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不舒服?”
托纳利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安度内心的独白。
将内心的那份紧张与后怕悄然藏起,安度微不可查的侧了侧头,看向了托纳利。
他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的状态,用不那么复杂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你饿了?”
托纳利眼神一亮,高兴道:“饿了是好事!厨房已经在准备了!”
安度:???
再次被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安度也不打算去解释了,因为反正也说不出来话......
托纳利自顾自的说着有的没的,很有些自娱自乐的感觉,不时的观察一下安度,确保他的状态没有问题。
时间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悄然流逝,之后在托纳利的帮衬下,安度勉强的吃了些米粥。
米,这个食物在阿克蒙德大陆并不是主食,甚至因为种植的原因非常麻烦,而很少被广泛使用,是真正的稀有食物,只有少部分的贵族才能用得起。
通常来说,面包才是大部分普通人们的主食!
很明显,安度不属于少部分的那类人,但是对于托纳利来说,获得米就不那么困难了。
喝了小碗掺了土豆、玉米等等材料后,与过去完全不同口味的米粥,安度空荡荡的胃里也终于是好受了些,整个人也精神了点。
“伊丽莎白怎么了?”
将安度重新放好,收拾完了餐具,托纳利突然开口道,
“你跟她吵架了?”
不能说话的安度,用一个白眼回应了他的这个问题。
真可惜不能说话啊!安度心里一阵惆怅。
托纳利似乎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嘴里噼里啪啦的如同炮弹般不停歇道,
“我看她刚刚想进来,又不愿意进来我就猜到了!”
“其实之前前天的时候,我也发现了问题!”
“都是人太多了,我想问她又没有机会。”
“......”
“你是不是很想说话......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啊!”
托纳利蓦的一回头,猛然发现安度正一脸唾弃的表情看着自己,立即有些不理解。
“行吧,看样子你也不想听我说话了!”托纳利长叹一声,看了看安度还有工夫给自己使脸色,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我明天再来,你好好休息,学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看着托纳利关好房门,消失在了房间,安度也是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听人唠叨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能说话,还非得听人唠叨!!
感受着房间中的安静,安度这才发现刚刚是多么的吵闹......
深吸一口气,他皱眉想了想,开始尝试牵引自身的灵性。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立马给自己来一个圣光术!
灵性随着他精神的渐渐集中,开始有了一丝回应,开始缓缓在身体内流转。
只不过两秒之后,这刚刚凝聚起的一缕灵性就彻底溃散,大脑也出现了不堪重负的情况,瞬间传来了巨大的疲惫感。
感受着大脑一阵阵痛与来回飘荡的嗡嗡声,他只好放弃了这一打算。
“看来精神,真的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啊......”
回想着前天马车上,那直击灵魂的撕裂感,他还不禁一阵冷颤,这种痛苦比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几乎不分伯仲!
尝试失败,安度也放弃了走捷径的想法,打算等明天能开口了,再去让托纳利找几个牧师来给自己治疗试试看,只不过效果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人的身体是有抗性的,同样的治疗术,短时间内用的多了效果自然会差上不少,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罗贝尔和高佛德里受伤的时候,他从不一次性将他们治好。
同样的道理,自己刚刚才被教会的圣物治疗过,那么低阶牧师的治疗术再想奏效的可能性肯定就可想而知了。
说穿了,还是现在用不出圣光术啊,否则以源生之戒的“高大上”品质,即便自己是刚刚被圣物治疗,也肯定能起到一些效果!
心里胡思乱想着,他突然想到了那天昏迷前的情况。
“当时看到的是......光?”
可是为什么会看到光?那个恐怖存在放跑了自己,难道也是那道光?
心中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不禁将目光撞向了身体左侧。
隔着棉被的左手上,源生之戒平静如常。
“应该是源生之戒了......”
除了源生之戒,没有别的可能了,毕竟其余的底牌都不足以对抗那样的存在。
“可是源生之戒......只怕也是个炸弹啊!”
回想之前这枚强大的卡戒,竟然误导自己进入暴走的状态,还有一系列事件,他就觉得一阵头痛!
“自己最强大的武器,同时竟然是潜在的最大危险?”
这么一想,安度不禁更加的纠结了。
理清了思路,安度也终于感到了一阵疲惫。
毕竟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加上又是接受了圣物的治疗才恢复一些,猛地思考这么多问题,精神上也是有些无法负担。
对了,圣物,我还没见过那个圣物到底是什么呢......带着奇奇怪怪的大量想法,安度再次昏睡过去。
灯光始终如一,不论光下的人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伊丽莎白推开房门,静悄悄的来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安度熟睡的面孔,少女的脸上泪如雨下。
一如一月之前,那个寒冬刺骨的夜晚,女孩守护少年熟睡时的场景。
......
