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笙牵起她的手,强势的分开手指与她十指紧扣,走到办公桌,指着第一套白钻的首饰,“我送给萧随心的第一套首饰,七百二十万,这一套,九百零八万。”
外面的人,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九百零八万,上几辈子班都赚不了的数字!
慕锦年挑眉。
顾予笙继续指着第二套,“我送给萧随心的第二套首饰,当时拍卖价是一千两百万,现在市场价三千六百万,这一套,四千八百万。”
苏桃恨不得将这些精致的盒子全都扣上拍在他脸上,“败家子儿。”
顾予笙继续牵着她看第三套,苏桃急忙打住,走过去关上门,降下百合页窗帘,“你就说,你到底想干嘛?”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给萧随心买的所有东西,我今天一次性全送给你,以后的每一年,我买的每一个东西,都只是属于你苏桃的,你不用再跟她比较。”
苏桃一眼就看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几个粉红色包装的东西,从他手里将手抽出来,“你连卫生巾都给她买了?”
顾予笙的脸瞬间就红了,“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有我在她身边。偿”
“你赶快把这些通通给我搬出去,我要上班,没时间跟你耗,”她转身,将桌上的珠宝盒子一个个合起来塞到他怀里,“我以后的儿子要是像你这么败家,我肯定被活生生气死。”
顾予笙丢开她塞到自己怀里的盒子,抱住她,急躁的说道:“我没给她做过饭,没陪她睡过,没跟她说过‘我爱你’三个字,没吻过她......还有好多事,我都希望,以后,是陪着你一起做的。”
苏桃被他撒泼打诨的话气乐了,没睡过?没吻过?
这种话他也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说。
这种玻璃制的门根本就不隔音,外面还有好多人贴着门缝听呢。
听到他说这些,即使早做了无数次的心理暗示,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紧缩。
手在身前紧紧的握了几下,拨开他绕到办公桌后,“......予笙,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和过去告别。”
“所以呢?你现在是不等了吗?”
顾予笙被她一番话气得脑子都抽了,手一挥,将桌上大大小小的花束、礼品,还有那几套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首饰都拂到了地上
。
手握成拳头撑在桌面上,倾身去看苏桃的眼睛,“我没有再跟过去告别,苏桃,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在这段感情里,我从来没有摇摆不定,更没有借你跟萧随心怄气,你不能凭你一人的判断,就判我的死刑。”
苏桃冷静的听他说完,“可是,你这辈子都会放不下她,不是吗?”
这些话,从跟顾予笙交往,就一直在说。
想来,挺没劲的!
“我没有放不下她,对我而言,她......”
话没说完,顾予笙的眼眶就红了,他微抿着唇,平息心里激荡的情绪。
很多话,面对苏桃反而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了。
他知道,在苏桃眼里,他的做法确实是过分了,按安茜的说法,她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为了另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一脚踩进死亡的边缘,虽然他知道裴靖远的目的不是要让他和萧随心一起去死,但再安全的设想也只是猜测。
他跟裴靖远打了个赌,跟老天打了个赌,唯一庆幸的是,他赌赢了。
“苏苏,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伸手去抱她,中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这个动作做起来有些艰难。
苏桃往后退了退,正好避开他伸来的手,“予笙,对不起,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很轻,但异常坚定。
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顾予笙眼睛一眯,被钻石璀璨的光亮给刺痛了眼睛。
他低着头笑,笑着笑着像是被呛住了,转而剧烈的咳嗽。
“结婚?和霍启政?你不能接受我对其她女人有一星半点的关心,那他呢?他心里,郁七七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难道,你要我从这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吗?”
“我知道。”
也许是对霍启政没有男女之情,对于他说这些,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他们,不过是两个慰藉取暖的人。
“所以呢?”
苏桃腾空一个装衣服的口袋,小心的将珠宝盖上放进去,“这些拿回去吧,多交几个女朋友,说不定以后都能办的珠宝展了,绝对不比英国皇室的那些珍藏逊色。”
顾予笙送出去的东西,绝对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他看了着苏桃,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门口,一阵可惜的唏嘘声。
“啊,别推。”
“后面的别挤。”
一阵兵荒马乱的吵闹之后,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重了几层的扑倒了一地。
“好痛。”
“后面的快起来,腿要断的。”
“快来个人拉一把,要端气乐
。”
苏桃对这一幕倒是不稀奇,女人八卦起来,能赶上那些夜夜蹲点的狗仔队了。
顾予笙看着那一个个囧的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毯下的女人,有气使不出,说的大概就是他如今的状况。
“对不起,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
......
霍启政下班的时候来接她,撇开七七的事不谈,他真的像个24孝好男人,随叫随到,每天接她上下班,也从来不对她动手动脚。
唯一的亲吻,就是额头。
像外国人打招呼般,有礼且疏离!
