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飞起一脚,结果踹到关上的门上,痛得她龇牙咧嘴,“王之临你明天给我等着!”一回头,发现其他人都站在外面看着她,如出一辙的错愕神情。
林尛霖紧张地捏住衣袖,“对、对不起,朱公子,我……”
金蘭小王爷脱口而出:“真的是断袖?啊,不对,太监也算断袖吗?那个什么《君子悦》……”
王之筠:“小王爷,请您闭嘴。”
小王爷乖乖闭了嘴。
此情此景,吴玉只能在心里默默咒骂王之临一百遍,然后“咳”了一声,一脸平静地问雪娘:“人呢?”
雪娘:“门外,邱泽看着。”
吴玉又对其他人道:“别担心,都去睡吧。”
林尛霖小步超前一步,面色苍白,“我也去……”
“你先回屋,我出去看看情况再说。”吴玉拍拍她的肩膀,“别怕。”转头对雪娘勾勾手指,“跟我走,让他撞枪口上,本大人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金蘭小声嘀咕:“欲求不满啊……”
吴玉狠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出去。
大门外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容貌不差,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见到吴玉直接开口:“在下唐渊,我表妹可在贵府上?”
吴玉瞥了邱泽一眼,邱泽很上道地走到她身边给她壮胆。她于是大步走到唐渊面前,昂着下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唐渊抿了抿嘴,“朱雀。”
她笑:“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我府上要人?”
他皱眉道:“就算您是朱雀,也不能目无王法,强抢他人未婚妻。”
“瞧你这话说的,林姑娘自愿卖身与我,怎么能说是强抢?”
“我表妹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卖身,分明是你蛊惑了她!”
“你既然能追查到我这里,就应该知道当日秦淮河上发生的事,当日见证者无数,我只是拿到属于我的奖品,怎么谈得上强抢或者蛊惑?而且林姑娘不惜卖身也要逃婚,什么原因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再往我脑门上扣屎盆子小心我不客气。”
“你!”唐渊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好,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么样才肯交出我表妹?”不等她会话,吩咐侍卫搬出一个大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金光灿灿的金条。
“……”
“不够?”唐渊皱眉,再次命令侍卫搬出一个箱子,这次打开,里面是各种让人闪瞎眼的珠宝首饰。
吴玉骤然想起林尛霖拿着一箱珍稀珠宝求她收留的场景。
别的不说,就这炫富的姿态绝对亲表兄妹!
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朱雀是这么点破钱就能收买的?就这么两箱,最多……让你见林姑娘一面。”
“好!成交!”唐渊大步走上来,“我表妹在哪?我现在就要见她!”
“……”
吴玉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做一个容易被金钱诱惑的人,但就是控制不住目光往那两箱东西瞟。“邱泽!”
“好嘞,我这就把这些人和箱子丢出去。”
“丢什么丢?给我搬进去。我养你们这么多人容易吗?尽出败家子。”她骂骂咧咧着,又对唐渊道:“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唐渊看着黑洞洞的荒殿,心底发虚,“不行,我必须带人。”
她踢了一脚还傻站着的邱泽,“还不快点。”
邱泽用浓浓失望的眼神看她,不情愿地去搬箱子,然而抬了下竟没抬起来,毕竟刚才一个箱子是由四个侍卫一同抬的,武艺高强并不代表力大无穷。
吴玉也上前帮忙,但还是抬不起来。
雪娘看不下去了,去把金蘭叫过来。
吴玉就把箱子交给邱泽和金蘭两人自个儿想办法,回头对唐渊勾勾手指,“一个人,不来机会作废。”
唐渊想到不把表妹带回去的后果,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走到院子里,吴玉一指石凳让唐渊先坐着,然后走去敲林尛霖的门。林尛霖一开门看见院子里的熟悉身影,吓得差点没把门甩上去。“朱、朱公子……”
吴玉压低声音问:“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你表哥?”
“他……”她红了眼眶,“他要我去服侍他那些狐朋狗友。”
阿如急切道:“朱公子,您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许多权富少爷都有换妾的恶习。这也就罢了,可我家小姐是表少爷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怎么能、能……”
“换妾?”吴玉摸摸下巴,“这应该不是专属于你们那里的恶习,据我所知王都也有不少这事,不过换到妻子身上还真是丧心病狂,不嫌绿帽子闷得慌?”
不过这位表哥的表现着实有些异常,只不过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跑也就跑了,怎么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追到王都,还跟恶名昭彰的皇家谋士杠上,而且再怎么有钱也不该两大箱金银珠宝说给就给,这给人的感觉不是阔气,而是傻逼。
若不是对林尛霖有着近乎病态的束缚欲,就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把她带回去。
“没事,林姑娘,你跟我来,尽情把他骂一通。”
“我……”
“来!”
