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回到胭脂阁时,天已经亮了,宋妈妈看到她惊喜万分,迎上来问她去了哪里,又看她脸色憔悴,忙让凌若等人扶着上去。回到房间换了件衣裳,江引就来了。
“你可见到霂雪了?”江引一进来就问道,看了看她身上云霏妆花缎做的衣裳,轻笑。
苏锦皱眉,问:“我怎么可能见得到她?”
“霂雪一身白衣,性情冷淡,可记起来了?”江引笑着说道。霂雪与他同为主子卖命,霂雪跟了主子很久,性子一向很冷,也只有在主子面前才会收敛一点。
“恩,就是那个救我的女子?原来她就是霂雪?”苏锦回想,倒真的有个一身白衣且性子很冷的女子,原来那个救她的就是霂雪。她听过霂雪的名号,“雪衣枯”,凡是被她盯上的目标,没有一个幸存的。而她,总是一袭白衣,纵使杀了人之后,白衣上也未曾染上过血。因此,江湖上人都称她为“雪衣枯”。雪衣出,万骨枯。
“恩,这次你被那个金夙抓走,幸好主子之前派人跟着你,否则,连主子都来不及救你。”江引笑道,又想起金夙,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苏锦听了皱眉,那人居然派人跟着她?呵,是开始不放心她了吗?还是说他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你怎么了?你这里流血了。”江引看她不语,又见她脖颈在流血,连忙叫道。
苏锦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无妨。”手抚上脖颈,满手的血,心里却没有半分害怕。
“什么无妨,你这血再不止,你就没命了。”江引倒是急忙拿了创伤药来给她敷上,一边敷一边道。
苏锦由着他将她拉到床边敷药,看着他给她敷药,道:“江引,如今金夙已死,纯阳木也没用了,所以……”“所以你不打算帮我了?”江引一僵,语气顿时冷了下来,“是,我们之间本就是场交易,不是吗?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了,那这场交易也该停止了,不是吗?”苏锦见江引脸色不虞,索性也不笑了,只看着他,道。江引冷哼:“你和他都一样,需要的时候万般恳求,不需要的时候便一脚踢开。”苏锦听了一怔,随即道:“我是由他培养出来的,性子自然与他相像,反倒是你,身为他的儿子,性子与他倒是一点都不像。”江引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道:“他也这么讲过,可是,这哪里是由我选择的?我的性子本就随我娘亲。”
“呵呵呵,你娘亲应该是个执着的人吧?”苏锦轻笑。
“是啊,她很执着,但那应该是傻吧?她明知道爹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当时爹已经回到京都,而娘亲又有了我,祖母她们都劝娘亲打掉孩子,娘亲不肯,宁肯和祖母她们决裂也要保住我。”江引笑着讲着,只是眼神忽明忽暗。
“你的娘亲真的很痴情。”苏锦叹道,但是她的娘亲又何尝不是痴情?
“呵呵呵,是啊。后来,娘亲生下了我,但她却因失血过多而死。”江引讲到这里时,明显很自责。
“你不必自责,这些都不是你能决定的。”苏锦看着他,叹道。
江阴苦笑着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笑:“倘若没有我就好了,就不会害死娘亲,也不会惹得爹厌烦了。”说着将茶喝尽。
“倘若没有你,我想,你娘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以及信念了。”苏锦淡淡地道。
江引一愣,随即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会安慰人了?苏锦,这可不像你。”苏锦听了轻笑:“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自私,阴毒,薄情”江引说着,又笑道,“但你又似乎很重情。”“哦?你不是才说我薄情吗?薄情之人又怎会重情?”苏锦轻笑,薄情与重情,分明就是极矛盾的字眼,他却说她既薄情又重情。“你可以为了你所在乎的人害死别人,但你同样可以帮无关紧要的人。苏锦,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是你,有时候却又觉得那就是你。”江引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道。
“人本就千面,只是有时候往往连你自己也没发现而已。”苏锦不紧不慢地道。
“好了,今日竟讲了这么多话,你的伤也需养养,我先走了,对了,别忘记我的事。”江引看了看窗外,不知觉中,已是正午了,江引起身告辞,又不忘叮嘱道。
“恩。”苏锦点头,转过头看着窗外。江引离开,苏锦看着窗外失神,当初爹爹被斩,娘亲也随之而去,无可否认,娘亲是很爱爹爹,可就那样抛下他们兄妹,对他们三人来说未免有些残忍。罢了,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苏锦幽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