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桐带着苏谪全速逃离永劫雷柱,刚刚飞出不到十里,一直不说话的苏谪道:“我们回去,叶千城和李芸还在雷柱下面。”
墨雨桐道:“我们先走,圣魔书生的目标是赤琰,应该不至于为难叶千城和李芸,他们的修为比圣魔书生差太远。”
苏谪愕然道:“既是如此,叶千城和李芸更加危险,我们还是回去。”
墨雨桐薄怒道:“你以为魔道中人和纯粹的魔界邪魔一样?珞珈界虽然有正邪两派,但是正所谓‘魔亦有道’,圣魔书生和那新出现的人心高气傲,怎会自降身份去对付叶千城和李芸?”
赤琰道:“万一他们真的要加害叶千城他们呢?”
墨雨桐冷笑道:“那他们也不配率领魔道崛起,死了叶千城和李芸,换来魔道衰微,他们二人死得其所。”
苏谪气道:“你也太冷酷无情了些,李芸还是你的好姐妹,就一点也不担心?”
墨雨桐停住脚下玫瑰花瓣,瞪着苏谪道:“有本事就努力提升修为,光嘴上放狠话有何用?你们天资尚可,但是在踏入人道境之前,皆为修真界的蝼蚁。”
苏谪怒火上涌,道:“难为墨姐姐搭救,我们实力低微,入不了您的法眼,还是把我放下去。”
墨雨桐气得牙痒,伸手怒敲苏谪的头,把他敲得龇牙咧嘴,喝道:“就这点出息,逞什么能!
苏谪红着眼眶道:“万一叶千城和李芸受我连累,那叫我如何向师门交代?”
想到自己从天一门出发,长途万里进入梧桐密林,数番生死方能进入龙腾云海,此地又处处危机。可是偏偏自己修为低微,若不是屡屡有人搭救,此时哪还有他的命在?
苏谪越想越是烦躁,忍不住仰天长啸。墨雨桐猛地捂住苏谪的嘴,道:“你不要命了,再把圣魔书生招来,看你死不死!”
她见苏谪神情悲愤,知道他心中难受,缓声道:“别人不说,单说我。师父贵为一派之主,二十年来悉心教导,更是传我墨血玫瑰刺,亲自为我打通奇筋八脉。我每有疑惑,师父随时指点,比门中其他弟子不知优待多少。故而修为一日千里,方能有此时的境界。而你之前耽误许多修行,记忆残缺,只用区区两三年便能达到如今的修为,已是殊为不易。你若只看到比你强的人,整天只能自怨自艾,怎能有丝毫进步?修道者贵在道心坚韧,越挫越勇才是大丈夫。你这般自暴自弃,难道要白凝霜将来保护你?”
苏谪有如被当头棒喝,呆呆僵立在原处。赤琰的尾巴轻扫着苏谪的耳垂,怯生生道:“主人别难过,等我再长大些,也可以帮你杀敌啊。”
苏谪忍住眼泪,轻抚赤琰,笑声中带着一丝哽咽,柔声道:“开玩笑,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赤琰欢快地点头:“我的主人一定是个盖世人物,将来纵横天下,再也没人敢打扰我睡觉!”
苏谪道:“那是当然。我以前见过那些天道境的绝世高手,还有众多年轻俊杰,一时间难以自遣怀抱。殊不知他们谁人不是一代天骄,放眼珞珈界亦是光芒万丈。我虽籍籍无名,但也不能只顾妄自菲薄。”
墨雨桐道:“你之前不知人外有人,后来又太过执着于人外之人。单说你那‘不周水龙诀’的三招,等你修为与我比肩时,我在不用法相的情况下也奈何不得。你的劣势不过是法相柔弱,加上没有神器法宝在身。然而天地间大道三千,必有一条属于你的路,如果你能在逆境中溯流而上,等哪天你真的法相脱胎换骨,再有神器法宝为助,必是惊天动地。”
墨雨桐的直觉一向很准,当说出这番话后,她自己都有些恍惚。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苏谪集齐三千弱水,相思竹海化为大道世界,不周水龙诀九龙大成,还有心印九章……墨雨桐越想越是心惊,隐隐约约地有些害怕,虽然她根本不知自己在害怕哪些。
苏谪由衷道:“墨姐姐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苏谪铭感五内。”
墨雨桐哼道:“你个臭小子,又来弯酸。你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拿出点气魄,尽快赶上我的修为。整天拖我后腿。”
苏谪讪讪道:“墨姐姐你也不用如此嫌弃……”
墨雨桐再敲苏谪的头,恨声道:“我凭啥不嫌弃,若不是……哼!”
苏谪不明所以,问道:“怎么?”
墨雨桐愤愤道:“与你无关,师父也真是,怎么会……哎!”
苏谪觉得云里雾里,看墨雨桐的神色估计无从得知真相,他只得问道:“那我们究竟是向前,还是偷偷折回去与叶千城会合?”