林尛霖不得不跟着吴玉走到唐渊前面。
“表妹……”唐渊激动地站起来。
吴玉回头道:“骂。”
林尛霖鼓足勇气,张口:“你混蛋!”
吴玉满意的拍拍她的肩膀,“很好,回去睡觉吧。”
林尛霖松了口气,转身小跑回屋。
唐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可人的表妹居然会当面骂他混蛋。“你对我表妹施了什么妖术!”
她耸耸肩,“邱泽,送客。”
“不行!你把表妹还给我!”
“邱泽,把他扔出去。”
邱泽干脆利落地提起唐渊腰带,把他从围墙扔出去。
吴玉愣了下,“你怎么真扔?把人扔死扔残了怎么办?”
邱泽:“没事,那里外面有草垛。”
确实没听到惨叫声,她放下心,嘱咐邱泽:“这两天你注意点外面,别放陌生人进来。”
大约在吴玉这里度过的一天特别愉快,皇上乐不思蜀,第二天又跑来了。
对此当然没人敢露出不耐的神色,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只是吴玉原本打算和王之筠好好谈一次继任家主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只能见缝插针地找机会把她拉出皇上视线悄悄说话。
王之筠被吴玉拉出来后,神色一直难掩尴尬。她一直拿不准大哥和朱雀之间的关系,之前虽然看见大哥从朱雀屋里走出来,但那很有可能是大哥有意为之,不愿回家成亲故意弄出的表象,但是昨晚……
她没有跟着雪娘她们进屋,但也瞥见了部分屋中场景,大哥将朱雀压在身下,而朱雀仰头准备要亲大哥的脖子……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说他们没鬼都没人相信,何况当时事出突然,不可能特意演戏给大家看。
吴玉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暗叹自己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算了,这事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她先和王之筠说了一下关于让她继任家主的想法,然后问:“你觉得如何?愿意吗?”
王之筠斟酌回答:“祖父大约不会同意。”
“你祖父的意见先不管,你自己怎么看?会不会觉得太约束?太麻烦?太有压力?觉得也没关系,你撑不住就找你哥,反正他不会袖手旁观。”
王之筠惊讶道:“哥哥是这么说的?他也觉得我可以?”
王之临倒没有明确说过同意或者不同意,昨天讲着讲着话题不知不觉转向奇怪的方向,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明显抗拒,她就当他是同意了。
“多想想自己吧,我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拖太久,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恨不得立刻把你打包回宫。就算他能忍耐,但他再多来几次,有心人都会注意到这件事,到时候事情会被推波助澜到何种地步就不是我一个人能掌控的了。”
王之筠颦蹙,良久,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但是这件事我要回去和祖父商议,最多两日,我会给先生一个明确答复。”
吴玉欣慰地笑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不费口水。
两人分开后,王之筠先回皇上那里,吴玉则没去凑热闹。虽说她偶尔可以过去和和稀泥,但若是不识趣地一直杵在那里,让皇上产生一种她很碍事的感觉就不妙了。
王之筠未嫁,王之临必须在场,除此之外再放一个不会让皇上产生碍事感的香雾,雪娘也偶尔端端茶送送水,吸引一下炮火,这是她能安排的极限了。
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挑挑眉,主动走上去。
“萧清澜。”
萧清澜看向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皇上叫你跟来的?还是你觉得这里不安全自己主动跟来的?”
“我若说是后面一种恐怕要惹你不高兴。”
她哼哼两声,“来都来了,不要闲在这里,跟我去厨房发挥一下你的余热。”
他笑了笑:“好。”
预感到皇上今天还要来,厨房里备下了丰富的食材。不像昨天,食材少得可怜,吴玉只得把香雾扔进厨房做菜,打着美人亲手做出来的菜的名义,以至于虽没能满足皇上的口腹之欲,却让他的精神上获得莫大满足,勉强可以说是宾主尽欢了。
萧清澜挽起袖子,开始准备。
吴玉蹲在地上,仰头瞅着他有条不紊做事的背影,有种怀念的感觉。
“呐,萧清澜。”
“嗯?”
“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开个酒楼做厨子吗?”
“以后?”
“就是下任皇上继位以后。”
他摇头,“应该不会。”
“为什么?你也就这个优点了。”这句话说得有些昧良心,应该说是就这个对她有好处的优点了,要是他以后真开了个酒楼,她倒不是不能考虑常常去捧个场什么的。
“因为我并不喜欢做菜。”
她微微诧异,起身走到他身边,“你以前可是说喜欢做菜的。”
他顿了顿,含笑问:“陶源郡的时候?”
她神色微微窘迫,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但若是真的那样说了,我的意思应该不是喜欢做菜,而是喜欢给你做菜。”
她心脏一跳,猛地握紧拳头,回头警告他:“你闭嘴。”
他笑:“好。”手下的切菜声密集而规律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