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十点多钟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
宴会还在继续,安度却早早的选择了离开。
跳舞交际都不擅长,也许早点回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雅尼克希亚越来越吓人了!”
安度走在路上,身体一阵冷颤。
虽然已经逃离了宴会,可是一回想起少女那直勾勾的眼神,他还是会止不住的心颤。
“以后还是要躲着她一些才好......”
安度心里盘算着下次见面时该用些什么借口,不知不觉间思绪发散开来。
拉斯金的眼神还是充满了诡异的意味......豪尔曼先生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看来那笔交易他也很满意......
夜色的沉静中,天空的明月被乌云遮蔽。
安度的脚步声清晰作响,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只能凭借着道路两旁微弱的灯光缓慢前行。
街角的尽头处,一阵急躁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安度的思绪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来?
两道黑色的身影,动作带着些许毛躁的快速穿过斜巷。
真是奇怪的人......匆匆一瞥中,安度轻摇着头快速离去。
也许是小偷?又或许是普通的路人?
安度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带着内心深处的疲惫,安度终于在十一点之前回到了家。
别墅里,安度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算上楼。
“少爷,罗贝尔醒了。”
负责值夜的乔治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汇报道。
正准备迈步的安度停下了动作,点了点头。
罗贝尔所在的房间内。
充满了草药味与酒精味的床上,沾染着零碎的血迹,罗贝尔呼吸平稳的沉睡着。
走进了看,那些绷带已经全部重新换过,伤口也不再渗血。
安度思考着,对着熟睡中的罗贝尔释放了一记圣光术。
金色的光芒洒落,正在梦中的盗贼下意识的发出了一阵呻吟。
十几秒过后光芒散尽,安度听着对方越发平稳的呼吸和脉搏,才满意的推门离开了房间。
躺在床上,安度感受着精神上的巨大疲惫,竟不比前段时间操心达尔西和爱德华的案件来的轻松。
“以后还是要少参加宴会。”安度心里一阵感慨道。
快速的整理完了今天得到的情报,以及日常的工作,安度开始了最后的冥想工作。
等到一切结束时,已经是快两点钟了,带着浓浓的倦意,他飞速的投入了睡梦中。
......
废弃的房屋里,米兰达双眼失神的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空洞,身体有些僵硬,心神仿佛已经被窗外黑漆漆的世界吞噬。
大门外,两个男人的声音悉索的响起,越来越远。
而她的眼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噙满了泪水,滚烫的泪珠击打在床单上,染湿了一片。
教会中,贾斯汀也同样在望着窗外。
心中的不详似乎化为了现实,少女今天真的没有来教会。
一天的等待没有结果,这对于向来准时的少女来说,是没有过的。
贾斯汀的目光变得渐渐阴沉,整个房间伴随着他的一声,如同野兽嘶鸣一般的低吼,陷入了寂静。
......
新的一天,周末美好时光开启时,人们的心情却都不怎么样。
因为哈尔玛的天空,再次落起了雨,市民们在穿行街道的过程中,不时的就会爆发出一阵怒斥以及埋怨声。
安度喝着早茶,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卡尔买来的杂志。
正是昨天在托纳利家中看到的那本。
仔细的看完了整本杂志后,安度再次确认了心中的疑虑,这本杂志所蕴含的内容,看来确实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能够知晓这些秘闻的人,自身的身份地位已经远超普通人,即便是无意中看到这本杂志,想来也不会声张。
心中有了想法,安度立刻付诸于行动。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一路上招来了无数路人们的抱怨声。
车轮碾压过的地方,不仅会留下一道道印痕,还会溅起大量的泥水,这对于路过的其他人来说,就变的有些惹人厌弃了。
不过市民们也清楚,能拥有自驾马车的人物,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起的,因此安度倒也没有遇到上来索要赔偿的市民。
“慢一点吧......”安度轻抚着额头,有些头痛道。
卡尔也是尴尬的点点头,一路上人们的异样眼光,都招待在了他的身上。
十五分钟后,安度终于来到了奎因角斗场。
再次踏足这座角斗场,声浪依然不减当初,周末的人们疯狂的涌向看台上,门票的价格形同虚设。
跟着侍者一路穿行,安度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简单的陈设,书柜、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文件,而在茶几上,也早早的摆放好了招待客人的水果。
好在安度也不是初入哈尔玛的那个青涩少年,在简单的环视了一圈后,就势坐在了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鲁道夫的到来。
东西都有些旧了,嗯,好在保养的不错......这个沙发应该是二十年前的帝国爆款,如果我没弄错的话......
