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的国师走到边城时秋天将尽,眼看就要入冬。国师没有进边城,而是直接向着边城百里外的群山走去。
他这一路没有凌空飞行,而是选择坐在一支去边城的商队中的一辆破旧马车内,缓缓走到边城。
他来边城不是为了探访慕容英与慕容千斌,而是冲着一个夏朝过来的尊者而来的,那尊者名为邱北城。
邱北城这个名字国师许多年前曾听说过,那时邱北城这三个字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样耀眼夺目。但流星终究是流星,不可能永远灿烂,也不可能永远挂在夜空之上,夺人心魄,令人陶醉。
“多少年了?你隐居多年竟然自动现身,是寂寞难耐还是修为大成强势回归?”国师走在夕照的山道上,轻声地说着。“他们一直知道你的行踪,暗中观察着你,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孩而自动现身?是有所恃还是老糊涂了?”
国师的步幅不算大,但速度却很快,百里之距片刻便走完,当他走进那条小村时,天已全黑,村中每一家、每一户都有昏黄灯光漏出,将无名小村渲染成一副山水墨画。
“邱北城!”国师站在村子广场暴喝一声,声若九天神雷,让整条村子为之震动。随后一股庞大凌厉的气息将整条村子笼罩起来,国师以这样霸道的方式告诉那个曾经名动四方的男子……我来了。
本在家中指导邱凌剑法的邱北城听到那道陌生的暴喝声后,惊骇地望着话声传来的方向。邱凌可能分不清那暴喝声从何传来,但邱北城可以,因为他是一名尊者。
暴喝声响起时邱凌站了起来,庞大气息笼罩村子时,邱凌怒目横眉,对散出气息之人恨之入骨。因为那人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给邱北城一个下马威。
邱北城按住邱凌单薄的肩膀,不让他因为失去理智而冲出去送死。“你留在这里!这事不是你能参与的。”
邱凌刚感觉到肩膀传来的庞大压力时,他那单薄的肩膀又恢复了正常,因为邱北城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仇人吗?”邱凌自问自答。“一定是!光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了。”
他无视了邱北城的叮嘱,跑了出去。
第一个出现在邱北城身边,直面晋国国师的是柳橙,她盯着那个看着只是中年的大尊者,秀眉紧皱。
柳橙的出现让晋国国师吃了一惊,他听说过这个喜欢穿黑色长裙的女孩。那时他才刚刚离开王城,那时探子说柳橙才刚刚踏进七品,现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个女孩已经有了进境的迹象。
十五岁八品,这放在夏朝也是无可否认惊才绝艳的天才了。
“邱北城,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晋国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否则后果自负!”国师收回目光,看着邱北城,再次以如雷声音说道。
滚滚天雷般的话声让村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晋国的国师竟然来到这个三不管的地方,向邱北城下逐客令?而且还是以这样盛气凌人的方式。
哈孝远拉住了张风奇,两人站在远处,等待邱北城的回答。
然而邱北城没有回话,他只是看着国师哈哈大笑几声,笑完后就转身走向急急跑来的邱凌,拉着邱凌向来路走去。
柳橙大有深意地看了国师一眼,走向村子后面的那间石屋。
邱凌很气愤,贵为晋国国师的大尊者,万里迢迢的赶来就为了向父亲下逐客令?
邱凌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晋国的国师却没有给他机会,他转身一步,消失在村子的广场上。邱北城也没有给邱凌机会,他拉住邱凌,向着邱家走去。
“我一会再解释给你听。”邱北城对邱凌说。
回到邱家后,邱北城果然没有食言,向邱凌解释国师为什么万迢迢的赶来村中,莫名其妙地下了逐客令后又迅速离去。
我得罪了夏朝一些远古世家,国师估计只是受人所托罢了,说起来这还是我与国师的第一次见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邱凌猜想了一夜。
第二天天未亮,邱北城就将温志成叫了过来,他要帮邱凌和温志成破境。
“昨晚的事你们也见到了,我已被晋国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我今天就会离开。”邱北城淡淡的说。
邱凌没有说话,但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关节带有一种病态的白,没有一丝血色。
“离开前我会帮你们破境,破境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邱北城继续说。
邱凌脸容冰冷,他盯着自己的父亲,问:“父亲要去那里?”