夜,安静祥和,新建的宽阔屋内,更是漆黑一片。
直到这份安静,被一连串压抑着的咳嗽声打破,这份漆黑也随之被灯光照亮。
远比之前仓库大上一倍的温暖房屋内,四个或大或小的男孩占据了四张木床,此时其中的两个,正就着灯光四目对视。
“你的咳嗽还没好吗?”
卡尔轻叹一声,虚按开关的左手轻轻收回,顺手拿起了一旁的大衣披在了身上。
“好多了。”阿诺德因为咳嗽而有些潮红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内疚,连忙道,
“对不起卡尔,又吵醒你了......”
卡尔摆摆手,柔和的笑道:“反正也没睡着。”
说着话的同时,他转身推开了房门,去到了客厅。
一阵水流声过后,屋外的脚步声又再响起,卡尔手中已是多了一杯热水,以及一包纸盒。
从纸盒里取出两粒治疗咳嗽的药物,他将水和药递向了阿诺德。
“真的不用买药,听说这种炼金术制作的药物很贵......”
阿诺德声音小小的,生怕打扰了屋内的其他两人。
卡尔微笑的揉了揉阿诺德的脑袋,微笑道,
“没关系的,我现在是管家了,每个月的薪资高的很多,不用担心这些。”
阿诺德抓着药物,半天才道:“我吃这个药太浪费了,一直也不见好......”
卡尔不悦道:“谁说的,你不也说了比之前好多了吗?”
阿诺德摇摇头:“不是的,我觉得好像......好像不是因为吃药。”
卡尔被阿诺德的话弄的一阵好笑,一把搂过他,好奇道,
“不是吃药,难道是因为高佛德里天天带着你训练?”
阿诺德立马害怕的瞪大了双眼,
“说他坏话的,第二天都可倒霉了!”
卡尔笑的更开心了:“我是管家,他管不到我,快吃药吧。”
阿诺德无奈的将药放进了嘴里,就着水咽下。
卡尔接着鼓励了他两句之后,便将屋内的灯给重新关上,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屋内再次陷入了漆黑中,阿诺德则依然还是睡不着,只能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
“真的是因为吃药,才好的吗?”阿诺德皱着眉头,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思考中,越来越多光怪陆离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本就十来岁的少年,伴随着大量的奇怪想法,渐渐进入到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空的圆月已经开始倾斜时,屋内的人终于全部进入了梦中。
屋外一阵寒风刮过,发出了骇人的呼啸声,淹没了房间内四人熟睡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的阿诺德面带笑意,似乎梦中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般。
咿呀呀......
房门无风自动,缓缓张开来,一个漆黑的影子悄然飘进了屋内,没有惊动任何人。
影子脚不沾地,就这么在离地一公分左右的高度,垂直着身体,飘飘然的来到了阿诺德的身前,紧接着开始平行悬浮于空中。
长长的头发从耳边而落,这个中年女人打扮似的诡异身影,完全脱离了地心的引力,与躺在床上的阿诺德呈现出了面对面的恐怖姿态!
如果安度在这里,一定会惊呼一声“贞子”来了!
这个如女鬼般,不,或者就是女鬼般的身影,在与阿诺德面对面之后,却相反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就着月光看向她的脸庞,甚至可以看到一丝痛苦!
这个女人......女鬼,竟然在痛苦!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似的,缓缓探出了她那惨白色的手臂,可就在即将碰触到阿诺德的时候,却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将手收回,脸上的痛苦也变成了愤怒!
她盘旋着,却无法更近一步的接近阿诺德,只能来回的游荡着,游荡着,如同一只野鬼!
她焦躁,她无奈,她痛苦,她彷徨,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像是害怕自己做些什么......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却又紧紧围绕着阿诺德的床位飘荡,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
突然,这个女鬼般的身影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复杂的面孔突然变得冷漠,阴沉,如同一只真正的厉鬼!
没有任何阻碍的,她就这么直直的,仿佛穿过了水面般的,穿过了屋内的墙壁!以一种与进来的方式完全截然不同的方法,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外,狂风再一次席卷而过。
而屋内,被打开的房门就那么半遮半掩,静止在那。
似乎在对人们说,
“看哪,真的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