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心然，我是葛院长，我们接到一名病患，这人在善雅医院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现已转入我院脑外科。”
“嗯，您老不要急，慢慢说。”木心然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床头的钟，四点五分。对方说得很急，几乎像是汇报了，可是木心然还是个带实习生主任，这事跟她有关吗。？事情似乎是已超过了老院长的心里承受能力。他老人家一定是失眠了。
“病人的身份特殊，他的上峰希望能早日见到他清醒，我是这方面的权威有不小的压力，你和冯志卿留过学，成绩优异。虽然你俩现在主要都是带实习生，手术不多，但我知道你们的实力，所以你们也是这次会诊应邀医师。”
“好，葛主任，我半小时后到。对了，上峰是什么？”天人院的脑外科主任兼院长葛老说话一向有些啰嗦冗长，木心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那人的上级，那人的下级反正说是上峰的指示，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这病人有些棘手，这个人能不能醒过来，事关我院荣誉，不，事关我院医务工作者的人生安全，我看……让小冯来接你吧。”
“……也好。”看来事情很复杂，葛老的陈述逻辑有些混乱，又让她这个心外科的副主任去会诊，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冯志卿就驱车到了，看来是葛主任打电话之前他已过来了。
冯志卿的神情上带着点平时少有的严肃，但见到木心然后这种表情马上就从脸上消失了，他给木心然系好了安全带，又贴心的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几只艾饺。
“我来之前在微波炉上给你热过了，昨晚上自己做的。现在还早，一路上店都还关着，你将就着吃点，吃完了如果你觉得困，再睡会儿，我们大槪要40分钟后到天人院。”冯志卿说完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扣子，伸手从后座捞过来一个草莓靠垫。
“来，这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还望你以后给我点面子多坐坐我的车。”
“对我这么好？谢谢，你还会做这个？”木心然有些吃惊，从冯志卿手里接过装着艾饺的食盒。又接过草莓靠垫把它放在背后。
“那要看为什么人做了，对别人我可没有这个耐心。”冯志卿朝木心然笑笑，关掉了车内的音乐，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空气也仿佛暧昧了不少。
“谢谢。”木心然也没想太多，胃确实也有了饿意，便张开嘴全神惯注的吃起饺子来，咬了一口便赞道：“嗯，好吃，是我喜欢的馅。”
“那就好。”冯志卿开着车，眼睛却注视着木心然，语气有些深意：“心然，我觉得这可能是心有灵有犀吧。”
木心然倒并不理解冯志卿言语中的迅息，只是笑笑：“呵，其实啊，我除了豆沙馅的不爱吃，其它的我都爱吃的。”
冯志卿看着木心然平静的侧脸，倒是一脸动情的样子：“嗯，我记住了，以后做什么馅都不做豆沙馅，因为你不爱吃。”
木心然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表情。像是感动。
事实上，冯志卿最喜欢吃的便是豆沙馅，在他眼里，所有的甜食都是美味的。
“干嘛不做豆沙馅的，万一你女朋友想吃呢，你妈想吃呢，冯学长，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叫见友忘色，其实呀，我是没饿透，饿透了我一口下去，根本味道也不管的。”
冯志卿“……”
好吧，冯志卿心里那点想表白的冲动，成功的被她说得幻灭了。
凌晨五时，几名天人院的权威专家正在紧张的对司徒王忠的病情进行会诊。
“此人因车祸大脑受伤术后昏迷，他的各项体症还算平稳，目前CT图像显示大脑的淤血和积水已基本清除，无明显异常，颅内压270，他的脑干和脑细胞受损也不大，现在病人不能进食，靠点滴，手脚有反应，没有呕吐现像，暂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还未清醒。”说话的是脑外科副主任卢教授。
投影上放着的是司徒王忠转院之前所有的手术影像资料以及目前病人的状态。
各科室的医生交头接耳，神情专注严峻。
