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鹏飞有志
565鹏飞有志
一排小车缓缓在山角下停靠,秘书铁铭飞快地跳下车拉开车门,张鹏飞从车中走下来,望着不远处平地上的一排排整齐新房,满意地点了点头。
送走张小玉以后,张鹏飞开始了他的走访调研,第一站便来到了兰马县曾经因泥石流而受灾的小河村。
小河村的救灾工作早就结束了,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兰马县为灾民重新建设了新房。当然,张鹏飞这一次不单单是来看望灾民的,主要有两个目的。时值秋天,兰马县又进入了秋汛时期,境内的多条水道、水库等水位都上涨,这也大大增加了山洪、泥石流都自质灾害的发生率。叮嘱兰马县的领导干部防汛救灾是一件事。
另外一件就是想和当地的农民谈谈。兰马县属于盆地丘陵结构,这里的农作物几乎都种在半山腰上,这就增大了风险,就比如说今年的兰马县的小河村,庄稼几乎全部被泥石流毁掉了。
身后县委书记柴军、县长杨进跑了过来。柴军的靠山米丰收被调回了省里,而杨进又得到了张鹏飞的默许支持,所以这段时间县政府突然抬起了头,对柴军步步紧逼。柴军现在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柴军站在张鹏飞身后,指着那排新房说:“书记,老百姓对新房很满意,我们上去瞧瞧?”
“不了,”张鹏飞摆摆手,“直接到田间地头看看吧。”他淡淡地说道,当然明白那些老百姓早就安排好了。
果然,柴军一脸失望,心想之前可是白安排了。杨进却是高兴了,上前说:“虽然第一季的庄稼毁了,但老乡们正在忙着播种秋小麦。”
“过去瞧瞧。”张鹏飞点点头,向山上走去,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招手道:“老王、老崔,你们过来。”
两位干部忙上前,他们分别是江洲市水利局的局长王小川,以及地质专家崔全友。张鹏飞一边爬山,一边说:“你们要注意研究兰马县的农业模式,尽量把自然灾害做到防患于未然!”
两位干部沉重地点点头,他们都是属于学者型干部,是张鹏飞一手提起来的。张鹏飞默默地望着山内的水库,又遥着那些农民,说:“其实现在科技发达了,完全可以做到人定胜天啊!”
两位干部不理解领导到底是什么意思,默默地没出声。张鹏飞接着说下去:“关键要改变农民的思想,改变农业的发展模式,要从政府做起,从小抓起。政府要抓工业发展的同时,更要把农业当成主要干作来做!为什么工业发展就保险?企业有保险?农业也可以成立保险!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地方开始对农业提出保险了,只是推广太小啊,主要是农民的不理解!”
杨进跟在身后点点头,心想领导就是领导。身后跟着好几十位干部,再加上便衣警察,整条队伍十分的可观,农民们直起腰看着这些人,感觉怪怪的。张鹏飞回头望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发现身后有拿着摄像机的记者,忙对柴军说道:“告诉宣传部门,今天的事情不能有任何的宣传!”
柴军只好点点头,向后传达着自己的意见,没多久,那几个记者便离开了队伍,下山去了。
张鹏飞来到一处农田,望着正干活的老农,笑道:“老伯,今年一季度受了灾,损失不小吧?”
“这……”老农抬头呆呆地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老伯,我是江洲市的干部,下来调查的,就是和你随便聊聊。”张鹏飞说着,坐在了地头的石头上面,抽出一支烟说:“老伯,歇一会儿。”
“好好……”老农便有些紧张地坐在张鹏飞身边,长叹道:“今年一年算是白干了啊,也就对付吃饱饭,我的地全种了小麦,上次泥石流,一点也没剩下!”
“其实以我们兰马县的土地,完全可以种值其它经济作物,那样的风险更小一些,小麦对天气的要求很高啊!”一旁的水利局长王小川说道。
张鹏飞看向他赞许地点点头。
老伯却说:“其实每年种什么,我们这些老农民心里都没有个准,都想种价钱好一点的,可是我们又没学问,就靠着经验去种有可能价格高的东西,这啊……和赌博差不多,赌对了一年就赚了,赌错了,往好了说顶多白干,可要是东西卖不出去,那就是赔了好几年的本!”
