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从白云寺回来,心里惦记着大姐,晚上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她请了一天假,打算去白虎村陈家沟看望大姐。
从白云山到陈家沟的路银铃从未走过,只好请马哥指引一下。
“马哥,有件事想亲你帮忙,不知你乐意不乐意?”银铃试探道。
“铃姑娘有事请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马哥爽快地说道。
“我想去白虎村,从白云山走这条路我还是第一次,还得麻烦您陪我下山一趟。只要下了山,我就可以直接去白虎村陈家沟我姐姐家了。”银铃有点不好意思说道。
“行!我这就陪你下山。”马哥说走就走,做事果然雷厉风行。
银铃在马哥的陪同下很快就下了山。下山之后,马哥把去白虎村的路怎么走一五一十的告诉银铃,银铃一一记在心里。
分手之后,银铃按照路线走到一个商店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好久没去姐姐家,要去多少总得买点礼物吧。银铃在店子里捡最好的糖果和营养品买,买好之后打了包,店老板娘拿了一个精致的礼品袋兜着。
银铃提着礼品袋兴高采烈地直奔陈家沟。
这一天,金铃在婆家刚做早工回来,还没来得及做早饭,她的婆婆就坐在堂屋的大门口骂骂咧咧,她骂谁?他骂门口那颗大槐树。
金铃知道婆婆又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骂她没有给他们老陈家生孩子。
“斫脑壳的、挨千刀的,三担谷种一根秧,巴望你来接陈家这炉香,谁知过门七八年,屁都没有放。当初看你脚杆粗,屁股宽,开花结果不一样,以为你是下蛋的种,谁知一堆马屎皮上光。”
金铃听了第一次之后,故意装着没听到,她依旧在淘米做饭。
她的婆婆陶氏老母见金铃没有做声,越发骂得起劲。
“挨千刀的、死翘翘的,这些年来呷得这么壮,一个家当呷过光,呷饭不把事来做,只到外面去起娼。”
金铃听了陶氏老母这一顿骂,心里窝火。
“欺人太甚,不还以颜色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既然你骂我这种脏话,那我就以牙还牙,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怕谁?”
金铃正在烧火做饭,她的双眼被烟熏得眼泪直流。
“大清早做工回来还要自己做饭,你吃现成的不说每天还要骂人,实在是可恨、可恼,你整天指桑骂槐,难道我就没有办法?——”想到这里,只听到猪栏里闹翻了天。
金玲走过去,看到两个小猪钻进老猪婆栏里,老猪婆狠心地咬小猪,小猪招架不住,嗷嗷大叫。
金铃没有多想,她扬起搅潲棒狠狠地向猪婆娘打去,一边打,一遍骂:“老猪婆、死猪婆,餐餐白潲,把你喂饱,吃饱了没事做,天天拱栏。仗着自己资格老,张嘴就把少的咬。”
说话听音,锣鼓听声。陶氏老母听了金铃在打猪婆时骂的一番话,就知道金铃是在借题发挥。
“金铃,你个妮子在骂谁?你以为老娘是聋子,听不到是吗?告诉你,老娘耳朵好使得很。”陶氏老母气咻咻的说道。
“我在骂这个猪婆娘,它咬小猪,把小猪咬得血粼粼的,你说该打不该打?该骂不该骂?”金铃没好声气的说道。
陶氏老母听了哑口无言,但她不甘示弱。
“天杀的、雷打火烧的,不得好死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砍了当柴火烧,看你还牛不牛?”陶氏老母指着门前的大槐树破口大骂。
金玲也借着猪婆娘的名义发挥骂街泼妇的看家本能。
婆媳两你骂我的鼻子我骂你的嘴,你拍手掌我跺脚,两人越骂越起劲,越骂越走近,最好扭作一团。
两个女人一台戏,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大家嘴里劝着,可谁也没有上前拉架。
在农村,老百姓心里都知道,拉架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弄不好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臊。拉开这个,得罪那个,拉开那个,又得罪这个。总之,不管双方闹得多凶,这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外人无权干涉,也不想管闲事。
大家围了一圈,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随着**的到来,大家也着了急,嘴里劝着,可是,不管怎么劝都不管用,戏还在继续唱。
于是,大家只好站在一旁干瞪眼。
银铃兴高采烈地来到大姐的家门口,看到大姐的家门口围了一大圈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里非常着急,赶紧分开众人挤了进去。
“大姐,你疯了,你怎么能和婆婆打架,快放手。”银铃叫道。
金铃一看是小妹银铃突然到来,心里窝着的火一下子全没了,她猛然松开揪着陶氏老母衣服的手,欣欣然向银铃奔来。
金铃这一松手本是好心,又谁知好心铸成大错,陶氏老母在金铃猛然松手的一刹那间,惯性使然,把桩不住,摔了一跤,摔得四仰八叉,后脑勺撞在屋檐下的石板上,鲜血直流,**迸出。
金铃见婆婆出事,吓得面如土色,她慌忙扑过去,一把抱住婆婆,一面吩咐银铃叫救护车,一面搀扶着婆婆起来。
“闺女,不用了,我、我命不久矣,你不用操心这个,你、你听我、说、说两句……我们、老陈家、三代、单传……你一定、要、把、老陈家、的、香火、传、传下去、拜、拜托、了……”陶氏老母说到这里,嘴角一哆嗦,就说不出话来,只见她脑袋一耷拉,脚腿一伸,双手垂了下来。
“婆婆——婆婆——你不要吓我,你快醒来。”无论金铃怎么呼唤,陶氏老母睁着的双眼始终没有安然的闭着。
“婆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老陈家——开枝散叶的——”金铃说到这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
“唉——人啦,今天不知明天的事,陶氏老母刚才还好好的,顷刻之间就一命呜呼。”
“是啊,做人啦,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福可享就享福,得过且过才是正理。”
“其实,前几天就有人看见陶氏老母的新魂在游荡,只不过不敢说而已。”
“难道你们没听到昨晚在对门山上乱石岗的鬼叫,叫的好凄凉喔——”
“冤枉事。’”有人说道。
“真是冤枉事。”有人附和。
“这的确是冤枉事,要不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凑巧的事”大家一致认为。
银铃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只觉得可笑,但又觉得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