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花微一垂眸,便看向凤九歌,低声嘱咐道:“去吧,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凤九歌也是明仗着自己功夫高,便点了点头,低声应了,起身去开了门:“既然家主约本王在花园相聚,做晚辈的自然应当应允,烦劳姑娘带路了。”
凤韵仪抬起眼睛瞄了一眼凤九歌,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自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子的时候,她就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虽然同为凤家人,但这男子和她亲缘甚远,细算起来并不在五服之内,也就是说,他们是可以谈婚论嫁的……
今天看到他的妻子的时候,凤韵仪就笃定了他们夫妻之间关系一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凤九歌年近弱冠,叶氏却一团孩气,这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会过得好呢?
比起叶氏来,凤韵仪自认她更配得上凤九歌,况且他们二人还有亲戚关系,若能共结连理,便是亲上加亲,岂不更是一桩美事吗?至于那叶氏,等她长大知事,凤九歌早就牢牢掌握在她凤韵仪手里了,惧她作甚?
凤韵仪这般想着,禁不住在心里笑了笑,现在她就要给自己创造出跟凤九歌单独相处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吸引住这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子……
“这位姑娘,不知家主寻本王到花园之中,所为何事啊?”凤九歌跟在凤韵仪身后,越看越觉得奇怪,凤武要见他,等到晚上接风宴的时候自然就会见到了,况且他刚才还吩咐凤久期照顾他们夫妻,不要让人打搅了去,现在又怎么会发话让他单独一个人到花园去呢?叫他去,却瞒了凤久期和叶棠花?
凤韵仪乍然听见本王二字,先是怔愣了一下,继而才想起来凤九歌乃是当朝长平王,身份尊崇,在凤家之中也算得上是显赫了,虽然身份尴尬,但也绝不是平日里见惯的凤家子弟,只要一听见是家主的命令,不管心里头怎么抱怨,表面上永远是平静地答应下来,二话不说就去操办。
她略略定了定神,笑着摇摇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家主的意思,似乎是与王妃有关。”
凤韵仪有意拿这句话来试探凤九歌的反应,设若凤九歌真的对叶棠花情有独钟,那么听到凤武有关于叶棠花的消息告诉他,他一定第一时间赶去花园,若真是如此,那她恐怕就要多费些心思,首先要挑拨凤九歌和叶棠花的关系了。
但设若凤九歌的反应不是那么激烈,那就大有可为了,横竖他本来也不喜欢他的结发妻子,既然如此,她插进一脚也算不得过分的吧?
她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好,好像凤九歌就是一块肉嘟嘟的五花肉,只要她轻使一些手段,就能把这块五花肉吃到嘴里了,嚼它个满嘴流油,可是她偏偏忘了问一句,肉是怎么想的。
凤韵仪虽然觉得自己编的理由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事情落在凤九歌眼里,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凤九歌听了她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凤韵仪对他有意思,反而是直接怀疑凤韵仪有问题。
在凤九歌心里,凤武找他为的无非是嫡系和旁支的纷争,王妃?从何说起!当初凤久期和凤久吟连阎罗狱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凤武,为了光明正大地和他取得联系,更是做了一出戏,连旁支带凤武都瞒了个死紧,在这种情况下,凤武只怕连他娶妻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吧?找他谈有关于叶棠花的事情?这不更是胡扯吗?
凤九歌越想心中疑惑越深,皱眉问道:“这话本王就不明白了,家主平白无事为何要寻本王说关于王妃的事情?本王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机会跟家主介绍王妃,怎么家主就要跟本王谈王妃的事?”
凤韵仪一怔,继而眼珠二一转,竟是含笑瞥了凤九歌一眼:“家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顺口提了两句,奴家随意听来,好像是说王妃年幼,王爷怕是过得不大顺心吧?”
在凤韵仪眼里,只要是成亲,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凤九歌抢亲之类的消息,还没能从消息闭塞的小村落传入位于高山之上的本家,而那些有资格出本家的人,心里有数也就算了,长平凤家在本家的地位本就尴尬,朝廷里的事情又非凤家人所乐见,就是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也不好意思大肆张扬,也正因如此,导致凤韵仪对凤九歌和叶棠花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她潜意识里以为这两人是由于父母之命而不得不在一起,自然以为凤九歌心里不顺遂,见凤九歌生疑,便一不做二不休,试探的更明显了些。
凤九歌听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凤韵仪是在胡说八道了,但对于凤韵仪说谎匡他出来的原因,凤九歌可没往自己身上想,虽然刚刚回到凤家,但他对凤家嫡系那几个人心里还是有数的,无非一个凤武一个凤久期一个凤久吟罢了,可没这个叫凤韵仪的丫头片子,这丫头八成是个旁支,一个旁支匡他出门,这还能安着什么好心吗?