张鹏飞听着心痛,点点头,说:“这方面政府应该做主帮忙啊,只要集体搞出一种产业来,然后政府寻找销路。”
“政府寻找销路?呵呵……”老伯苦笑着,扫了张鹏飞几人一眼,说:“小伙子,你们就是过来调查的学者吧?不是大干部,对不对?”
“对对,我们就是过来调查的,然后给上级写报告,”张鹏飞笑道:“老伯啊,我们就是给上面办事的,你有啥话就说,你放心,我就是和你唠唠,有些话我也就是听听,可不敢向上面反映!”
“哎,上面当官的啊……**的就是喝茶看报,有几个干实事的!还真别说了,也有干实事的,干什么实事?捞钱啊……哈哈……”
张鹏飞苦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而身后柴军、杨志等人的脸更难看。柴军扭头寻找着小河村的村长,心说看来工作没到位啊,昨天就通知市长要过来,怎么他还没通知下去嘛,让这个老头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伯,您刚才说政府销路怎么回事?”
“啊,对对……”老伯想起了什么,拍着大腿说:“前两年政府让我们集体在山上种什么绿花树,说一棵树苗能卖好几十块钱,我们都种了,结果不知道往哪卖,种了两年白种了,后来全砍了,也没见政府起什么作用!”
张鹏飞回头望着柴军和杨进,两人脸色惨白。张鹏飞现在自然不想理他们,又回头对老伯说:“老伯啊,江洲市的领导这次想出台利农政策,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让你们胡乱种树了,您放心,我会把您的话向上级反映的。”
“小伙子,算了,每年下来调查的人也不少,也没见起什么作用。你要是真向上反映了,领导还不收拾你?”
“哈哈……”张鹏飞大笑起来,拍着老伯的手说:“没事,没事。”说完,看了铁铭一眼。
铁铭会意,知道是时候表明领导的身份了,便笑道:“老伯啊,他就是领导,他是我们江洲市的张书记!”
“啊……张……张书记,就是那个把米丰收挤走的小伙子?”老农吓了一跳,双手一颤,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张鹏飞。江洲民间已经把张鹏飞的事迹传成了神话,也不怪他是这种反映了。
张鹏飞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他拍着老伯说:“老伯,您放心吧,江洲市的农业还有很大的发展,你们不要灰心啊,政府没有忘了你们!”
老伯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嘴唇都在颤抖着。等张鹏飞离开了很久,他还不敢相信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是江洲市委书记。
跟在张鹏飞的身后,柴军和杨志面面相怯,还真怕张鹏飞问起刚才绿化树的事情。可是张鹏飞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是步行下山,来到车边说:“回去吧,我了解得差不多了!”
张鹏飞坐在车里,脑中想着辖区内的几百万农民的生活问题,在他看来农业发展方向、模式上的改革已经迫在眉睫了。只要从小做起,一点点的搞成规模,以后也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到了兰马县委安排的下榻酒店,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柴军跑过来说:“张书记,您回房洗洗,就下来吃午饭吧,时间不早了。”
张鹏飞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张鹏飞走进房间,柴军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但有些犹豫。又看了旁边的杨进一眼,两人都有些心虚。张鹏飞回头看着他俩,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以后,兰马县要关注农业的发展,你们的领导班子要团结一致,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就怕领导秋后算账。在张鹏飞的提前叮嘱下,午饭很简单。吃饭的时候,张鹏飞对身边的柴军说:“农业改革是一条长久发展的道路,要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但是在大方针没有确定以前,你们这些领导干部可以做一些利民工作。”
柴军点头道:“是的,张书记说得对,我们这就开会研究。”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农民的利益着想!”张鹏飞又重重地补上一句。
柴军连连答应着,他知道张鹏飞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如果自己不好好干,很有可能就会被调离一线岗位。他为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十分紧张。而张鹏飞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在饭桌上谈笑风声,仿佛上午那位老伯并没有讲出现指责政府的言论。
现在的张鹏飞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青年,他当然明白那位老伯的话很可能是真实的。可是在这方面他不能为所欲为的想拿下哪个干就就拿下哪个干部,必竟将来还是需要他们干活的。他的执政思想已经成熟,眼光已经不单单放在干部身上了,他的目光更长远。
从兰马县回来,天已经黑了,彭翔直接把张鹏飞送回了家中。临走前,张鹏飞突然拍着他肩膀说:“这几天准备一下,也是时候搬家啦!”