昨晚卢教授值班，晚上十点左右他听到医院大厅内有人叫嚷，而且从声音来源判断来的人还挺多，知道来者肯定不善，本想置之不理，但那几个体形彪悍的青龙帮成员却点名要见脑外科的人。前台的护士小姐已经颤着手在打他的内线电话了，他根本不能置身事外。
那个点，院长已回家休息，脑外的医生也就他了。不过，就这些人的架式，院长也未能逃过一劫，他毕竟不是科室的最权威，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的。
卢教授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出去，脸上还堆着笑容：“各位什么事，我是值班医生，有什么事跟我说。”
“好，去把你们院长叫来，叫你们院长把你们医院的脑外科专家叫来，不，所有的专家都叫来，我给你们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集合，我们头儿要是因你们医院的怠慢而出什么意外，你们个个都甭想活了。”
叫嚣的自然是黑虎。而能在医院这么说话的人想必后台不是政界要员的背景，就是政府也管不了的黑社会背景了。
所以，卢主任就马上打葛院长的手机，葛院长再挨个的打电话给各科室医生通知他们紧急会诊。
木心然和冯志卿到的时候，天人院的专家们基本上都到齐了。
“严重的车祸一般都会是这种情况。问题是这个病人是某个黑社会组织的头儿。他下面的小弟根本不用正常的思维和情绪考虑这种问题。善雅的主治医生和院长现在都被这帮人扣在院长室内。如果这人在三天之内不能醒过来，善雅医院的史院长和那位主治医生就要跟着他陪葬了。我们要是弄不醒他……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卢主任见人都到了，简单交待了一下病人的身份以及这件事给天人院带来的麻烦。
“这事就算华城警察不管，政府也会出面的。怎么可以让这些人这么胡作非为呢？”冯志卿显然觉得这个组织处理事情的方式有些极端。居然可以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简直是猖狂至极。
他侧身问了一下木心然：“这事伯父要是知道了，可就为难了。”
木心然抬头露出无奈笑容：“你别担心，这事院长他们肯定能处理好的。”
“善雅方面主治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患者只是单纯的额叶脑挫伤脑内血肿，这种情况一般术后不多久便会清醒。其实他们应该相信医院，短期内不能清醒可能伴有其他损伤，而据离车祸时间还不到30个小时。他们完全可以再等等。”
葛院长一副还没睡饱的疲态。他看起来似乎有很大的精神压力。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木心然便吩咐正在作会诊记录的邢天给他去泡一杯咖啡提神。
邢天悄声问端坐在身边的木心然：“木主任，你要吗？”
木心然摇头说谢谢。接过他的本子：“你去吧，我接着记。”
半个小时后，会诊结束。葛院长安排了任务，医生们都风风火火的走了。调查的调查，观查的观查。
邢天去摸了底回来告诉木心然那人在重症监护病房。病房外两个类似保镖的大块头持枪站着，看起来确实够嚣张的。病房通向外面的走廊处也三三两两有人把守。他还给保镖分了烟，从他们嘴里套出来说病人的女人马上就要来医院了，还有病人的上峰一干人等都要来。
木心然倒是挺赞赏邢天今天遇事时沉着冷静的工作态度。
开完会，木心然便开始给C国的戴维医生发邮件。戴维曾是他的老师，也是脑外的权威，像这种昏迷的病人，理论上讲醒得越早后遗症的发病率相对就低一些。后续的治辽方案肯定会出来，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争取时间，争取病人亲友的信任。
邢天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明蓝色天空又低头看看正在忙碌的木心然，嘴边挂着一丝笑意。让木心然有些好奇他此刻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发送完邮件，木心然起身端着咖啡杯子去饮水机处注了水，用勺子搅匀后亲自送到邢天手里。
“来，提提神。今天表现不错。”
“谢谢木主任。”邢天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更浓终于忍不住开口：“喂，那个安部长后来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