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罗羽回答的干净利落，“不过，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良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能和魔鬼做交易。”罗羽自嘲的笑笑，“当然，我不排除有的疯狂科学家就是为了研究这项东西才让殷常提供资金的。”
慕风孺点点头，决定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将杯中的茶饮完，站起身，“明天我会将普莱特带过来，那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的科学家就以研究这些东西为乐，甚至会失去自我，变得诡异而疯狂。
这种人通常在影视作品里出现，但是现实生活中也绝对不乏这种人，比如纳粹奥斯维辛的死亡天使门格尔，比如用大桶炖各种肢体的迪佩尔，再比如苏格兰屠夫安德鲁。注
不过，慕风孺从来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所以殷常从来都不认为慕风孺会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更不会接受他的邀请加入他秘密设立的研究所——当初慕风孺甚至拒绝了为他儿子做活人换心的手术。
可是当他听说，慕风孺为实验用的两只小白鼠成功的换头，并且小白鼠活过二十四小时之后，殷常震惊了。
这种可能有悖于道德伦理的实验绝对不可能是慕风孺做的啊！
随后，又有消息汇报给殷常，说慕风孺因为这项实验在美国没有通过伦理审查而回国继续寻求经费，希望继续研究的时候，一向宠辱不惊、喜怒不行于色的殷常竟然失态的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华贵的地毯上。
“一个完全健康的身体，一个没有任何疾病的身体……”盯着手下的人送来的报告，殷常的眼睛越来越亮，口中还在不停的喃喃自语着，“小志，你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了，不用再担心你的心脏，不用再每天只能呆在床上了……”
说着，殷常竟然将脸埋在双手之间，隐隐的啜泣起来，“爸爸没用，不能在一开始就给你一副最好的身体，可是爸爸一定会为你寻来最健康的身体，爸爸一定会让你健康幸福的……”
半晌，殷常缓缓从双手之间抬起头，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搂着女人笑的幸福而温柔，女人靠在男人的肩窝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似乎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女人无论是眼神或是笑容甚至是衣着，都充满着母性的光辉，可是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显示出一种病态。柔弱的身体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男人干净英俊，眼神虽然充满了世故与算计，但在那双沧桑的眼睛的深处却隐藏着火一般的热情与爱恋。
男人就是殷常。
殷常将手轻轻放在相片女人的脸上，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依依，我会拼命照顾好我们的儿子的，让他长大成人，让他幸福快乐，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即使是死神也不可以！之后……”殷常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柔和。“我去来世找你……”
时间静静的流过，殷常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只是盯着照片发呆。
蓦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那是他和他的儿子专用的电话线，不需要通过他的秘书就能直接联系到他。
“小志。”殷常的声音很柔和。
“爸爸……”男孩儿弱弱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细弱的声音仿佛飘散在空中就会断绝。
殷常听到儿子的声音立刻攒起眉，“是哪里不舒服了吗？叫医生了吗？”
“不是……”小志轻声否认了。
殷常像是怕惊扰到心脏不好的儿子，将声音放得小小的，“小志，是想爸爸了吗？”
“恩。”小志轻声回答。
“今天爸爸会早点回家。”殷常轻轻的笑了笑，“想吃点什么？爸爸给你带回去。”
“爸爸回来就好，不用带什么东西。”电话那头的殷志顿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爸爸……我听说……我听说……”
殷常微微蹙眉，“小志，有什么话不能对爸爸说吗？”
“不是……”殷志轻轻叹息，这一声叹息却让殷常揪心。“爸爸，我听说，你在为我的病做实验，还死了好多人……”
殷常一窒，拳头瞬间攒紧，可是声音依旧平静，“小志是听谁在胡说？爸爸虽然希望你的病好起来，但是却不希望你背负愧疚和罪孽，你明白吗？”