只是,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她上车关车门的声音都惊不起他的注意。
顾予笙说,霍启政只是自私的利用你排遣失去七七后的寂寞,他不爱你,也不爱郁七七。
郁七七才死了一年,他就能心安理得的跟你谈恋爱结婚,他之所以还惦记着她,不过是为他的自私滥情找借口。
只有苏桃知道,不是这样的。
苏桃看着他的侧脸微微有些恍神:“想什么?”
霍启政摇头,灭了手里才燃了一半的烟,“想吃什么?”
“砂锅面,行吗?”
他打燃火,放下手刹,“指方向。”
霍启政和顾予笙不同,对吃的,他很少挑剔,即使是街边的大排档,也能吃的很尽兴!
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店外都已经坐满了人,服务员招呼他们等一下。
苏桃看着炉具上热腾腾的砂锅,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中午没怎么吃,这个点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尴尬的看了眼身旁异常沉默的男人,见他似乎没听见,庆幸的出了口气。
正好有一桌吃完了站起来要走,霍启政拉着她过去坐下,原本排在他们前面的几个人被挤开,饭点,都饿了,脾气也暴躁。
“喂,先来后到懂不懂?我们都在这里排半个小时了,你一来就插队。”
“抱歉,女朋友没吃中饭,这会儿饿的不行了,”他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钱放在桌上,“这些,就当是赔礼的,桌子宽,如果不介意,可以一起。”
他掏钱解决事情的作风,让苏桃想到了顾予笙。
大概,有钱人都是这种套路。
周围的人怏怏地闭了嘴,收钱的动作倒是快而迅速。
点了餐,苏桃觉得喉咙痒,咳了一声。
霍启正已经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肩上,男人的体温伴着陌生的古龙水味道劈天盖地的涌入呼吸,“晚上凉,披着。”
她沉默了几秒,才慢慢的喊出他的名字,“启正,其实你不用这样。”
还是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喊他的名字。
霍启正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霓虹,“我能为你做的不多,这些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有心事?”
他的情绪向来隐藏的深,但今天,他出神的频率已经赶得上她从最初认识到现在的次数了
。
砂锅面来了,霍启正用手巾将筷子仔细的擦过,才递给苏桃,“吃饭吧,等一下肚子又叫了。”
苏桃知道他不想说,也没有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窥探的,属于自己的秘密。
他刚刚拿回霍氏,肯定有很多事情忙。
......
看着苏桃上楼,他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点了支烟,拨通了裴靖远的电话号码。
“裴总,我是霍启正。”
裴靖远正在家里陪妈妈看历史大片,满脑子都是荆轲铁骨铮铮的硬气,接到霍启政的电话,抱歉的跟妈妈摊了摊手,去了阳台。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心里还是有个坎,毕竟七七才走了短短一年,霍启政如今另结新欢,他肯定有不痛快的地方。
但七七已经去了,他也不能要人家出家当和尚一辈子不娶,不是?
“我和苏桃不是结婚。”
对任何人都可以撒谎,但不能瞒着裴靖远,尤其是,他觉得七七还活着。
“只是对外声称结婚,用来避开家里的追问而已,每天面对不同的相亲对象,很烦的。”
“如果七七泉下有知,会希望你幸福的,如果合适,假戏真做也是可以的,不过,顾予笙不是你二叔,你如果真动了他的女人,就要想好付出的代价。”
想到顾予笙,裴靖远又气又觉得好笑,他虽然戳痛了他的软肋,但也被他险些蹭掉了一层皮。
第一次和霍启政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以前因为七七的关系,他们处的并不愉快。
父亲早逝,他就代替了父亲的职位,用挑剔的目光看待霍启政。
“裴总,省医院的院长和你是不是很熟?”
“还行,怎么,有事找他帮忙?”
“我上次在医院看到一个护工的背影,很像七七,所以,我想让他帮我留意一下,最好能把所有护工的资料给我看一下。”
裴靖远站直身子,皱眉,“你确定?”
“不确定。”
他追上去拉住的那个人,并不是七七。
也许,只是一个背影相同的人而已,这些乌龙,他曾经也不是没犯过。
“好,我会跟他提的。”
***
医生拿着片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肋骨还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别做体力活,夫妻房事也尽量不要太剧烈。”
顾予笙的脸不明显的红了红,“嗯。”
“再过两个月来复查一次。”
出了医生办公室,顾予笙随手将手中的片子扔进了垃圾桶,手指隔着衬衫探向胸口手术后留下的伤疤
。
触感很明显。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隋渝不放心,也跟着来了,却在上楼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没跟上来。
这会儿见他下楼,急忙迎了上去,担忧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巡视着他。
顾予笙安抚的环着她的肩膀拍了拍,“没事,已经好了。”
隋渝松了口气,想到当时惊悚的一幕,又忍不住唠叨:“下次不准再这么鲁莽了,这次是你命大,万一再有下次......呸呸呸......”
