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爱说话的少年
高高低低的建筑浸润在夕阳的余晖里,莱恩城最高的建筑,灰色的钟鼓楼连续敲动了十八下,浑厚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莱恩城的大街小巷,一批又一批虔诚的教徒从莱恩城大街小巷涌进莱恩城的大教堂。
每个月的这个时间,莱恩城大教堂挤满了上万名虔诚的教徒,上至王宫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他们一个个默默地把手指交叉在胸前,念出一段悠长而动听的祷告:
仁爱的救世主万能的神
请你睁开你的眼睛看你亲爱的子民
荡涤世间一切罪恶消除世间一切丑陋
把真理的光辉洒向人间阿门
在这一片祷告声中,一个穿戴华丽浑身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年轻人,鬼魅般从一个建筑华丽的城堡中穿过大街小巷,进入莱恩城的贫民窟。正如贫民们所穿的衣服的颜色,贫民区的建筑格调也是灰色的,低矮的棚户区,潮湿的环境,莱恩城的老爷们把月收入在一百个银币以下的平民赶到这里来。
年轻人脚踩着潮湿的地面在低矮的棚户之间穿越,棚户前面的铁丝上搭着破旧的灰色的衣服,在雨后的沉闷的空气里招摇,他在层层招摇的衣服里亦步亦趋地前行,贫民窟贫民的衣服浓重的腐臭味让他的胃不住的抽搐。
一个不起眼的棚户出现在年轻人眼里,年轻人的脸上一阵欣喜,全然不顾什么贵族绅士的礼节,托起身上长长的镶着金边的袍子就往屋子里跑去。
一个美艳的妇人穿着裸露的衣服在床上焦急地看着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到来,见年轻人的到来,古旧的衣服遮不住其美貌的脸上发出了光芒,两个人很快滚成一团,在灰色的床单上不住的**。
“那个哑巴呢?”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不要这么说,卢西恩,他好歹还是我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女子似有些怪罪地说,她柔若无骨的手不断在那个叫卢西恩的男子身上游走。
卢西恩轻轻挠了一下女子的瓷器般的鼻子,说道:“知道了,那个哑巴,不,应该是那多,他还在练习他所谓的魔法吗?”
女子苦涩地一笑,美眸中闪过一丝悲哀,说:“自从那个来自利比亚之国的魔法师来到这里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墙角乱画,画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这孩子,像是着了魔一样。自从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之后,他就一直不说话,甚至从我们好了之后,他连妈妈都没叫过我。”
“这个孩子还很倔,不过,在怎么倔强,他也必须明白,想在莱恩城出人头地是不容易的,贫民,终究是贫民!”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卢西恩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眼睛里是无尽的满足,他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烟卷,这种烟卷是莱恩城上层人物才抽得起的,一支这样的烟卷可以抵得上一个贫民一个月的生活费,他把烟卷含在嘴里,吮吸了一口,然后飘飘若仙地吐出长长的烟气,烟气腾腾在灰暗的屋子徘徊,烟气里带着幽兰的香气,让人昏昏沉迷。
“蒙娜,你要离开这里了,”卢西恩口吐白色的烟圈,看着漏风的屋顶说道。
蒙娜被他的一句话弄的似有些不知所措,不明所以地看着卢西恩,说:“亲爱的,你说什么?”
卢西恩转过头怜爱地看着蒙娜,柔声说道:“公主可能发现我们了,你知道偷情在莱恩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会受到火刑!”蒙娜眼睛里泪光闪烁,语气吞吞吐吐。
卢西恩抱住了蒙娜,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蒙娜,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也不能离开公主。”随后他从黑色的袍子里摸索,找出一把金光灿灿的金币,递到蒙娜眼前:“这些足够你和那个哑巴生活一段时间了。”
“你不能和我一起走吗?”
卢西恩难为情地吞吞吐吐地回答:“不能,离开了公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蒙娜一下子挣脱了卢西恩,恶狠狠地看着他,随后从卢西恩手里一把夺过金币,把金币暴虐地倾泻到了卢西恩胡子拉碴的脸上:“你以为我是妓女吗!”
