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老爷,夫人生了个小少爷。”随着丫鬟、仆佣们一阵欢天喜地的喧闹,萧蓝若紧绷的面颊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般的微笑。“好啊!好啊!这得赶紧的知会大少爷一声,这下他定要乐疯了。”萧让来回地搓着双手,一张脸红光满面,透着罕有的喜色。月余之前,萧思温使人来报,萧家再添一女,取名萧绰,这一来,萧思温三胎皆女,再加上萧蓝若二岁的女儿萧小小,萧氏一脉,竟有四女之多。如今,此子一出,却是萧氏后辈唯一的男丁。
“岳丈!周朝这是要大举来犯了。”萧蓝若神情略显忧虑。后周显德二年十一月,周朝以李穀为淮南道行营前军都部署,兼庐州、寿州知府事,率王彦超、韩令坤、白延遇等宿将,兵分十二路,尽陷淮北诸镇,并在正阳搭建浮桥,进围淮南门户寿州城。“李穀其人,厚重刚毅,文武双全,不可小觑啊!”林仁肇目光深邃,眉头微锁,虽有爱女添子之喜,怎抵得住外强压境之忧?
李穀历仕三朝,而今以司空位列三公,监修国史。去年,因黄河自杨刘至博州一百二十里,连年东溃,分二派,汇成大泽,又东北坏古堤而出,灌齐、棣、淄诸州,至于海滨,漂没大量田地房屋,屡塞无功。李穀率十州六万之民,令行禁止,竟在三十日塞之,声名鹊起,甚得周世宗倚重。
“岳丈!您这是要随军出征了。”萧蓝若轻声道。“还不一定,神武统军刘彦贞已然调集了二万水军前往正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阻止周军南进。”林仁肇微然一笑,接着道:“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没得破坏了我喜得外孙的好心情,孩子起了名没有?”萧蓝若笑道:“起好了,因为咱家小小的缘故,我们就叫这孩子小人。”“萧小人!有点意思,左右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只是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哈!”林仁肇开怀大笑,一扫胸中阴霾,萧蓝若也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南唐”神武统军刘彦贞督率二万水军直扑正阳桥,李穀闻报大惊,那可是他的后路啊!李穀当即传令,后军变前军,疾速后撤。寿州守将刘仁瞻也是一代名将,瞅个正着,当即悄然领军出城,掩杀而来。双方一接战,李穀担心腹背受敌,急于脱身,无心恋战,被刘仁瞻一路追杀,惨遭大败。
周世宗雷霆震怒,立即调集京师左近十五州精兵,御驾亲征。周朝大军所至,所向披靡。首当其冲的刘彦贞,被周朝正印先锋李重进当场阵斩,正阳以南三十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留守正阳桥,以为全军枢纽。
是夜,月黑风高,十余艘木舟,悄然驶近正阳桥。突然之间,冲天的大火,骤然燃起,将江心映照的分外火红,张永德气急败坏地指挥兵卒四下救火,并调集弓弩手射杀前来袭营的敌人。
这时,他看到一位身形伟岸的男子,手持利刃,力拨乱箭,以一当百,冲杀过来,不由大骇。“来人啊!给本帅挡住此人。”张永德急令众将。忽然,一柄利剑,化作长虹,呼啸着直奔张永德。张永德欲待闪避,已是不得。蓦然,身后一棍伸出,“嘡”地一声,将利剑磕飞。张永德霎时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去,却是赵匡胤站在身后。
周军诸将一拥而上,将来人围在桥头。男子“嘿嘿”一阵冷笑:“可惜!可惜!”无视身周刀光剑影,气定神闲地踏步向张永德走去。诸将喝声不断,各种兵刃齐齐招呼向来人。男子鄙夷地冷哼一声,身形一矮,掌影飘飘,不见他如何出手,只见早有数人飞跌下桥。男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又有数人,中掌跌出。
赵匡胤缓缓地走到张永德身前,静静地看着来人,紧紧地握住掌中的盘龙棍。男子的脸上,平静如水,一簇火焰,映照在他的眼底,闪烁跳耀。赵匡胤身旁的曹彬,被对方的气势所压,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曹彬突然上前,劈面一刀砍向来人,男子竟然没有躲闪,就在朴刀将要落顶之时,他突然疾速地一掌击出,后发而先至。曹彬软软地倒下了,手中还握着他的刀。
赵匡胤心里有些发冷,这是个可怕的敌人,自从他踏入江湖,还从未遇到能给他如此威压之人。赵匡胤提掌拍去,与来人对了三掌,赵匡胤退了五步。赵匡胤“盘龙棍”出手,对方只退了一步。赵匡胤知道对手的内功深厚,自己不是敌手。于是,他掷出了“三节棍”,这一次,对方连退了四步,还被击中了后背。而且,是面对面被击中了后背。赵匡胤看到从来人的后背飞舞而起的碎衣,赵匡胤的心却冷到了极点。
当来人再次大踏步走上前来之时,赵匡胤突然道:“我家主帅已然脱离险境,前辈武功再强,却是难蹈必死之地。况且,此时风向已变,烧营者已然变成了被烧者,大势已去也!”来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匡胤,心知赵匡胤所言非虚,再看身周,自己带来的人,仅余三人,不由喟然长叹:“天不绝周矣!”
