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远远看到一顶朴素的轿子向宫门缓缓而来。
等了一会儿,轿子在眼前停下,王之筠从轿子里慢慢走下来。她的打扮依然简单朴素,但花容月貌,气质高华,让人凭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两个侍卫低头检查宫牌,低头放行,好似看一眼都会亵渎佳人。
吴玉摸摸下巴,迎上去,“哟!”
王之筠看见她,心中不可察地一松,微笑:“朱雀先生。”
“王姑娘,你这样不行。”
王之筠低头检查自己哪里有不妥当。
“我说的是脸,”她眨眨眼,“不用找个面纱蒙一蒙?”
“遮不遮都是这般,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人知道也无妨。”王之筠眉眼含笑,仪态既端庄又大气,“何况有朱雀先生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顶高帽戴下来,把吴玉的小心肝惊得多蹦跶了两下。“那个……王姑娘呀,你明白我的立场吗?”
“放心,我不会让先生为难的。”
就喜欢这样知情知趣的人。
两人相携走向秦贵人的宫殿。
“秦贵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她了解不多,我……淑妃和贵妃进宫那年,除了她们只有秦贵人,那时她还是美人,因为姿色上佳,善解人意,颇得陛下喜爱。”
秦婵早已带领宫侍等待在外,王之筠声名远播,又是以教习的名义进宫,她于情于理都应当做好表面功夫。
“贵人,王姑娘好似来了。”
秦婵抬头,远远看见一个钟灵毓秀的美人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黄斗篷。
这个黄斗篷比王之筠矮了小半个头,不可能是白虎和玄武,青龙应该更矮,所以必是朱雀无疑。
关于朱雀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如青龙那样多,但有心人不难打听出来,秦婵便是知情人之一。她因萧清雅之故,一直关注着吴家二小姐,所以那时事情的跌宕起伏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秦贵人。”吴玉和王之筠共同行礼。
“王先生快快请起,您是先生,我为学生,唤我婵儿便好。”秦婵热情地扶起王之筠。
王之筠道:“礼仪不可废。贵人,请问在何处授课?”
“先生请随我来。”
被完全无视的吴玉诧异地眨眨眼,见王之筠往里走了,连忙抬脚走进去。
一只手臂挡在她面前,一个小太监阴阳怪气道:“闲杂人等不可进入贵人宫中。”
在宫中畅通无阻惯了的吴玉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惊愕了许久,问:“闲杂人……我?”
“不然呢?”小太监白眼一翻,捏着嗓子叫道:“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侍卫了。”
王之筠听到动静,忙道:“贵人,朱雀先生是我请来的。”
秦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朱雀先生,小全子,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把朱雀先生请进来。”
“哎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朱雀先生快快请进。”拦路小太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翻转,点头哈腰地将她请进去。
她看看小太监,再看看秦贵人,心道这下有点麻烦了,她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得罪过这位秦贵人。
讲课的地点放在一棵大榕树下。
吴玉也不准备打扰,站在十米之外,孤傲地抱胸靠墙,无声地宣示存在感。然而路过的宫女太监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看也不看她,更不必说搬把椅子泡杯茶,完全拿她当透明人。
她眯起眼睛,朝一个路过的宫女“喂”了一声,那个表现得一脸淡定的宫女瞬间表情包破裂,惨叫着屁滚尿流跌下台阶。
这才对嘛,后妃娘娘不鸟她就算了,连一个小宫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皇家谋士的面子往哪里搁?
王之筠和秦婵看过来。
她笑着扬扬手,“我向这小宫女讨口水喝,贵人和王姑娘别介意。”
王之筠笑了笑。
秦婵半张脸淹没在树荫中,看不清神情,只隐约看到嘴角是勾着的。偏头吩咐:“还不去给朱雀先生泡茶。”
宫女连滚带爬地跑走,转了个弯走向小厨房的时候被小全子拦住,递给她一个瓷瓶,下巴一抬,“嗯?”宫女颤抖地接过来。
吴玉等得呵欠连连,终于等来了她的茶,依然只有光秃秃的茶杯,连个托盘都不给配,宫女端着茶杯的手不住颤抖,杯盖滑来滑去,每走一步茶水就要溅出来一些。
哇呜,怕成这个样子,她莫名得很有成就感呢。
“谢啦。”她接过茶杯,眼尖注意到杯壁上有两粒尚未溶解的粉末。
这真是。
低头嗅了嗅,眼角看见宫女更加抖个不停。
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要是能毒死人的药,她死也就死了,秦贵人不会受到什么牵扯,最多被皇上冷淡,毕竟归根结底,她不是明面上的人。不过她死了,这个宫女肯定是活不了了,皇上和秦贵人都不会让她活。
还以为是怕她怕得厉害,感情怕死啊。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假装喝了还是当场摔杯?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朝她飞过来,站在她肩上,张着翅膀转了半个圈。
好久不见了这玩意儿。
“你帮我拿一下。”她把茶杯塞回给宫女,解下信筒,皇上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什么事呀这么急,她还一直等着皇上过来“偶遇”王之筠呢。哦~~也许皇上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撩妹,所以找个理由把她支走?
真拿脸皮薄的皇上没办法。
和王之筠打了个招呼,暗示她做好心理准备,她就慢悠悠地往皇上说的地方走去,结果到的时候皇上居然在场!
她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如她想的那么简单。
“朱雀先生,你认识金蘭吗?”
她一边诧异一边摇头,目光瞟向其他几个人。
皇上微微皱眉,神色有些苦恼,“金蘭是球丛国的小王爷,前些日子失踪了,球丛国的人找到这里。”一边说一边神色莫名地看向她。
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最后一次有人看到金蘭出没的地方,是北郊的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