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二婶让鲁秀儿的话气了个半死,满眼怨毒地笑了笑:“哼,秀儿你自己不上进,偏要上赶着给人做妾,我们是拦也拦不住的,可你自己琢磨琢磨,古往今来但凡做妾的,最后是不是让正妻给磨折半世?做俊哥儿正妻虽然不顺心,到底是你管着别人不是!二婶儿最后再劝你一句,秀儿你可要想清楚,别自己不学好!”
“二婶儿这句话还是留着跟俊哥儿说吧,我是不知道二婶儿眼里的出息是什么样子的,但就俊哥儿那个模样,我是真不觉着那叫有出息!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要是嫁个没出息的汉子,那才真叫个没出息呢!”鲁秀儿冷笑一声,偏过头去不搭理鲁二婶。
“秀儿你……”鲁二婶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就想动手,却被鲁大力的媳妇儿鲁大嫂给拦住了:“二弟妹这是干什么,当着爹的面要动手?”
“她骂得我们家俊哥儿,我就打不得她吗?这小贱人一心攀高枝,倒把长辈不敬重起来了!”鲁二婶撇撇嘴,满脸嘲讽。
“好了,秀儿的终身大事,要你这个做婶子的插什么嘴?你连自己家儿子都管不好,还好意思管人家的家事!你有操这份心的功夫,怎么不去管管你家俊哥儿!”鲁老伯瞪圆了眼睛,重重地磕了磕烟袋。
鲁二婶不敢跟鲁老伯顶嘴,只能讪讪地偃旗息鼓,一面用眼睛不住地剜着鲁秀儿,鲁秀儿只做不知,起身向鲁老伯拜了一拜:“多谢爷爷成全。”
鲁老伯摆摆手:“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爷爷只是信你罢了,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明儿就回叶家去吧。”
鲁秀儿红着脸点了点头,鲁二婶脸上的怨毒更明显了。
另一头儿,京府衙门里,满心忐忑的陈娇被带到了大牢之中。
“差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小女子好怕啊……”陈娇触目所及,全是阴冷的牢房,墙上挂着的油灯忽明忽灭,偶尔一阵儿阴风吹过,让人泛起砭骨的寒意,她不由得打心眼儿里泛出一丝恐惧来,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企图博得差官的同情。
走在前头的差官看都没看陈娇一眼,淡淡地回了句:“自己没长眼,看不出这是大牢啊?”
陈娇碰了这个软钉子,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勉强笑了两下,又转头去望另一个领头的衙役:“敢问这位差大哥,京兆尹大人传小女子到堂,为何直接将小女子带到大牢里来呢?”
这衙役还没等回答呢,先头那个衙役又淡淡地反驳了回去:“说了是带你来对质的,听不懂人话啊?”
陈娇连续两番被这么冷淡地对待,心里头不由得也委屈起来,撇了撇嘴:“这位差大哥说话好歹也客气一点吧!我好歹也是叶家的亲戚,得罪了我,你吃罪的起吗?”
那个说话的差官斜了陈娇一眼:“就你也算叶家的亲戚?我可真没见过哪家亲戚吃着人家的饭,住着人家的地方,还要下手害人家的,这事情亏你干得出来啊!”
陈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害人!我是冤枉的!”
“冤不冤枉可由不得你啊!到时候见了犯人自有分晓,快走!”那差官一愣眼睛,陈娇身后的衙役立刻将她向前推了一个趔趄,气得陈娇七窍生烟,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关押犯人的牢门前,大牢里颇有一些能闹腾的犯人,如今看见陈娇这样一个一身孝服的小丫头走进来,不由得像炸开了锅一样,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蹦,气得陈娇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深恨叶家人多事,要是叶家不那么计较,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把那人送到官府来,不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了?
而那领头的差官却是一脸淡然,看样子早已经司空见惯,熟门熟路地领着陈娇到了牢门口,高声唤道:“张老六,大人叫你起来认认,雇你的是这个丫头不是?”
被唤作张老六的泼皮懒洋洋地爬了起来,只看了陈娇一眼便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雇我的就是这个丫头片子,是她让我进庙里去冒犯那个叶大小姐,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哪!”
陈娇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反驳道:“你、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雇你冒犯棠儿妹妹!”
