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家又离家,晚上才又回到家。
荒殿里住的地方有灯,但在外面看来就像朦朦胧胧的鬼火,于是在人住进来后,流言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吴玉终于又看到了当初流言的始作俑者,沈家兄妹以及一众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们都穿得打扮得很精神,不再是以前的小乞丐模样。沈家兄妹也阔气不少,尤其是沈庆春,一身明晃晃的首饰,看着比雪娘以及吴玉这个主人还阔气。
吴玉盯了沈庆春一会儿,沈庆春的头越低越低。
朝雪娘勾勾手指头,雪娘走上来,低声道:“大人不是答应让她抽姑娘的百分之一吗?她卯足了劲地给各个楼姑娘化妆,一天下来起码这个数。”做了个手势,然后声音更低地补充:“大家平日的生活费都是从这份钱里拿的,我还多扣下三成,她大约拿到应得的五成,大人记得别说漏嘴。”
吴玉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沈庆春污了自家银两,听完雪娘的话顿时转为心虚。平复一下面部表情,她走上前拍拍沈庆春的肩膀,“雪娘说你把我楼里的姑娘都整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错!”
沈庆春立马挺直了腰板,大言不惭:“大人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一死人躺在我面前,我也能给她化得国色天香!”
“很好!勇气可嘉!”吴玉丝毫不吝啬赞赏,又转而拍拍没有什么贡献度的沈贺秋,“你也干得不错!”转头叫道:“饭呢雪娘我饿了!”
“那个,大人……”沈庆春叫住她。
她心里一突,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事?”
沈庆春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看看大人这妆是怎么化上去的,跟真男人似的,想学习学习。”
吴玉无情拒绝她:“死心吧,不是化的,是真人皮。”其实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但沈庆春这没见过世面的可怜孩子大约相信了,一瞬间白了脸色,还瑟瑟发抖地捧着自己的脸,估计害怕自己的脸也被扒拉去做面具。
“安心吧,你的脸我还看不上,这不还有雪娘在这里备用吗?轮不着你。”吴玉大气道。
沈庆春看看雪娘的脸,再想想自己的脸,很顺利地被说服了,松了口气。
吴玉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拉着雪娘去吃饭。
“对了,大人带回来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不说吴玉差点忘了香雾这厮的存在,“她现在在哪?”
“柴房,我捆结实了,还没送过饭。”
吴玉竖起大拇指,“雪娘你真是我的贴心大宝宝。”
雪娘翻了个白眼作回应。
本来准备吃完饭去看香雾,想了想,决定捧着饭碗去看人。
柴房的门打开,香雾死气沉沉地睁开半边眼皮,似乎放弃求救了,只是在嗅到饭菜香味的时候鼻翼下意识抖了抖,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控诉。
吴玉在她面前盘腿坐下,先大口大口把饭扒下去打扮完,才有闲心发问:“香雾姑娘贵人多忘事,真不记得我了?”
香雾死鱼躺。
“实不相瞒,我手里经营了多家青楼,但就缺乏你这样的才貌皆佳的领军人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花魁?”
香雾冷冷看着她,看样子恨不得冲上去咬自己一口。让她不由感叹风水轮流转,当初她也想一口咬残香雾白花花的俏脸蛋。
“是不是因为没接触过这行心怀忐忑?没关系,刚好我今天很闲,等会儿就带你去熟悉业务。”
吃完饭,换了身贵公子行头,斗篷也不穿了,戴上积灰已久的面具,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香雾两手被绑住,绳子的另一头牵在吴玉手里,嘴里塞了块布,又蒙上了面纱。看着就是哪家嗜好特殊的贵公子带宠妾出来玩,并不显眼。
香雾不肯走,吴玉就硬拽着,中途还企图逃跑求救,被吴玉揪回来,肚子吃了一拳才老实了,看着吴玉的目光越发怨恨。
王都里最大的青楼落月楼,是吴玉代管楼产之一。她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去,手牌对着鸨母一晃,倾怜匆匆赶来。
“大人。”
她摆摆手,随便找了个房间把香雾丢进去,听倾怜汇报了她不在时候的情况,知道雪娘偶尔过来打理后就不听了,把香雾扔给倾怜,“帮我□□□□。”
倾怜取下香雾的面纱,看着发了一小阵呆。
“怎么了?”吴玉问。
“奴似乎在哪见过这位姑娘。”倾怜让人去把菲儿叫来,菲儿盯着香雾打量了一会儿,抚掌:“应该是百美图上有的。”亲自去端了盆水来给香雾擦干净脸,果然越发娇艳,只是神色难看,眼中全是愤恨。
吴玉摸摸下巴,她倒是知道香雾漂亮,但百美图排前的她见过不少,香雾又总是穿着男装,没有正经打扮,所以予她并没有太惊艳的感觉。
“大人,她叫什么?”倾怜问。
“香雾。”
菲儿喃喃:“奴记得百美图并没有这号人物。”
“香雾可能是后来取的,跟她通过一批不少‘香’开头的漂亮丫鬟。”当然,她就见过香雾和香茗两个,单论姿色,香茗是比不过香雾的。
想不起来,但十有八九就是百美图上有名的。
这么一想,当个头牌似乎还委屈她了,通常能上百美图的美人都是有哪方面,或多方面才艺加成的。
“呐,香茗会弹琴,你会什么?”吴玉蹲在她面前问。
香雾冷笑。
吴玉扬手就是一巴掌。
倾怜和菲儿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一步低下头。
香雾懵了一瞬,顿时没有那么硬气了,咬牙道:“画。”
不用吴玉吩咐,倾怜和菲儿就把笔墨纸砚摆上了。
吴玉对香雾说:“现在呢,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真画得好,我就免了你当头牌去伺候男人,否则一次性给你叫十个大胖子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