她急忙打嘴巴,“瞧我说的,予笙这后半辈子肯定都平平安安的,回去跟爷爷道个歉,他很担心你,虽然什么都没说,这段时间每天都在给你抄经文祈福呢。”
顾予笙眼眶一热,点头。
“上车吧,我去趟洗手间。”
绕过花园,正好听到有人说话,中间隔着一人多高的丁香花树,他看不到对方,只是声音很熟。
“院长,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只是说说话的事情,我就看一下护工的简历,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
“霍公子,不是不肯帮你,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说七七还在,但她真的不在这里,如果她真的在,并且来了我们医院,我又怎么能让她当个小小的护工呢。靖远叫我一声叔,七七又是我们医院里最优秀的医生,如果我知道她的下落,也没有瞒着你们的必要啊。”
按理说,霍启政对苏桃没感情,顾予笙应该开心才是,但此刻他听见他如今紧张其他女人的下落,就想冲出去拧住他的衣领质问:“既然要和苏桃结婚,为什么还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
霍启政颓然的朝院长鞠了一躬,“不管怎样,我还是想看看护工的简历,拜托了。”
“好吧,我今天让人事部整理出来,明天来我办公室拿。”
“谢谢您。”
直到院长走远,他才直起身子。
......
“霍启政,既然你答应了苏桃要跟她结婚,为什么还朝三暮四的惦记着已经死了的前女友?”
霍启政回头,就看见顾予笙站在他身后,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他挑了挑眉,“怎么?顾总难不成又要为了苏桃跟我打一架?”
他能为苏桃做的事情不多,讽刺一下这个伤害她的男人,还是力所能及的。
苏桃不舍得,但他是绝对能狠得下心的!
“顾总,你这总是为我的未婚妻打抱不平的性格,是不是该改了改了?”他环顾了一圈周围,“说不定这一堆人里面就有你未来的妻子,要是看到了,到时候顾总又得费一番心思解释吧。”
顾予笙一张脸沉的能渗出水来,唇抿成看不见的弧度,“霍启政,你最好好好的对苏桃,要不然,即使郁七七还活着,我也能给你整没了。”
“你这是要赔上整个顾氏来让苏桃幸福呢......”
他或许不足为惧,但七七是裴家的掌上明珠,顾予笙要动她,岂不是要赔上顾氏,弄得和裴家两败俱伤
。
“你可以这么认为。”
顾予笙转身离开,插在裤包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番警告是真的要成全苏桃和霍启政吗?
不,他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苏桃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羞涩,为别的男人洗手做饭,他就恨不得用绳子将她捆起来时时刻刻的绑在身边。
然而,他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桃对他礼貌有加,不避不躲,每次见面,都是笑着冲他点头。
但这比她以前凶神恶煞让他滚更让他骄躁不安,脑子里整天都有根筋绷着,想见她,又担心见她!
这种矛盾的感觉,时时刻刻的都能将他逼疯。
......
下了班,苏桃左右看了看,确定今天霍启政真的没来,才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新租的房子是刚装修的,还有乳胶漆和家具散发出的甲醛味道,窗户一天24小时都开着,家里也放了茶叶和仙人掌、蒜之类的东西。
情况虽然好点了,但人在心情浮躁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能忍受!
烧了水,去房间里换家居服,撕开泡面的包装,将调料包撕开倒进去。
等待泡面熟的几分钟,她打开电视翻看喜欢的节目。
这段时间,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是这么过的,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和顾予笙交往之前的日子,不在家里做饭,泡面、饼干、面包,只要是吃的,都能随便凑合。
霍启政来接她下班要好一点,在外面吃了回来。
对垃圾食品的态度,霍启政和顾予笙一样,是坚决禁止的,有一次他上楼,就直接将她没开封的泡面连着垃圾一起拧下去了!
好在他不经常来,偶尔也是坐几分钟就走,她和他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到处翻箱倒柜的地步。
捧着方便面盒子,上升的雾气熏疼了她的眼睛,里面还有辣椒的味儿,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一滴滴落在卷曲的泡面里。
金黄色的油炸方便面赔着红的、黄的调料,很漂亮!
她用叉子叉起,却又吃不进去,只是默默的流泪。
电视里放着煽情的情歌,缠绵悱恻的歌词带动着她心里撕心裂肺的痛,苏桃将叉子一扔,捂着唇,痛痛快快的哭出了声。
她毫不掩饰的哭,门外,醉意熏染的顾予笙靠着墙,脸贴着冰冷的防盗门,听着里面低低的哭声。
他的手紧紧揪着胸口的位置,心脏的每次跳动,嘴里似乎都能尝到血腥的味道,咬着唇,额头上开始密密麻麻的冒着冷汗。
很痛,这种痛几乎要逼的他拿刀子戳自己的心脏。
“苏苏。”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