“此人是谁?”望着决然离去的四人,张永德心有余悸地问道。“他就是江南诸将首领林仁肇。”张永德身后的一位谋士上前道。赵匡胤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侥幸。林仁肇祖居闽南,乃“闽王”重臣林仁翰之弟,闽亡而入唐,擢淮南屯营应援使,进授镇海军节度使,移镇武昌。因其身高六尺有余,体魄魁伟,武功高强,又兼纹身虎形,江湖人称“林虎子”。
翌日,周朝大军攻至寿州城下,却连一步都无法挪动了。即使是赵匡胤亲自跃进护城河攻城,都没有办法,要不是新收的贴身校尉张琼扑到他的身上,舍身相救,恐怕已然阵亡了。城池难破,可是外围的“南唐”援军却已渐渐逼近。
周世宗唤住赵匡胤,望着他道:“现在,北面有二万唐兵,不仅有步兵,还有水兵,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你需要多少兵马能破之?”赵匡胤笑笑,道:“如果给我陛下的殿前司,五千足矣!”周世宗微然一笑,道:“军中无戏言!”
赵匡胤就这样领着五千兵马去攻打二万兵马的何延锡,几乎所有周朝的大小官员都目瞪口呆了。任你赵匡胤武功盖世,这也是摆明了去送死啊!只有周世宗心里明白,这五千人意味着什么?
当何延锡看到赵匡胤只带了百余骑兵,居然杀到他的大本营时,顿时气急败坏,他自带一万人马要亲自试试自己的剑锋。这百余骑兵果然是些高手,居然将他的千军万马阻了一阻,旋即溃败。何延锡命令追击,一路向西,就到了涡口。
突然间,伏兵四起,赵匡胤手握盘龙棍就到了何延锡的面前,棍剑相交,何延锡大吃一惊,知道自己不是敌手,拨马欲逃,已是不及,被赵匡胤打翻马下,立毙当场。一时间,唐兵大败。赵匡胤所率禁军,各个都是武功好手,一路掩杀,直杀到滁山唐军大营,一举击破寿州以北的“南唐”水陆兵马。
当赵匡胤回到寿州城下,满朝文武瞠目结舌。
周世宗满意的笑了,道:“你果不负朕,他们的确是朕的军州之虎,你尚能战否?”赵匡胤道:“可以!”周世宗点头道:“你去给我攻下滁州城,需要多少人马?”赵匡胤想了想,道:“还是先前的那些就够了。”这次,不但是满朝文武,就连皇上都面上色变。赵匡胤却面不改色地向他们告别辞行,然后,他就毅然带着这些人出发了。
这次,他的敌人是十万。不但领军的是“南唐”宿将老将军皇甫晖和有儒将之称的姚凤,而且,滁州城前是滁山和石驼山相夹的清流关,山势险峻,易守难攻。
当赵匡胤领着他的人马在关前叫阵时,皇甫晖没有出击。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叫做赵匡胤的周将,也知道了他武功高强,而且,善于用兵。所以,他要避其锋锐,俟机而动。
天渐渐地黑了,山风呼啸,关前的周兵无遮无挡。
皇甫晖在关上手拈白须满意的笑了。命守关兵将严密防守,不得懈怠,就让周兵在关前好好地喝喝西北风吧!明天,皇甫晖非常期待明天,到了明天,这些狂妄的年轻人就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了”。
天终于彻底地黑了,肆虐的寒风令人瑟瑟发抖。
