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踏上了修行路,我的一生就将改变,那个该死的相士所说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但我现在却不得不认命!因为我最终成为了一个军人,晋国的军人!”温志成轻声对身旁男子说。
相士一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邱凌当年曾问过他,西面三个小国他会选择为那一国效力,温志成脱口说出晋国,说完后他也没想起遗忘许久的相士之言,直到气海被毁他才隐隐约约记起有人曾说他此生无望称尊。
在俞青寒店里的那些日子,温志成将那相士说过的所有话都记了起来,那一刻他想起邱凌曾经说过的一句玄之又玄的话,他当时就问邱凌那句话是谁告诉邱凌的,当时的邱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以一句“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我就是知道”搪塞了事。
“邱凌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放下,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我现在算是有点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不再执着修行,一切顺其自然,为晋国效力也好,为夏朝卖命也罢,成为一个普通的晋国军人还是成来学院的学生,对温志成来说,都不重要了。一切随遇而安就好,能否实现心中那个浪迹天涯的梦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放下了那个梦,他的双亲、他的朋友,甚至包括他自己,都会好过一些。
温志成抬头望着天上,望着天上那些美丽的云彩,久久不语。他知道邱凌就在上面某个地方参加夏辽大战。然而,曾经是学院学生的他已经没有参与其中的褔分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资格,他这一生将不可能接触到那一片美丽的云彩。
“不能参加又不会死,顺其自然吧!”温志成洒脱地笑了笑。站在他身旁听他倾诉的那个男子,就是当天为他作笔录的那个晋国军人。名为夏宏的晋国军人看着温志成的侧面,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有关于眼前这个年青却又非常高大的男子的卷宗,心说:“他真的是卷宗上所形容的那个‘他’?”
“造物弄人啊!本应年少轻狂的他竟然会变得如此沧桑!”夏宏心中感慨万分,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
似有所感的温志成扭头看着夏宏,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却没有再望天,而是看着远处的晋国王城。夏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渴望与无奈,心中感慨又多了一分。他一直很尊敬温志成,明明不是修行者了却还能轻易地击败五品之下的修行者,且还不止一次,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尊敬?
……
……
“首先,夏辽战场不是入院试,入院试有学院的先生暗中盯着,确保你们的安全,夏辽战场却没有这么一回事。这里的战斗动辄分生死,夏辽两国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就是因为夏辽战场的存在,这里成为夏辽两国比拼实力的地方,也是夏辽两国某些修行者甚至是某些门阀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永远地留在这里。”
“既然夏辽战场充满危机,你们为何还要来这里?”谈锋胜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那些大多稚气未脱的脸孔,厉声问道。“这里除了辽人,还有某些对于你们来说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妖兽,可谓一步一危机。明知这里充满了危机,你们却还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答我!”谈锋胜随手指向台下一个年青男子,高声喝道。那年青男子愣了一下后吼叫般答道:“为了夏朝!”
很标准,也很应景的回答。
“也为了我们自己。”邱凌细声地说了句,话声虽低却没能逃过谈锋胜双耳,他盯着邱凌笑,笑说:“说得好!不为自己着想,你随时都会死去,人都死了还怎么为夏朝出力?”
谈锋胜说完指着点将台对面的一所营房,高声道:“每个人离开军营前都要先到那里写下自己以及同伴的名字,还有准备出去多少天。”
谈锋胜训话完毕就消失不见了,想来一定是隐在某处,默默地守护这座军营。邱凌与子书琴南少泽走向那所营房,途中他大有感触地说:“我一直不明白学院为何容许辽国学子就读。我们这些学院的学生,今天与辽国学子朝夕相对结下同门之缘,他朝却要在夏辽战场上兵戎相见分出生死,再如何坚如磐石的一颗心也得被折腾得千疮百孔啊!”
“学院这是提醒我们,修行界就是这样的残酷。”南少泽出自南方沼泽,早已见过修行的残酷性,所以对谈锋胜刚才那些话深有体会,因此也能理解学院为何容许辽国学子进入夏朝、走进学院。
邱凌看了一言不发的子书琴一眼,隐有所指地说:“我只是担心转变得太快,会让某些出身大门大阀的年青人不适应。”
“这点你倒不用担心,很多门阀弟子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接受过特别的训练了,那些训练专为夏辽战场而设。我反而担心某些出身寒门的学子,我担心他们当中有人未曾双手沾血,这会让他们与辽人战斗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甚至因为一念之仁而枉送了性命。”子书琴看着邱凌,同样隐有所指地说。“以我们这个所谓的寒门联盟为例,你觉得他们当中有多少人可以直面生死?”
“寒门弟子并非都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出身寒微却又能走到这里,一定经历过不少难关,看看我所经历的你就知道寒门弟子有多么不易了。”邱凌不同意子书琴所说,他知道她没有看轻寒门弟子的意思,但他还是反驳了她刚才的话。“能走到这一步的寒门弟子都不简单,他们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柔弱,就算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他们也不比世家子弟差。”
“我没看轻寒门弟子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他们不够果敢。该决绝时不决绝,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子书琴说。
邱凌摇了摇脑袋,说:“不,不,能来到这里的寒门弟子一定是经过生死,杀伐果断的。”
“我都说了,我不是那意思……”子书琴有些急了,解释自己并非看轻寒门弟子。
“呵呵,你们两个可真幼稚!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吵个面红脖子粗吗?”南少泽呵呵地笑了几声,打断了子书琴,嘲笑起邱凌与子书琴来。
“你才幼稚呢!”子书琴瞪着南少泽,柳眉倒竖地斥喝一句。南少泽倒吸一口冷气,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会再乱说话了。他快步走到谈锋胜刚才所指的那所营房前,拍了拍由唯一没有关上的窗伸出来,充当台面的那块木板,朝里面大喊道:“我们想出去看看,要怎样登记?”
营房内黑暗一片,一个让人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将一块巴掌大的木牌掷在南少泽手边,淡淡地说:“写下你们的名字,然后你们就可以滚出去耍了。”
也不知道是南少泽希望开个玩笑,让子书琴忘记刚才之事还是他与邱凌相处得久了,染上邱凌某些坏习惯,他朝那个看不青面容的男子说:“我不滚,走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爬都行!”从室内传出的话声依然无惊无喜无风无浪。
南少泽嘿嘿笑了两声,在木牌上写下三人的名字,然后将牌子交还给男子,转身朝邱凌和子书琴走去。
“第一次外出尽量不要离军营太远,等熟悉了环境才进入交战地带,这样活命的机会也会高一些。”营房内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淡淡地说。
南少泽转身点头以示谢意,他刚走出一步就看到鲁小凡急急地赶了过来。
“盟主,你们可是要出去?”鲁小凡问子书琴。
待子书琴点头承认后鲁小凡说:“盟主,我想跟你们出去看看。”
子书琴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邱凌。邱凌说:“也好,这次我们带他出去,下次他就能带其他人出去了。”
“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下次带其他人外出时尽量不要离军营太远,因为这里跟入院试不同,会有尊境的敌人出现。”子书琴对鲁小凡说。
“这个自然,虽说夏辽战场充满机缘,但危机四伏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会谨慎行事的。”鲁小凡说。
邱凌知道鲁小凡口中的机缘,其实是指世间神兵多出于夏辽战场,每一柄神兵都会有强大妖兽守护在侧,有神兵一定有妖兽,但有妖兽的地方却不一定有神兵。
一柄神兵,可以改变一个修行者一生的轨迹。这才是谈锋胜刚才所问的真正答案,但却极少有学子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除了邱凌。
“兵符与神兵相比,孰强孰弱?”邱凌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