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幽的想法中,既然是叫茶铺而不是茶楼,又在书院附近,那应该是在某条小巷中的几率会高一些,也许周围还会有几个面摊饼店什么的。
可谁知道兄妹二人东奔西跑从早上找到下午,不知道闯了多少间茶铺,问了多少名店主,连李幽自己看着那把黑剑都已经快绝望了,都没有找到师傅说的那人。最后若不是某个小饭馆正在清扫店前垃圾的大婶看兄妹两在炎日下满脸汗珠的可怜模样心生同情问了一问,李幽二人都不会想到师傅口中的茶铺竟然是在学院正大门对面,在上京城中都非常出名的万鹤楼最顶层!
要知道上京城中乃大乾身份最尊贵的贵人聚居之处,公亲王侯众多,宴请会客自然需要一个配得上自己颜面的场地所在,这万鹤楼便是上京最好的酒楼,没有之一。
酒楼分前后两大建筑,前楼高五层,后楼高六层。两楼之间有一清水石池,游鱼假山分布其间。池水两旁设有单间雅座两排,以屏风木栏相隔,环境极其清雅又不失高贵,是京中贵人最喜欢的宴请之地。而师傅口中的茶铺便在后楼第六层,单独一层,上书墨字牌匾“茶铺”二字!
李幽站在六层楼梯口看着这堪称绝佳书法作品的“茶铺”二字,一股无言怒火憋的自己仿佛要吐血一般。
这他娘的也叫茶铺?到底懂不懂茶铺二字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懂你直说!我带你去那破旧小巷子里挂着破竹竿挑着黄帆随意摆着几张缺角木桌破椅的铺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茶铺!这京城最豪华的五星级客栈最顶层,摆满了整整齐齐上好木雕桌椅的清净雅楼也叫茶铺?这不是耍人玩儿吗?就算耍人也不是这么耍的啊!?
害的小爷顶着烈日像傻子一样在那些破巷子里找了大半天时间,你要是不给我弄进书院去,看我今后跟你没完!以后见到师傅就算被人盖上欺师灭祖的帽子我也要对那无良道人狠狠发一通邪火!
李幽带着一肚子的怨念,一脚狠狠踏进了茶铺里。
也许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只见茶铺中除了两桌四五位客人之外,便只有红木柜台前一个身穿华贵紫袍,脑后简单扎了一个发髻的年轻男子正在从青瓷瓶中倒着酒水自斟自饮,满脸的享受神色,仿佛那是王母娘娘蟠桃盛宴中的玉酒一般。
李幽左右看了看,似乎除了这年轻男子没人可以和茶师这种东西搭得上边,于是带着妹妹向柜台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离那紫袍青年面前,李幽强忍按下心中的郁闷,抬手施了一礼,说道:“打扰一下,我想找这茶铺中的茶师,请问他现在在这儿吗?”
那紫袍青年细细喝完杯中倒出来的酒液,将杯子轻轻放回柜台上,视线在李幽身上一掠而过,又在李幽身后的妹妹身上转了转,眼睛一亮,向前一步说道:“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芳龄几何?”
小莜看了哥哥一眼,轻声道:“我叫木莜,请问公子,此间的茶师是谁?现在何处?”
紫袍青年掸了掸自己干干净净的紫袍,行了一礼,说道:“这里没有茶师,酒师到是有一名,正是在下,姑娘可有何事?。”
李莜愣了一愣,说道:“家中有位长辈让我二人到茶铺中寻一茶师,然后有一柄剑要给那茶师看一看。”
这时,楼间靠南边位置处传来一个温和女声,打断了紫袍青年正要继续说话的声音,道:“你们长辈是谁?有什么剑要给茶师看?”
李幽在旁边傻站了半天,无语的看了一眼将自己完全无视掉的紫袍青年,拉着妹妹的手向那道声音走去。
只见靠窗处坐着一大一小两名女子,年龄较大的那位身穿素色衣裙,方脸宽额,嘴巴也是略大。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搭配在一起却也不会令人觉得讨厌,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亲切。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仔细一看又觉得像是四十多,不知是气质温婉的缘故,还是保养较好,竟是给人难以判断的错觉。
坐在对面年龄较小的女子到是可以看出来大约十六七岁,身穿一件白色长裙,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披在脑后,五官精致,极是端庄美丽,正睁着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好奇看着自己。
李幽知道先前出声询问的便是这名看不出年龄的女子,于是走到桌旁,一边说道一边将背上的黑剑解下来递到那女子眼前:“是我的师傅让我们来找一名茶师,并让我把这柄剑交给那茶师观看。”
那素衣女子看到李幽解下来的黑剑,顿时目光一颤,手中的茶水洒了出来都没感觉,缓缓接过李幽手上的黑剑,喃喃自语道:“墨剑!没想到十年之后竟然还能再次看到老师的佩剑。”
“道天光那白痴在哪儿!?他怎么不敢自己来见我?却让你们两个小孩儿拿着墨剑来找我做甚?”那女子回过神来,原本温婉的气质顿时一变,若不是刚才李幽便在这里,实在想不到这呵斥怒骂的声音是刚才那安静喝茶的温婉女子所发出来的。
被女子的声音震的一愣,李幽暗自想着原来这柄黑不溜秋的钝剑叫做墨剑?
又怕师傅与这女子有什么仇怨波及到自己身上,小心的看着那女子,谨慎说道:“师傅前些天还在天山中,如今怕是又离开不知到哪儿去了?”虽然觉得这女子怕是和师傅有些纠葛故事,但最终李幽还是没把白青山的崖坪说出来,只是说了个天山的大范围,反正天山山脉横亘东西广袤无比,想来就算这女子去了也寻不到什么。
“至于这柄剑,师傅只是让我们拿着它来寻找一名茶师,说是那名茶师可以安排我们兄妹进入上京学院学习。”
那白裙少女看着素衣女子发怒,本身就有些吃惊,如今听到李幽所说的要凭这破剑就想进上京书院,更是吃惊的在两者之间来回盯看。就连跟过来的那紫袍青年都忍不住看着这柄黑剑想着这是什么神兵利器,居然拿出来展览一番就想直接免试入院?
素衣女子听着李幽的话语,终于将眼光从剑上收回,看了看李幽青稚的眉眼,又看了看李幽身旁一身干净白衣的妹妹,又回复了原先的温婉模样,缓声说道:“我知道了,剑先留在我这,待3月后开院招生,你们来参加入院试便是,到时候进了书院,我自会还你。”
李幽想着这剑好歹也是师傅所赠之物,虽然自己没觉得这是什么神兵,却也不好随便放在别人手中保管,即使这是师傅让自寻找的人。于是忍不住说道:“前辈,这毕竟是师傅所赠,我...”
“我云衣是什么人,还会贪你这剑不成?说了到时还你便会说道做到。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像道天光那白痴一样恁不干脆,你自回去,开院招生那日再来。”素衣女子不悦斥道,看着手中黑剑不再理会李幽二人。
看李幽犹豫神色,旁边那白裙少女出声劝道:“这位公子,先生历来说话从不食言,你尽可放心,到学院开试自会还你佩剑。”
李幽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先生不是先生,而是指老师。想来这女子可能是在学院中任教,心中略松,只要知道人在哪儿就好办了。
最后只得带着妹妹下楼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