赵匡胤却笑了,因为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命令所有的人全部只带随身兵器,轻装出发,目的是翻越滁山。当黎明将要到来的时候,赵匡胤的兵马已经到达了清流关的后面。他的冒险成功了,因为他的部众都是千里挑一的武功高手。皇甫晖被一阵阵的喊杀声惊醒,望着关上冲天的火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皇甫晖带着残兵败将快马加鞭地逃进了滁州城,惊魂未定,追兵已至。
皇甫晖大怒,点指城下的赵匡胤,喝道:“赵匡胤!你欺人太甚!你莫嚣张攻城,老夫这就下去与你决一死战。”皇甫晖心里明白,对手一夜未眠,又加之翻山越岭,体力势必不济。此时出击,可是胜算在握。赵匡胤吩咐停止攻城,列阵以待。
皇甫晖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赵匡胤,道:“听说你武功卓绝,今日老夫倒要领教领教。”赵匡胤笑道:“老将军言重了,请出招吧!”皇甫晖提枪而上,起手就是中平枪。赵匡胤抖擞精神,挥棍迎上,两人大战在一处。枪来棍往,转眼已经过了百招。皇甫晖枪法老到,丝毫不露破绽。赵匡胤斗得性起,把一条棍使得如泼风一般。
渐渐地,赵匡胤终于感到异常的疲惫。皇甫晖看了出来,枪枪到位,法度谨严。
赵匡胤暗道不好,为今之计,只有出奇招了。蓦然,皇甫晖枪挑盘龙棍,赵匡胤铜棍脱手,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惊呼出声。突然,赵匡胤在马上一个空翻,从腰间抖出一根软棍来。这根棍非常奇特,三节三尺长的短棍,中间用铁环连接,软硬兼得。
赵匡胤陡然从马上高高跃起,双手握棍,“力劈华山”。皇甫晖横枪相隔,他的确是老了,他居然忘了,此棍非彼棍,它是软的。枪担在了铁环中间,他眼睁睁看着那乌黑的棍头砸在自己的中脑之上。其实,他死的不冤枉,因为他是死在赵匡胤苦心孤诣独创的“三节棍”绝技之上。
赵匡胤势如破竹,生擒姚凤,攻陷了滁州。这一战,赵匡胤让天下为之瞩目,让武林为之震颤,他也因此被江湖中人尊称为“棍王”。赵匡胤占据了滁州城,一面整肃军兵,一面安抚百姓。
这时,张琼、潘美进来禀道:“将军!城里有人暴乱,属下已经将他们制服。请将军定夺!”赵匡胤道:“有多少人?”潘美答道:“有百十号人,领头的武功还相当不错。”赵匡胤道:“给我杀了!看他们再敢造反。”
话音未落,突然有人道:“将军不可!天下百姓都是你的衣食父母,怎可如此草率?”赵匡胤凝目看去,却是近日投奔军中的洛阳人赵普。当时见面赵匡胤也没有太留意他,这时,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普,只见他约莫三十四五岁年纪,白净面皮,颌下一缕须髯,颇有仙风道骨,不由心生好感。
赵匡胤笑道:“那好!他们就交给你来审理吧!”赵普遵命而去。不大一会,进来覆命。
赵匡胤接过卷宗来看,只有十数人被定罪,其余的却都是些无辜的乡民。赵匡胤抚额惊呼道:“幸亏有先生及时教我,不然岂不是错杀了好人?”赵普微笑道:“将军征战四方,平定天下,乃是当世的英雄豪杰,这些小事原不该劳烦将军。”赵匡胤汗颜道:“人命关天,岂可儿戏?请先生留在我身边,时刻教诲!”赵普笑道:“赵某何敢?不过能留在将军身边,却正合吾意。”赵匡胤大喜,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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