张老六斜了陈娇一眼,冷笑道:“哎呦,怎么这时候姐姐妹妹的叫得亲热?当初雇我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小贱人,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那丫头生啃了,你当我瞎呢,看不出来你是谁?”
他们两个人吵起来的时候,正惊动了跟张老六一个牢房的犯人,为首地那个络腮胡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踹了张老六一脚:“老六!你小子嘴还要不要了,成天就他娘的知道号丧!爷好不容易睡一觉梦见搂着媳妇,就让你搅和黄了!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张老六挨了这一踹也不生气,反倒嬉皮笑脸地陪着笑:“哎呦,虎哥,小的错了,错了,小的这不也是着了急么?就这个小娘儿们雇小的去冒犯那个大小姐,结果小的把事情办砸了,这女人就翻脸不认人起来,你说这气不气人?”
“哼,这年头存着坏心的人多着呢,像雇老子的那个小白脸不就是吗?老子好歹是为他进的大牢,他呢?这么些天哪来看过老子一眼?”虎哥没好气地嘟哝了两句,不经意般地往外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虎哥?怎么了这是?”张老六凑过来问道,心里头还直奇怪,这王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样娇滴滴的小东西了?
“我瞅这娘们有点眼熟啊……”王虎摸着下巴,眯缝起眼睛来,在心里盘算着。
这时候王虎的几个兄弟也纷纷凑了上来,围在一边:“虎哥这是怎么了?”
“别是看上这个小娘儿们了吧?”
“瞎说,虎哥家嫂子不比这个小娘儿们好看?瞧她还戴着一身丧呢,也不嫌晦气!”
“倒也是啊,哎这小娘儿们是谁啊,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时候,先头领路那个差官一瞪眼睛:“别满嘴胡咧咧,这可是叶尚书家的亲戚,陈姑娘,谁要是再胡说,休怪本官治罪啊!”
提起了叶家,王虎一身惊呼:“他奶奶的,老子想起来了!”
他用手一指陈娇:“格老子的,可他娘的算是找到你了,老子说你的小脸怎么那么白,原来是个女的!弟兄们,雇咱们伤人的可就是这个臭娘儿们!”
这下子大牢里可炸开了锅,这帮赌坊打手一个个跟吃了枪药一样,什么荤的素的都上,骂的陈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能无力地辩驳着:“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那个雇你们的人……”
这时候差官可就不客气了:“哦,原来前些日子意图行刺皇上和清商县主的刺客就是你主使的啊?我呸!亏你有这个脸面住在叶家啊?真是无耻之极!来人呐,把她给我关进大牢,听候大人发落!”
说罢,衙役们不容分说就把陈娇关进了一个小牢房里,锁上门就离开了,剩下陈娇一个人看着牢房里杂乱的稻草,肮脏的桌椅和冰冷的石床欲哭无泪。
另一边,叶府内,雨歌和春水正在向叶棠花回禀她们查到的结果:“大小姐,奴婢们把附近的药店都挨家问过了,并没有一个姑娘去买什么毒药,倒是尚药坊说有一个俊俏后生去买过砒霜,说是要拿来药耗子的,奴婢们仔细问了那个掌柜的,从掌柜的描述来看,这个俊俏后生很有可能就是陈大小姐!”
“俊俏后生?”叶棠花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似乎被她忽略了,但很快也就不大在意,沁心在一边听了半天,此时也接口道:“大小姐,这个俊俏后生十有**是陈大小姐,奴婢在方老太太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
沁心拿出来的是一个包裹,解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套男装和一个纸包,纸包里头还留存着一些粉末,瞧着也很像砒霜。
叶棠花将手附在那件男装上,不由得微微一笑。
陈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如今这件衣服犯到她手里,也算得上是天意如此了!
叶棠花施施然将那件衣裳往前推了推:“去把这件衣衫送给父亲,就说是从老太太的屋子里找出来的,好像是陈大小姐的东西,我不敢私自处理,就交给他定夺吧。”
雨歌应了声是,提着衣服离开了,剩下屋子里的春水跟沁心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摸不透叶棠花的用意。
沁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小姐,这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罢了,您把它送给老爷又有什么用呢?”
叶棠花勾了勾唇角:“衣服没有什么用,可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啊……”
衣服的用料的确没什么特别的,可是这件衣服落进叶远志手里,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呢……
这一次,陈娇别想再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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