安度耐心的观察着周围,心中默默的评估着。
“啪嗒”一声,房门被从外打开,鲁道夫一改之前的穿着,一身华丽的裘袍,与他的年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我的朋友,你真应该提前通知我!”
鲁道夫热情的走到安度面前,笑道:“我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可能没办法陪你待太久,请你不要介意。”
安度理解道:“那是当然,我来这其实也就想问你要一个人。”
鲁道夫脸上的表情不见变化,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安度,
“你想要谁?”
“之前那个野蛮人。”
鲁道夫脸色突然有些犹豫,几次想要开口又忍了下来。
这只老狐狸......安度心里一阵唾骂,脸上倒是依然微笑,
“有什么困难吗?”
鲁道夫长叹一声:“是啊,他今天签下了最后一份角斗契约,如果完成就可以自由离开我们角斗场。”
说道这,鲁道夫特意多看了一眼安度,表情挣扎道,
“你也知道,这契约已经签订了,我也没法改,毕竟我们奎因角斗场是最讲诚信的。”
安度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
“那要是没能完成会怎么样?”
“那就危险了,毕竟他的对手也很强,可能没法活着见到你了。”
鲁道夫脸上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从他的嘴里说出的话,却将这份笑容变得异常诡异、阴森!
强大的对手,那是多强大?
安度没有问出这句话,只从鲁道夫愿意放走那个野蛮人来看,就能推测出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从托纳利那里,他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些角斗场宁愿自己的角斗士死在场上,也不愿意放他们离开!”
“那样对于自身的威望、现场的效果,都是巨大的侮辱!!”
可是现在鲁道夫却愿意放他离开!!
安度心里一阵忧虑,思考了半天才道,
“那能不能让我现在见见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鲁道夫再次露出了难色,支支吾吾许久也没有个答案。
心中仿佛被漫天黄沙堵塞住的安度,突然笑道,
“我可以承包一场比赛的费用,正好我最近对于角斗还是挺感兴趣的。”
“啊,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先生,我代表整个奎因角斗场对您表示谢意!”
鲁道夫原本纠结的神色一扫而空,再次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对于您这样的朋友,我愿意使用自己私人的权利,让您单独见一面高德佛里,后果我来承担!”
行吧,你承担......安度心里的不屑没有显露,两人一脸笑意的走向外面。
地底深处,一座座单人式的牢笼,错综林立。
有的牢笼里,早已没了人影,而有的牢笼里,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也几乎没有了区别。
高德佛里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健硕的身躯上充满了伤痕。
自从上次在死神的利刃下逃脱后,他已经再次参加了两场角斗。
今天是第三场,可是就连这位强大战士自己,都没有了能走出这座地牢的信心。
安度顺着手提灯的灯光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野蛮人竟会是这幅模样。
往日的张扬与坚韧化作了沉寂与迷惘,他的左臂肌腱处裹着大量的绷带,小腹处的伤口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脓水早已渗出了绷带。
他的左眼眼窝处一片空洞,安度顺着灯光凑近了些,高佛德里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一个大大的窟窿彻底暴露在了灯光中,安度全身一紧,手上差点没能握住提灯!
“你是......那个先生!!?”
高佛德里涣散的独眼中,目光逐渐清晰,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安度的身体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心中一片默然。
两个礼拜没见,曾经那个睥睨角斗场的男人,不知不觉中已是现在的这幅模样。
随着安度的沉默,高佛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刚起波澜的情绪重归平静,甚至是冷漠。
“我......可能无法走出这座角斗场了。”
黑暗中,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中。
手中的提灯举了举,照亮了些许的光明。
“你,还想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