“搬……搬进常委院?”彭翔惊讶地问道。
张鹏飞笑着点头,说:“常委院的三号楼一直空着呢,我想现在也时候搬过去了。”
三号楼是江洲市的前任市长空下来的,由于他受到窝案的影响被调走后,便空了下来。张鹏飞初到江洲时也没有住进去。而现在他本来是可以直接住进一号楼的,但那要等陶英杰离开。如果不出意外,陶英杰下届是不会被选上了,张鹏飞接任人大主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张鹏飞想给陶英杰一个面子,不想让他离开一号楼,免得外人看起来他是灰溜溜的被挤走的。此刻张鹏飞搬家正是时候,如果现在不搬,反而会让人感觉他在等着一号楼。张鹏飞不想把事情做绝,以他现在的威望,就是住进市委九号楼,那也仍然是江洲的一号。
正是有了这些考虑,张鹏飞已经和市委办公厅打了招呼,最近几天就会搬进常委院,也算是实至名归吧。
…………………………
陈雅回来了,这到是出乎张鹏飞的意外,望着一身居家睡衣打扮的陈雅,张鹏飞笑了。一天劳累的工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了。舒吉塔正在厨房忙活,看见张鹏飞回来,笑着出来的招呼。
张鹏飞对她摆摆手,然后坐在小雅身边,捏着她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陈雅微微一笑。
“事情都解决了吧?”
“嗯,都解决了。”陈雅点点头,然后又顽皮地厥起嘴,顽皮地说:“可是我不甘心呢。”
“什么不甘心?”
“我想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对样你就没有对手了!”陈雅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你是指乔……”张鹏飞略微惊讶地问道。
“嗯,我和爸爸说把他抓起来,爸爸不同意。”陈雅交织着双手,十分无奈地说。
张鹏飞一阵苦笑,抚摸着她的秀发,长叹一声道:“傻老婆啊,政治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爸爸他做得对。”
“我不喜欢他。”陈雅像个孩子一样说道。
“为什么啊?”
“就是不喜欢,”陈雅靠在张鹏飞的肩上。
张鹏飞抓抓头发,当然明白陈雅的心理,笑道:“你放心,老公我不会被打败的。”
“嗯!”陈雅点点头。
这时候电话响了,张鹏飞拿出来一瞧是吴德荣,便按了接听。
“鹏飞,我有事和你说。”吴德荣的语气很认真。
“什么事情啊,你说吧。”
“你有空吧,出来我们喝两杯?”
“不了,就在电话里说吧。”张鹏飞望了陈雅一眼,舍不得与她分开。
“是……是这样的……”吴德荣似乎有些难以启唇,“我……我被那个姓伊的女的……拿下了……”
“拿下了?”张鹏飞坐直了身体,“你是说……”
“昨天晚上……我们……”
张鹏飞恍然大悟,略微一想,便说:“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吧,我相信你,别忘记我过去和你说过的话。”
“嗯嗯,我知道,那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怎么样,昨晚很美吧?”张鹏飞呵呵笑道。
“别提了,这小妞喜欢咬人!”