他眸色一冷,脸上却轻轻笑了笑:“顺不顺心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新婚燕尔么,倒是家主真是体贴,连本王的私事都顾到了。”
凤韵仪摸不清凤九歌的态度,但直觉感觉他不是很生气,便放心大胆地笑了笑:“其实家主也并没有这么说,家主只是觉着王妃的年纪小了些,后面半句是韵仪私心里想着的。”
“哦?看来本王该谢谢姑娘厚爱,第一次见面就对本王如此上心?”凤九歌挑眉,扯了扯嘴角。
“也并不是上心,奴家只是随意想想罢了,若有冒犯,还望王爷莫怪。”凤韵仪以袖掩口,笑得愈发花枝招展。
“哦,那倒真是多谢姑娘为本王着想了呢。”凤九歌打蛇随棍上,口内含笑,心里却是将这凤韵仪贬到了极点,也不知这丫头哪里来那么大的脸面,敢明目张胆地褒贬叶棠花!
凤韵仪眨眨眼,眼瞧着前面便是凤府的花园,便住了步子,含羞带俏地瞥了一眼凤九歌:“敢问王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乎?”
凤九歌一怔,心里头登时警铃大作,难道这凤家旁支是往他身上打主意,要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所以才安排这女子来他面前搔首弄姿?
心之所至,凤九歌淡淡垂了眼眸,真恨不得当场狠狠回绝了这丫头,但又怕失了好不容易来得线索,憋了片刻方冒出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
凤韵仪乍听此句,脸顿时红了起来,抿了抿唇,满含情意地瞥了凤九歌一眼,点点头:“王爷的意思,奴家知道了,只求您莫要相负就是了。”说罢,她便转身跑远,把凤九歌一人扔在了原地。
凤九歌待看不见她的影子之后,方才冷下脸来一挑眉,他话又没说错,得成比目何辞死,原作鸳鸯不羡仙,说的就是他和叶棠花之间只求长相厮守,容不下第三个人,至于这旁支里不知哪里来的丫头心里怎么理解,跟他可就没关系了。
凤九歌优哉游哉地转了身往来路走,既然现在是旁支先对他出手,那他着个什么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当天傍晚,在凤家主屋的正堂之中,凤武宴请久别本家多年了长平王一支。
凤武为家主,照例应当上座,在他的左右,分坐着凤九歌叶棠花和凤久期凤久吟兄弟俩,再往下是旁支之中德高望重之人,其余排不上号的人便坐了其他桌子,整个屋子里十几张桌子坐的满满的,上头珍肴美味玉液琼浆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凤武举箸,朝凤九歌笑笑:“贤侄一路劳顿了,快用些东西填填肚子吧。”凤九歌笑着谢了,待他开始动筷子之后,所有人才开始享用美味。
叶棠花瞧着桌子上许多珍馐是叫不出名号来的,也不知味道如何,尝了两道,不是偏辣就是偏酸,都不大合她的口味,不由得拧了眉,只将碗里的碧粳米饭吃了两口便罢了,她刚停了筷子一会儿,凤九歌便为她布了一回菜,又将一个骨瓷小碗朝她推了推:“这是穿云山里独有的碧朱果,配了蛋清和猪油熬的羹,味道香甜,我幼时听父亲提过,你不爱吃辛辣的东西,可尝尝这个。”
叶棠花抬头朝他笑笑,尝了一口果然好吃,便又重新动了筷子,不过也是单捡爱吃的吃,看得旁边桌上的凤韵仪直咬牙,这丫头可真是任性,碰见不爱吃的便不吃了,非得让凤九歌给她布菜才肯动筷子,当妻子的本该服侍丈夫,可这个丫头却如此娇纵,这样的女子,能好好服侍凤九歌吗?
凤韵仪越想越觉得不满,凭什么叶棠花这样骄纵的小丫头片子,能摊上那么出色的夫君?这么一个任性的女子,配得上人家吗?居然还要凤九歌去伺候她!
“今天的菜不合王妃的口味吗?我看王妃似乎不怎么动筷子呢?”凤韵仪想了想,弯了眉眼瞥过去,打算敲打敲打叶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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