卢西恩缓慢穿好衣服,没有表情地看着被子里哭的昏天黑地的蒙娜,有些难堪地回答:“蒙娜,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了,你和那多找个偏僻的地方去居住吧,如果公主知道我们偷情,你,我,还有那个可怜的那多都会被活活烧死。”
一个灰色为主格调的建筑把夕阳的光辉遮蔽,在昏暗的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在潮湿的地面上不断的画着什么,他蓬乱的头发,满脸的污垢,以及散发着霉味的衣服告诉来往的行人他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如果不是还有身后的巷子里一个称为家的棚户,别人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乞丐。
他脏兮兮的小手拿着一个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炯炯生光的眼睛里满是专注,不一会儿,他看着面前古怪的图形,小小的嘴角生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随后他的眼睛由笑意变成了怨毒,在他的眼睛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朝他接近,看中年人身上穿的袍子就可以知道他来自莱恩城的上层社会。
中年人来到他的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像是提起一只小鸡儿一样提起小男孩,把小男孩提在半空,不过小男孩的脸上并没有生出害怕的意思,他的脸上像是周围的空气一般冰冷,怨愤地看着中年人,中年人呲牙咧嘴地抓着他,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中年人钳子般的大手抓碎。
下一刻,小男孩就看见自己距离潮湿的地面越来越近,他被中年人有力的大手按在黏糊的泥浆里,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小男孩顿时感觉天昏地暗。随后中年人又重复了好几次同样的动作,把小男孩头按在泥浆里又拔出来,直到全身的力气用光才罢休。
“那多!小杂种!”卢西恩狠毒的目光看着浑身被泥浆沾满的小男孩说道。
那多呼吸之间不知道有多少泥浆进入身体里,落汤鸡一般的他被泥浆呛得咳嗽两声,目光重新停留在狡猾的猎人一般的卢西恩,目光里面藏着无尽的愤怒。
“怎么,不服气吗小杂种!你说话啊!说话骂我啊,为什么不说话,听说你连‘妈妈’都不叫了,你可真倔啊!”卢西恩说话间把那多的头按在泥浆里打滚,直到把他的头在泥浆里浸了个遍,才心满意足地把那多提起来。
每次卢西恩看见那多的时候都会好好羞辱一番,不过这次明显更加更狠了,似乎是以后见不到那多,要把以后的补上。
“小子,识相的话,就让你的妈妈赶快离开莱恩城,”卢西恩用力把那多摔在地上,就像是摔一个十分讨厌的动物。
那多趴在地上,由于落地冲力太猛,造成他两个枯瘦的胳膊和地面摩擦出隐隐的血丝,他狠狠地摇着牙,泪珠在自己的眼睛里打转,不过始终没有流出来。他抬起头怨毒地看着悠然远去卢西恩,眼睛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夕阳完全进入西山中,莱恩城大街小巷充盈着或浓或淡的黑色,一只黑色的乌鸦在莱恩城上空鸣叫两声,身影划破漆黑的苍穹。
棚户区的居民燃起了廉价的灯亮起了光,灯光枯黄把漆黑如墨的夜色挑开一个黄色的口子。
那多缓慢地低下头,单薄的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远处黑暗里的一个棚户,脚步极不情愿地移动着,走入那个他不愿意进去的漏风的屋子。
蒙娜还躲在被子里,像是一个病人一样脸色苍白,她探出蓬乱的头发,憔悴的目光看着黑暗中落寞走来的弱小的身影,她不用走近就想知道,那多的身上满是卢西恩留给他的伤痕,凄惨地说道:“那个男人又欺负你了吗?”
那多把头埋进深深的黑暗里,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被子里的蒙娜,就像是看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你怎么不愿意说话,你埋怨妈妈吗?”蒙娜带着哭腔说,“你在生气吗?妈妈告诉你,贫民就是贫民,我们没有办法和那些老爷们对抗的!”
“你哑巴了吗?你听见妈妈说话了吗?你怎么连妈妈也不愿意叫一句,妈妈做错了吗?”
蒙娜把头埋进发霉味的被子里,哭出声音来,说道:“是啊,妈妈做错了,妈妈以为跟对了人,没想到他也是一个**熏心的人!”
“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妈妈本来想找一个好人,把你送进正规的学校,让你像贵族的孩子们一样学习,可是,妈妈错了,你能原谅妈妈吗?你怎么不说话!”
那多没有看被子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蒙娜,他脸色宛若冰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把古旧的发霉的门重重地带上,宛若一个人斥责的声音。
潮湿的地面留着无数不规则的线条,那是小男孩那多手下的杰作,在无人问津的小巷里,那曲折的线条随着微风生出了明暗相间的光芒,如果让一个魔法师观察,他就会发现这不规则的图形其实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