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启呆愣良久，突然飞快跑上前，“佳儿，你怎么样？”
姚佳儿呆呆地靠在吴玉怀里，听见哥哥的声音，突然“哇”一声，扑进姚天启怀里哇哇大哭。
整个射圃一片寂静，只有姚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
秦洛把慕容若琪从马上扶下来，不怎么严肃地批评，“你闯祸了。”
慕容若琪撅起嘴，“人家当时怕输嘛。”
“去道个歉。”
“不要。”
“姚将军镇守边关，要是知道自己的爱女在王都受到欺负，就算你是贵妃娘娘的妹妹，也会很麻烦。”秦洛耐心和她分析利害。
她这才不甘不愿地走到姚佳儿面前，不甚有诚意地道：“不好意思啦，不过也怪你，谁叫你要帮吴琉璃出头，不然什么事都没了。”
姚天启红着眼睛瞪她。
她瑟缩了一下，偏开头，嘀咕：“凶什么凶……”
姚天启看着姚佳儿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控制不住朝慕容若琪扬起手。
秦洛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姚天启，不要冲动。这一掌打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最好先想清楚。”
姚天启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低头不停地安慰姚佳儿。
“哥哥、哥哥……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姚佳儿渐渐恢复了神志，大哭也转为抽噎，“琉璃呢？是、是琉璃救了我吗？”
“是。”姚天启回答，“多亏了她……”
姚佳儿连忙转向一旁的吴玉，从坠马开始，吴玉就没有出过声。
“琉璃，谢谢……”
一滴血落在姚佳儿的手背上，她呆了呆，惊恐地瞪大眼睛，“琉璃！琉璃！你流血了！琉璃！你怎么了！”
吴玉扯出一抹笑，“好像有点疼……”
姚天启道了一声：“得罪了。”掀开吴玉的刘海，只见她额头上有一个拇指大伤口，正不停地流血。
“琉璃！”姚佳儿连忙扶住她，“哥！快去叫大夫！”
姚天启没有啰嗦，转身就跑。
吴玉轻轻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是刚才滚动的时候撞到了石头，就是擦了一下，伤口没有多深……”只是脑袋被震得有些晕。
“可是流了这么多血……”姚佳儿看着吴玉脸颊滑下的血，声音都颤抖起来，“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才觉得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去赛马，更不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吴玉轻轻拉住姚佳儿的手，“我很害怕，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害怕连你也不要我……”
姚佳儿哭着紧紧抱住吴玉。
明明是这般纤瘦柔弱的人儿，她一个姑娘抱着都觉得好小，却能在危急时刻为她豁出命去！这样的朋友她姚佳儿怎么能舍弃？
“不会的！我姚佳儿向天发誓，吴琉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不会离开吴琉璃，”停了一下，激动地补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吴玉忍不住笑了，“那我也说……”
“不急不急，你受了伤，先别动别说话。”
“让让！”
姚天启挤开围观的人群，“大夫不在，我把之珑叫来了。”
“叫我王之珑，别显得我和你关系很好一样。”
声音冷淡中难掩稚嫩。
吴玉怔了怔，就看见一个不算陌生的五岁小孩朝她走来，一本正经地帮她检查伤口。
“真惨，毁容了。”王之珑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毒舌。
“啊？”姚佳儿紧张，“那怎么办？有没有可以让伤口复原的药膏？”
吴玉安抚姚佳儿，“没关系，就是一个小伤口，算不上毁容，过几天就不见了。”
王之珑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淡定。
“可是王之珑说了会毁容啊，他的医术比御医还厉害的……”姚佳儿越发愧疚，突然灵光一现，“要不然叫我哥娶你吧！”这样就不要担心因为毁容嫁不出去了。
姚天启惊得差点呛住，“佳儿，不要乱说话！”
“你敢嫌弃琉璃？”姚佳儿怒目圆睁。
“不是，但……”姚天启一脸憋屈，婚姻大事哪有这般儿戏？
吴玉连忙阻止姚佳儿的乱点鸳鸯谱，“佳儿，你忘了吗？我有未婚夫。”
“琉璃，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连累我哥才说出这种托辞，你哪有什么未婚夫？”
“有也会退婚。”王之珑不咸不淡地插嘴。
几个人滞了滞。
然后不约而同地当做没听到，继续探讨婚姻大事。
“哥哥娶……”
“我有……”
“别闹……”
……
包扎完毕。
吴玉对王之珑道：“多谢了。”
“你弟死了没有？”
“……还好。”
“祸害遗千年。”王之珑撇撇嘴，转身离开。
姚佳儿吐吐舌头，悄悄对吴玉说：“好像是竞技日那天，你弟不知怎么把他得罪了。”
吴玉一脸惊讶，“怎么会？逸才一直很乖的。”
姚天启握拳，坚强地转开头，不能吐槽，不能吐槽……
慕容若琪被秦洛带走了，其他人也逐渐散去。
姚佳儿坚持要陪吴玉回家，“我想向你的父母赔罪，顺便商讨你和我哥的婚事……”
吴玉求救地看向一直沉默的周文正。
“呃……我送吴小姐回去吧。佳儿你也受了伤，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周文正道。
姚天启感激地对周文正点点头，对吴玉道：“改日一定登门谢罪。”背起还在喋喋不休地姚佳儿快速离开。
吴玉松了口气，看向周文正，“周公子也回去吧，刚才麻烦你了。”
“如果吴小姐不嫌弃，我也是将你同佳儿一样当作自家妹妹看的，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而且我私心也想去看看你弟弟。”
吴玉刚有的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她就不明白了，也就是竞技日那一天，就算她做的事有点惊世骇俗，用不着一个个都记挂着她吧。
“逸才受伤之后，母亲把他看得紧，总怀疑别人要害他……有时候连我也不让靠近……”
周文正若有所思，又听她继续道：“若是被母亲知道有男人送我回家，定会不高兴的……”她说得含蓄，但明眼人一听便知她和吴夫人关系不佳，或许还受了不少刁难。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周文正语气中难掩遗憾。
她微微颔首，乘上马车离开。
马车晃动，她的脑袋又开始发晕。
好不容易回到家，天已经暗了，她小心避开旁人回到自己的小院。
春香春草一看见她头上的纱布就吓得尖叫，被她快速拉进房屋。
“我今天上骑射课的时候受了点伤，你们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许宣扬出去，”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我不想让大家担心。”
两人愣愣地点头，“那奴婢伺候小姐沐浴？”
“不用。”
“可是小姐受了伤，不方便自己动手。”
“没关系。”她态度很坚决。
春香春草只好把担忧咽回去。
两人光上门后，吴玉舒出一口气，然后忍不住龇牙咧嘴。
其实头上的伤只是流了血看着可怕，真正麻烦的是身上，青紫不会少，擦伤也有多处，一碰水就微微刺痛。
让她忍不住刚到国子监时的场景，初几天真是惨痛得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经历！
所以相比而言，现在已经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