父亲走后,母亲带着筱暖改嫁了,说不上好与不好,继父和母亲是高中同学,好像当初求而不得,而母亲又是小女人的性子,需要一个肩膀哭泣依靠,于是刚上初中的筱暖,有了一个大他八岁的哥哥,不是原装的家庭总是那么难以融合,哥哥不喜欢筱暖一家,因为从继父碰巧在墓地遇见崩溃大哭的妈妈,继而把她和妈妈带回家的这件事情,恰巧发生在他母亲死后的七天里,无论他们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为了给继父送一把伞,在雨天出车祸身亡的,他为他的母亲感到不值,甚至怀疑这场车祸起源于他们的苟合,母亲每次做饭总是问他想吃什么,然而几次之后哥哥已经不回家了。
继父会给她买全套的苹果,但母亲如果出门,他们莫约没说过几句话,或许他都没仔细看过筱暖的样子,筱暖于这个家是一个安静的存在,她从不主动说话,别人问她什么,也只是唯唯诺诺的答着,蓬松的小梨花遮住她皎小的面容,衣服总是换着那么几件,母亲买什么就穿什么,或许她也没有什么机会穿新衣服,因为女子学校周一到周五总是要穿着校服的,她在别人的印象里总是瘦瘦的小小的,显得校服更为宽大,坐在角落里一天都不说话,但成绩总是最好的,但或许她只有成绩吧,让她生命中仅剩的那个女子高兴一下,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如年轮般转着,没有起伏,没有波澜……。
六年后的七月末,太阳还没有那么炙热,筱暖兴冲冲的的从学校跑出来,然而跑到家,保姆却告诉她老爷心脏病犯了,人在医院,筱暖并不奇怪,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如果家里没人,那么一定在医院,而且好像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可是她现在心里有一个大惊喜就快要藏不住了,那么等晚上吧,她一定要当面看着母亲的表情,然而家里的司机丁叔却在这时过来接她,说老爷晚上要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团圆饭?
她想,是她被长华录取的消息走漏了,所以要庆祝吗?也对,现在大街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的学生,她把通知书放到书包里,想了想又叫丁叔等她半个小时,她要去炖个雪梨,因为继父最近总是咳嗽,雪梨随着她手里的小刀一片片的落在沸腾的锅里,加几朵银耳清肺,再加一小把枸杞,几匙蜂蜜,看着锅里冒着甜蜜的泡泡,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了,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可是现在她高兴的就像泡泡,不断的冒出再破裂,然后又冒出一个更大的泡泡来,待到炖的烂熟之后关火,想了想又觉得不够甜,可是再加一些蜂蜜会不会觉得太腻,默默的伸出食指蘸一下想要尝尝甜度,却在伸进去的一刹那,连忙拿出来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所以自从高中炼狱似的学习结束后,太久休息脑子的她,智商也下降了吗?
默默的站在水龙头底下懊恼,叹气,捶头,可是她嫩嫩的皮肤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拱起了晶莹透明的水泡,于是在深度的自我怀疑中的拿出保温壶,小心翼翼的倒进去,擦了点药膏,用创可贴裹得紧紧的,因为紧箍的疼痛总是比火灼的感觉来的痛快些。
到处都是单调的白色,在这样一座白色的大房子里,里面的人或焦急,或苟延残喘,成群结队的亲属等候在手术室外,每当手术室送出来修好零件的病人,都会一股脑的冲上去,表达着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心,筱暖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善良如她,当总在学校喂的流浪狗死去的时候,她都哭得不能自抑,她永远做不到能够淡然的面对生老病死,抱着保温壶冲上顶层的VIP病房里,母亲依旧陪在继父身边,但身边多出来的那个笔挺的身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