殷志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声音轻快了许多，“知道了，爸爸！我就说爸爸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当然。”殷常的指甲深深扣进肉里。“爸爸知道小志很善良，不会希望因为自己而有人牺牲的。”
“恩，我知道了，爸爸，你忙吧！今天晚上要早点回来啊！”
“一言为定！”
殷常放下电话眼神倏然转黯。
“小志，爸爸不希望你背负罪孽生活，所以所有的罪孽由我一个人背！”
他不会让最爱的儿子和他最爱的妻子走上同一条道路的！
“小志，为了你，即使牺牲全世界也无所谓。”
整洁的实验室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动物标本和实验用具，慕风孺带着口罩正专心的做着一个实验。
“修斯，一切按你的意思布置下去了。”寄住在慕风孺家的普莱特一下子闯进慕风孺的实验室，将一叠慕风孺的实验报告放在慕风孺面前，“我真没想到你会做这种实验……”
“只是小白鼠，这种有悖于生命伦理的事情我是不会在人身上做实验的。”慕风孺将刚刚解剖好的青蛙推到一边，将橡胶手套摘掉，然后用毛巾擦干净手，“这个实验会到此为止。”
慕风孺从架子上拿出一叠厚厚的档案，连同那份实验报告一起丢到一个铁盆里，然后随手点燃一根火柴，同样扔到铁盆里，毫不在意。
“修斯，你……”普莱特震惊的看着慕风孺的动作，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他知道这份报告多么的来之不易。
“不可以让其他人拿到这份报告和实验数据。”慕风孺淡淡的瞥了一眼普莱特，丝毫不为那份足以震惊世界的报告的损毁而惋惜。慕风孺点点自己的脑袋，“具体的东西，只要它还在，我就能再写出一份。不过，我想它会随着我一起下地狱的！”
“下地狱？”普莱特失笑，“也对，以你的性格，即使到了天堂上帝也不敢收！他说不定会怕你这个大乌鸦嘴把天堂搅乱了呢！”
慕风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天堂的大门可不对他敞开呢！
“修斯……”突然，普莱特看着慕风孺的眼神有些奇怪，“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实验你做了多长时间？”
“五年。”
“五年！”普莱特失声叫道。
那个时候不是慕风孺和小舞刚刚搬去美国的时候？
“你在那个时候就开始想到今天了？”普莱特虽然在对慕风孺说话，但眼睛却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恩。”慕风孺淡淡的回答，火光映着他的脸，有些妖异。
“一直就你自己一个人？”
“人越多越无法保守秘密。”
“连小舞和莉莉都不知道？”
“不知道，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和罗羽，我连只和我父母弟妹说了我会假借这个实验的名义，但他们不知道我真的做了……”慕风孺顿了一下，“你更不能告诉小舞，不能告诉任何人！”
慕风孺看所有的数据都变成了灰烬，便用一个盖子，盖住铁盆，将火熄灭。“要是让小舞知道了，她一定会对我心怀愧疚的。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背起那么沉重的东西。”
普莱特双手环抱在胸前，斜靠在实验台旁边，“你确定殷常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将目标转向你？”
“一定会。”慕风孺将灰烬全部倒入垃圾桶，“他所要做的一切目标，我这个实验都能达成。”
看着慕风孺坚定的眼神，普莱特硬生生的吞回去剩下的话，这个时候他这个做朋友的只要帮着他就好。但是有一点，他必须要提醒慕风孺，免得至交好友犯下懊悔终生的错误。
“修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按照你的思路走下去，自己用活人作出这种尝试，你该怎么办？”
慕风孺明显的窒了一下，虽说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是，殷常却能做的出来。
“普莱特，我管不了那么多事情，你明白吗？”慕风孺的唇边勾起一丝苦笑，“我想要的仅仅是她的平安而已。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你明白吗？”
两句同样的话，两句同样的反问，普莱特知道慕风孺想到了这点，这句话是在说给他听，也是在劝服他自己。
普莱特拍拍慕风孺的肩膀，背对着慕风孺挥了挥手，退出了他的实验室。“无论如何，我站在你这边！”
慕风孺对着普莱特的背影勾起嘴角，“谢谢。”
慕风孺的瞳孔在普莱特离开的瞬间变成了如血的红色，配上他此时有些冷酷的眼神，有些让人心惊。“如果他真的敢动小舞的话，就别怪我用最极端的手段了……”
小舞，为了你，哪怕真的成为灭世的撒旦也无所谓。
第五十六章完
注约瑟夫？门格尔他是纳粹党卫军医生中的医院，这些纳粹党卫军医生负责对俘虏进行筛选，决定哪些人被杀，哪些人被用来做苦力，哪些人用来在集中营里做试验对象。在这些医生中，门格尔被称为死亡天使。
在奥斯威辛，门格尔做了很多双胞胎试验，实验之后，这些双胞胎不是被杀就是身体被分解。他曾做过一个手术，将两个吉普赛孩子缝在一起形成一个双胞胎。孩子的双手由于纹理被切割掉而受到严重感染。门格尔对绘画双胞胎的血液尤其痴迷，一些人就是这样被他放血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