墨雨桐没好气道:“再等一个时辰回去。”
苏谪“哦”了一声,随着墨雨桐落下地面。此时无鱼从后方赶来,见到墨雨桐后便止步来前。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无恙否?”无鱼道。
苏谪连忙躬身施礼,道:“在下天一门苏谪,无鱼大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无鱼面色清秀,被苏谪说得脸上发红,轻笑道:“苏施主折煞小僧了,小僧年方弱冠,佛法低微,实在难当‘大师’之谓。”
墨雨桐拍拍无鱼肩膀,赞道:“小师父别谦虚嘛,二十岁便有此等修为,想必出自珞珈本界的佛门,不知尊师德号?”
无鱼被墨雨桐的热情吓得脸色发红,连忙轻念佛号,随后说道:“小僧确是出自佛门慈音大师门下。”
苏谪心中一震,脱口问道:“不知佛门可有慈心大师?”
无鱼思忖片刻,摇头道:“小僧见识短浅,从未听说慈心大师。”
苏谪微微失望,道:“无鱼师父过谦,倒是在下唐突。”
无鱼笑道:“想必苏施主挂念的慈心大师亦是有道大德,小僧怎敢妄论。”
墨雨桐道:“小师父,你之前仗义出手,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所以你看看要怎么答谢你才好?”
无鱼慌忙合十道:“阿弥陀佛,扶危济困本是分内之事,怎敢邀功。”
墨雨桐挥手道:“那可不行,我要是欠你人情,以后若迫不得已要杀你就会难以下手,那我岂非还要再负他人?所以我一定要还你个人情。”
无鱼哑然,苏谪哭笑不得道:“墨姐姐,你的理由也太牵强,无鱼师父行善渡恶,你为何要杀他?再说,就算有人逼你杀他,那人也是奸恶之辈,无须理会。”
墨雨桐轻挑柳眉,道:“你懂什么,千万不要与人纠缠太深,否则迟早为业力所困。”
无鱼道:“墨施主天生慧根,不过小僧亦是随性而为,大可一笑置之,只当小僧不曾出手便是。至于今后,各随缘法而已。小僧若注定以身殉道,那也怪不得墨施主。”
墨雨桐拍手道:“如此便好,但是我墨雨桐向来不占人便宜,这朵墨血玫瑰送你,或许有用。”说罢从袖中拿出一朵仅手指头大小的血色玫瑰递到无鱼面前。
无鱼脸色更红,尴尬道:“墨施主这是何意,小僧万万不能接受。”
墨雨桐仰头而笑,豪气冲天道:“你个小师父倒会多想,看来你六根未净嘛!”
赤琰兴奋地叫道:“墨姐姐的玫瑰好漂亮,我也要。”
墨雨桐刮着赤琰的鼻子道:“你还真会大开口,墨血玫瑰岂是随便送人的?”
哪知无鱼一听,更是惶惶不敢收下,墨雨桐受不了无鱼的磨磨唧唧,怒道:“你再不收我就把它踩碎,好好的玫瑰因你而灭,你不仅无功,反而有罪。哼,出家人就要如此糟践宝物!?”
说罢墨雨桐就要把那朵魔血玫瑰扔下,无鱼慌道:“墨施主且慢,小僧收下便是。”
墨雨桐得意一笑,把墨血玫瑰从无鱼手中紫檀木鱼的开口中塞进去,道:“我看你是担心被人发现私藏女子所赠宝贝,那就藏在你的木鱼中,如此便无人知晓。墨血玫瑰自会在你的木鱼中生根,同属木之精华,也不用担心墨血玫瑰凋落。”
无鱼呆滞地看着墨雨桐把墨血玫瑰塞入木鱼,他满脸通红,叹道:“墨施主真叫小僧为难,如此一来天天敲着木鱼,里面却暗藏玫瑰,岂不叫小僧愧对佛祖?”
墨雨桐哈哈笑道:“那又怎地?正所谓‘天女散花,维摩不染’,小师父何必执着于玫瑰色相。再说此乃一点心意,纯是答谢之礼,不必挂怀。”
事已至此,无鱼只得无奈道:“墨施主深得三昧,小僧惭愧。”
墨雨桐笑着再次拍拍无鱼的肩膀,面有得色道:“好啦,我也还了你的仗义相助,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小师父要和我们同行否?”
无鱼连忙摇头,道:“两位施主请便,小僧先走一步。”说罢头也不回地溜之大吉。
苏谪莞尔道:“墨姐姐你分明是在调戏恩人,真是难为无鱼师父了。”
墨雨桐双手叉腰数落道:“亏你还好意思,你以为救命之恩那么好还?酸小子,别以为天底下所有事情都是理所当然,有恩不报,有罪未消,皆是孽缘缠身,可惜你总是不懂。”
苏谪道:“墨姐姐你的道理都有些奇奇怪怪,我的确愚钝,看不透你的玄机。”
墨雨桐哼道:“那是当然,本姑娘的境界岂是你所能揣度?”
苏谪:“……”
赤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