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夫人回屋“啪”的一声扫掉了几案上的茶盅,看身边的嬷嬷吓了一跳叹了口气解释道:“老夫人就向着她,哪怕是死了都还向着,当年的十里红妆含了不少好多少,上次给个夜明珠也是为了补贴亏空,今天你也看见了,又是一个好东西落进他们手中了”
“我的姑奶奶,这可别气坏了身子”嬷嬷是她的奶娘再跟着陪嫁到贺家“您何必去跟一个死人置气呢,再说了,大老爷也说了,他在京都任高官,这次的婚事办好了,以后也能照顾府中一二”
“照顾,我看就是一个白眼狼,没商没量的,擅自做主居然入赘”大夫人冷笑一声:“别说贺家,就是我都觉得没脸没皮了,还三朝回门认亲,真正不知安的是什么心肠”如果真的是照顾贺家,当初说把佩菡送出去改姓再许给他就该应了,莫明其妙的说定了亲,娶一个乡野姑娘还当宝。没见人也就算了,见了才发现,比自己的宝贝女儿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夫人”嬷嬷想了想,上前扶了她坐下凑近小声嘀咕了两句。
“真的?”大夫人财沾着凳子嚯的站了起来。
“老奴看得真切,千真万确”嬷嬷眯眼笑道。
“呵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他真的狼子野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娶了人家的姑娘却不和她圆房,别有所图啊”当初老爷说他看上郝家肯定有他的成算,果然不出所料“幸好佩菡没有嫁给他”大夫人拍着心口后怕不已。
“他不敢这样对小姐,自然就不会娶小姐”嬷嬷冷哼道:“他身上再怎么也流着一半贺家的血,别说其它就是老夫人也饶不过他”
老夫人的屋子里,陈妈妈垂手听令。
“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儿了,铮儿这孩子不容易,总算是成亲了,你去小筑园帮我好好看顾着点”叹了口气:“老了老了,我也没几年活路了,你自己也是个有成算的,若尽心伺候好他们,去京都时或许会带你走,你也就有地儿养老了”
“多谢老夫人疼老奴”陈妈妈凝神垂目嚅动着嘴唇。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别遮着掩着”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了什么样的心思又怎么不知道呢:“说吧,省得你带着疑惑回小筑园当差不用心”
“老夫人,老奴仔细看过,少爷似乎不喜欢少奶奶”陈妈妈当然想跟着去京都,可是,如果少爷少奶奶不和谐做奴才也难过。
“此话怎讲?”老夫人本有些疲惫的脸为之一震:“新婚燕尔,你没见他刚才有多护着?”看了一眼陈妈妈:“你别忘记自己的本份”
“老奴不敢多嘴”陈妈妈为表清白:“只是老奴听一个老姐妹说过,这妇人与姑娘之间是有区别的”
区别?
老夫人点点头,是的,妇人和姑娘,两者眉眼和走路都是有不同的。
“这事儿你知道就好,别再嘴碎了,好好当你的差”老夫人暗叹自己老了真正是老眼晕花了,连这一点儿也忘记了。或许是被喜悦充晕了头,不过又有谁会想到这其中会有什么纠葛呢,连自己压箱底儿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陈妈妈不嘴碎,不代表别人的不多嘴,当然,这么隐秘的事儿不是人人都懂的,但是,人人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这个新少奶奶无论长相和气质和府中的小姐们还是有区别的。
闺阁小姐的丫头们最爱说的话就是没有哪位小姐皮肤白没有哪位小姐高没有哪位小姐举止优雅,更不要说和府中佩菡小姐相提并论了。最先传言这个少爷回来娶亲,是娶佩菡小姐的。结果亲倒是娶了,新娘却是另有其人。一个乡野姑娘都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喜鹊,自己这些大户人家的丫头好歹做个姨娘通房总是有机会的。不怕没想法,就怕不行动,于是柱子发现,小筑园后门总会进来一些丫头,说是找小桃拿花样找小红借针线,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理由层出不穷。就算柱子头脑不够灵活也察觉到了今天的异样。
“喂,知道不,听说新少奶奶以前许过人家的”后院角落里,两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什么时候跟郝家的人熟悉了,连这么秘密的事儿都知道?”有人笑道:“别告诉我你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在郝家做事吧?”