张鹏飞懒得理他,挂上电话对陈雅说:“是吴德荣。”
“哦,”陈雅答应一声,显然兴趣不大。
“伊凡……和他在一起了。”张鹏飞又补充一句。
“哦,”陈雅又是答应一声,目光却是认真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抿嘴一笑。
“哎,接下来有得忙了!”张鹏飞伸了个懒腰,农业工作一但抓起来,就不能放手。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提出合理化的建议,就会得到上级的支持。必竟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已经越来越重视农业发展了,从农业税的取消,到各种惠农政策的出台,无不都说明农业才是我国的立国之本。
在这个大好前景下,提出农业发展模式的改革必然会得到重视,张鹏飞信心满满地想着。用过晚饭以后,没忙着和小雅亲热,而是跑到书房写起了文章,他要把这一天的感受记录下来。
第二天,张鹏飞又来到了兴隆市,这一次轻车简从,除了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许昌以及秘书铁铭跟着外,没有带其它的干部。兴隆市委书记毛爱华也早就接到了通知,没有举行大的迎接场面,只是由市长许茂和出面迎接了张鹏飞。
许茂和先是带着张鹏飞来到了兴隆市的草梅示范园,巴田镇主要农作物就是草梅,现在正是秋季的栽培时期,围着草梅园走了一圈,张鹏飞点头道:“搞得不错啊!”
许茂和笑道:“巴田镇的草莓十分出名,供不应求,所以不需要如何提畅,农民就知道种什么了!”
“是啊,像这种经济作物还好一点,就怕农民不知道种什么能卖钱,不知道怎么种,政府还是要起到带头作用啊!”
张鹏飞脑中深思着,他的改革方案已经渐渐出炉了。来到一片草莓园时,张鹏飞带领众人走了进去,又和那位农民聊了聊,听着他口中所说的一些种植经验以及销售绝招之类的,张鹏飞连连点头。
走出草莓园,他对身边的几个人说:“你们看到没有,其实农民堆里也有人才,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位就很有领导气质,如果农业发展形成了私营企业的模式,有人带头,不但会减少劳动力,减少支出,更会增加收入!”
许茂和抓抓头发,没有多说话。
“后天就休息了,江洲又要迎来大客流了!”张鹏飞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话。十一长假期间,全国各地、海外的游人自然会来观看展览会。
许茂和笑道:“我看张书记是一天也不会休息啊!”
张鹏飞望了他一眼,说:“我会到上面走走,希望上面支持我们的农业改革。”
许茂和的笑容僵住,原本只以为张鹏飞只是摆摆样子,搞个政绩工程,可是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把农业改革当真了。
“农业改革,还是需要你们这些地方领导的付出和努力啊!”张鹏飞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许茂和的肩膀。
许茂和是前年方少刚提起来的干部,原想压制一下毛爱华。可是随着毛爱华进入江洲市委常委会,他已经完全被压住了,在兴隆根本就没有讲话的权利。
一边向前走,张鹏飞一边想,我国农业提倡机械化劳作这么多年,但仍然没有做到普及,农民似乎习惯了原使的劳作方式。改革的路会异常艰难,但无论怎么难,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也许自己大张其鼓地搞改革,会被人看作是政治投机。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也要下决心把这件事完成,先搞一个试点,再慢慢的扩大,如果出现问题也会好控制一些。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难的,他深知最难的是政治对手利用工作疏忽打击自己,这是没有征兆的困难啊!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领导干部不敢做事的原因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
坐进小车里,张鹏飞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把农业改革搞起来,不把这件事推入正轨,他就永不离开江洲!也许这在政治上是一次赌博,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父亲刘远山的电话。刘远山的意思很清楚,他想问张鹏飞这次换届想不想动动地方。必竟他在南海干得再好,将来也不可能成为南海省的一号人物,所以在他干出成绩的时候,也是时候离开江洲,进部委锻炼两年,这样以后从部委再下地方提成正部就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张鹏飞比较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他对刘远山说:“爸爸,我在江洲的工作还没有做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现在离开,舍不得,也不放心。”
电话那头的刘远山沉默了好久,然后淡淡地说:“那好吧,我再给你两年的时间!”
放下电话,张鹏飞望着车窗外美丽的景色,暗暗地发誓现在是时候做点事情了!
而远在京城的刘远山笑了,其实他早就和老爷子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仍然要试试张鹏飞的态度。张鹏飞的态度令他很欣慰。老爷子说过刘家需要的未来的接班人不是一位投机的政客,而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正领袖!
张鹏飞正在默默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一步步发展着自己的执政思路,不管前途有多么的凶险,他都会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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