这一刻邱凌觉得邱北城似乎与往常不同,没有了自信,也没有了威严。
邱北城微微一笑,平淡地说:“我要去夏朝找一些人,问一问他们让一个大尊者,万里迢迢的赶来下逐客令是什么意思?是看我好欺负还是他们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这一刻的邱北城又回复了往日的威武,让邱凌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
“破境后,你们想做什么?”邱北城问。
“我要穿过清国去夏朝。明年入春时我会准时出现在夏朝那间学院的大门前。”邱凌坚定地说。西面三个小国,清国是最近夏朝的。
温志成想了一下,喃喃地说:“那我跟邱凌一起吧!我不去晋王城了。我要去夏朝,因为那里有世间最好的学院。”
邱北城满意地看着两个少年,高声说道:“坐好,我助你们破境。”
有邱北城的帮助,温志成顺利地踏进了二品。邱凌更是炼气、修神均踏进了二品,双料破境,双喜临门。
天亮时,邱凌结束了稳固境界的寻常修炼,因为他听说柳橙要走。
柳橙要走了,却没有与邱凌道别,带着柳青河一起,在微曦晨光中渐行渐远。
邱凌望着山道中的那两个身影,对频频回身挥手的柳青河挥手致意。
“就这么走了?”邱凌喃喃低语。
柳橙为什么没有跟自己道别?邱凌不知道。
事实上,当柳橙刚刚走出村子时,他就来到村子的围墙上,看着柳橙与柳青河。只是柳橙一直没有回首,仿佛没有发现邱凌的到来。
“我一定要去夏朝!”邱凌想起断成两截的发簪,还有昨晚那个逐客令,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邱北城说。邱北城轻轻点头,同意邱凌所说。
其实从边城回来后他就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邱凌去夏朝,而又不会引来邱凌的追问。国师的出现是一个契机,柳橙的离去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现在不用邱北城说什么鼓动的话语,邱凌就铁了心的要去夏朝。
“听说夏朝那间学院的入院试很难通过。”邱凌又说。
邱北城再次点头。
邱凌沉默了几息后问:“怎样才能一定通过入院试?”
“实力,绝对的实力。”邱北城庄重地说。“那间学院的入院试说来简单,拿着分发的令牌走出一个庞大的秘境就当通过。但在秘境里面是可以互相抢夺令牌的,令牌越多就证明你的实力越强,你甚至可以收买别的考生为你卖命,帮你抢夺令牌,只要你有这能耐。”
“听着确实很简单,但也很野蛮!”邱凌说。
邱北城冷笑一声,说:“这不算什么,夏辽大战才是最野蛮的,所有学院的学生都要参加一次夏辽大战,这夏辽大战倒是每次都不同。”
“夏辽大战?我听柳橙说过。”邱凌望着没有行人的山道,轻声地说:“她说夏辽大战是夏朝与辽国为保证后辈子弟的竞争力,而特意开劈一个秘境来充当战场,让各自的后辈在里面进行战斗,战斗不限方式不限人数,只问胜负。听说夏辽大战的伤亡率挺高的。”
“这也是夏朝与辽国长盛不衰的原因,天才也要经历风雨才可独当一面。”邱北城冷淡地说。
天才?
邱凌想起自己与柳橙为数不多的较技,沉默不语。
与其说是较技,还不如说是柳橙这个天才中的天才陪邱凌练习刹那光华。
中午,邱北城也离开了。
邱凌要独自穿过清国,邱北城却没有送邱凌任何东西,一件都没有。
邱北城离开村子后,沿着村前那条小道向前走去,途中他喃喃低语:“你这家伙竟然任由那个老怪物在村里乱叫?”
有话声响于邱北城耳边。“呵呵,我早说过了,我现在是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打打杀杀不适合我。”
“滚蛋!整天说自己是生意人,你就真的变成生意人了?邱凌还整天喊温志成那小子做白痴呢!那小子真的就是白痴了?”邱北城不满地说。
“呵呵,我早告诉你了。你跟邱凌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某些人的神经。你不明确表态,他们坐立不安。”
“表什么态?邱凌现在才几品?值得他们费心?”邱北城说。
“现在的邱凌确实还进不了他们的法眼。”懒散话声停顿了一下,又说:“你真让邱凌一人外出游历?”
“对,刚好借这件事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拿自己儿子的命来试探‘他们’的态度?你也太狠了吧!”
“是所有人的态度。”邱北城突然细声地说。
“哦?……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