“唉哎,我说的是真的,新奶奶和她表弟指过婚呢”有鼻子有眼,说得头头是道。
“这不是只指过婚没有成亲吗?”听话的人嬉笑道:“咱西梁和离都可以嫁人,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儿”
“我就在想,你说是新奶奶喜新厌旧还是想要攀高枝就退了亲呢?”说话的人冥思苦想对这事儿好奇心大增。
两人越说越有劲,各种猜测想各种假设都嬉笑着说出来。
“两个贱蹄子,来人,绑了”被柱子发现可能还没什么,偏偏,他身边站着的是冬子。
“冬子哥哥,饶命啊”两个丫头只是粗使丫头,打扫累了捡个偏僻的地儿休息,早知道休息也会惹火烧身累死不歇息。双双跪地拼命磕头救饶,无奈她们认识冬子,冬子却并不卖帐,将人绑了带回了内院交由贺铮处罚。
如果单是嘴碎也就算了,这次的主角却是郝然,从宣威将军府到贺家再到都督府再到侯府,冬子早已知道无风不起浪,一个小小的流言足可以杀人于无形。关系着新婚夫人的颜面,他不能擅自做主处置了。
瑟瑟发抖的两个人跪在地上头咚咚磕个不停,不敢言更不敢语。
“说吧,谁告诉你们的?”冷冷的盯着她们。
摇头,拼命的摇头,府中的下人们私下里都在议论纷纷,源头来自于谁谁也不知道。
“冬子,交给你了,务必将造谣的人找出来”别说贺府的上百号人,就是边塞的敌情他们都能打探出来,几个造谣生事的人还能抓不住她的尾巴“对了,找到了告诉我一声,我要和夫人一起处理”
“是,爷”贺家的人都叫少爷少奶奶,但是,冬子知道,少爷已变成了侯爷,少奶奶当然是侯爷夫人冬子想着依郝然的性子,会怎么处理呢?
回到小筑园不到一天,居然有关自己的流言四下散去,郝然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笑了笑,在贺铮带领下来到了外院,她倒要看看,是谁背后捅刀子,背后又站着谁。
院子里站满了下人奴仆,其中有两个是跪着的,想必就是流言的源头吧,让郝然意外的是居然是两个年轻男子。
“狗奴才,说,是谁授意你们污蔑夫人的?”看爷和夫人到了,冬子厉声喝道。
“没有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说话的人低着头却丝毫不怯懦:“她本来就和人说过亲”
“你”冬子真想拿个铁棒将他的头敲开,真正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与谁过亲?”贺铮冷哼一声,希望你受刑后还能这么硬汉,说这话时,眼睛看了身边的郝然一眼。
“说亲的对象是她表亲”嘟哝着,不说都说了,还怕什么。
郝然点点头,为了打探自己的信息还真费了不少神,居然连表亲都知道,不过,和赵家忠的事儿也只是两家心照不宣的事儿而已,莫须有的罪名今天就要给安上了吗?
“姓什名谁?”贺铮看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笑了笑,自己这个妻子也是个不怕事的。
“姓钱,名多多”跪着的人突然仰头大声说道。
“闭嘴”旁边跪着的人连忙移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可惜,已经晚了。
钱多多
捂他嘴的钱多礼恨不得将挣扎的人捂死
他就知道,这个钱多多早晚得给自己惹祸事
贺家小筑园的少爷在京都做官,钱多礼是想着法的塞钱给管事把自己派到了小筑园当差,就想跟着谋个差事,再加上郝然嫁了他,好歹是表亲,看在亲戚的份上照看一二,往后前途广阔。谁知道,这个该死的钱多多,居然给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娘到底都给他说过什么啊
钱多多
“噗嗤”院里站着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上方坐着铁青着脸的主子又连忙忍着。
“呵呵”郝然却是最不能容忍了,郝芬算计了自己爹娘,算计不到自己,却想让钱多多来坏自己的名声,真正是太可以了。如果说是赵家忠,估计贺铮还会有一丝忌讳,毕竟他明年开春可能就会金榜题名。堂堂郝家大小姐,和一个当下人的表亲说亲,是把她郝然看太轻还是钱多多自己看得太重呢。
挥挥手,贺铮都懒得说话。
长长的行刑凳子上,钱多多早已经挨了不知多少板子了,冬子特意交待了要好好招呼,没一下是轻的,打得他皮开肉绽连呼痛求救的声音都没了。
“往后,谁敢乱嚼舌根他就是榜样”因为没有卖身契,只是签的长工,打了八十大板,贺家将钱多礼钱多多的契约丢给了他们,钱多礼灰溜溜的背着半死不活的人回了钱家庄。
自此,整个贺家都知道新奶奶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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