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晨
韩行之让我觉得自己很陌生,从未有过的感受侵袭整个胸膛。我自顾别扭着纠结“他的行为是否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可实际上我的行为才叫做真正伤害了他。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我内心这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隆晨竟是如此敏感而又不识抬举的一个人。
“给我吧,白白捡了一个手机。”我拿过韩行之手里的盒子,极力把手机掏出来比对着。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颜色,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礼物。
晚饭过后,我们在晚上的林荫道散步,干热的风吹拂六月汗水浸透的衣衫。直到回到寝室,我的脸上还挂着不自知的甜蜜的笑容。
“你总算回来了,系里要求交身份证复印件进行免测申请,你的身份证呢?快给我,我拿下去一起打印。”楚瑜见我回来,第一个开口讲话。
“哦,你等等。”我从肩头取下挎包,拉开拉链时才发现钱包早已不翼而飞,小刀割过的痕迹赫然在目。刚才吃饭的时候钱包还在,转眼回到学校就丢了,这叫什么事。
楚瑜见我绝望的神情,陡然开口:“你不会又遭贼了吧?”
“我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连续两天遭贼,大约可以买彩票了。”
楚瑜换上鞋子,默默走出寝室。
公交卡、身份证、就医卡、各种银行卡,钱包对于我的益处,贯穿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除去寝室放着的几十元现金,我该思索这段日子该怎么过了。一一今天刚出门旅游,楚瑜本身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借给我,现在只能等等张瑶清的消息。
本以为张瑶清给我的即使不是好消息,但也不至于太坏,可她的话显然是噩耗。
“什么?你钱包被偷了?”她听完我的陈述,大喊出声。
“唉,你这么大声,整栋楼都知道我是连续两天遭贼的人,谁还敢和我一起走路。”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你接下去日子怎么过?”
“所以想向你求助啊,你手头有没有宽松别的闲钱可以借我?我保证一放假就还给你。”
张瑶清尴尬地摇摇头,并不是我的请求有多过分,她也有说不出的难处:“你要是早几天说我还能给你,可是......今天刚去商场扫荡,你看,这是战果。”她对我指指桌上放着的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和纸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从没想过找家里开口要钱,即使是到如今的地步我也不想开口。
第二天下午,在我还在为未来十几天生计烦忧的时候,韩行之从书包掏出一叠崭新的人名币递给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听说你钱包丢了,这是一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再找我拿。”
“谁告诉你的?”
“上午碰到楚瑜,她说你钱包丢了。”
“我不要,你拿回去。”我努力压住自己泛滥的情绪。
“还有大半个月才放假,你没钱怎么生活。算是我借你的,你先拿着。”韩行之见我无动于衷,硬生生把钱塞进我的书包。我气急,取下书包就往他身上扔去。
他被我的暴力行为气得愣在原地,脸色通红,开始控诉我的行为:“你手机丢了给你买手机,你不要;钱丢了给你钱,你还不要。你到底要什么?不逞强会死吗?”
“有钱没钱都不要你管,把我原本不需要的东西强加给我,你就开心了?”
“我开心什么,我这是担心。楚瑜说了,你跟家里关系不好,肯定不会开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韩行之说完,又把书包往我怀里塞。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前天因为手机的事情我们也是这样你推我往。我努力说服自己,但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我是你男朋友,你不找我难道要找青梅竹马的徐大哥?我告诉你,我不允许。谁都能看出他的别有用心,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们的事为什么非要扯上外人。”
“那你就收下这些钱让我安心,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指不定一肚子的坏水。”
韩行之的行为已经叫我无法忍受,他却把话题越扯越远,我冲她喊道:“你.....你凭什么这么说人家?”
“隆晨,你.....你竟然为了那个小白脸对我大吼大叫,看来不是我误会,你的心里根本就是想着他吧。”
韩行之的话越说越难听,我拿过手里的书包掏出钱,一股脑儿往他脸上砸去。这就是我昨天说要好好对他的男人,今天却这样天翻地覆地争吵。
他怒不可遏的看着我,忽而蹲在地上一张张捡起洒落满地的纸币。烈日快要灼伤我的伤眼,眼泪却在眼眶打转。她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丢手机他给我手机,我丢钱他给我钱。我并不需要这些物质性的弥补,他能陪着我已经很好。年少时候的爱情总是过于莽撞,他把所有自认为对的东西往我身上塞,却忘了思考我到底需不需要。
韩行之
我和隆晨彻底翻脸了,比上次还要严重。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女人在生什么气,该给的、能给的,我都给了。难道要把心窝子掏出来摆在她面前,告诉她“我是真心的”?
这场冷战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要我再低声下气求她原谅实在太难,我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隆晨的男朋友。
不幸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在我们考完试的当天,余遇告诉我,他和林可可分手了,没有原因。这些官方的解释用来蒙骗外人最好不过,可我不是外人,我也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什么隐情。性格不和、热恋期已过、劈腿、脚踩两只船、家里不同意,大把的理由等着余遇去用,他偏偏给了我们最艰难的一个答案。
一想到明天就是分别,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和隆晨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我就没法静下心认真看一本书。谢一一告诉我隆晨买了后天的火车票,我还在犹豫中。余遇拉着我们直奔西门,大喊借酒消愁,只怕愁上更愁。
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太适合我们初出茅庐的少年,舞池中摇曳着男男女女,暧昧的灯光下充斥着一种名叫“放纵”的东西。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确实第一次和余遇产生共鸣。酒过三巡,大家的脑子都开始短路,各自开始胡言乱语。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想要什么就是不告诉你,你给她东西又偏偏不要,真烦心。”
“韩行之,你别不知足。你是没听到徐琪的话——你什么都给不了,所以啊,分手啊。”
“得了得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从来都没拥有过,狗屁的天长地久。还是最羡慕余遇,林可可多好的姑娘,乖巧懂事温柔大方。虽然你们分手了,还是不能阻止我赞美的语句。”
“是够乖巧的,她妈才说对我哪里不满意,她立马就提出分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对我说‘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分手吧’。我也不知道她妈哪里发神经,更年期到了就好好散散心,没事破坏女儿的幸福算什么狗屁逻辑。”
宋书言打了一个酒隔,熏得我们差点对他动粗。不太美好的开端迎来同样不美好的结局,这是我们进行深刻反思并不断探索的夜晚。宋书言大约憋了很久,扯着嗓子喊道:
“我要让徐琪知道,她有眼无珠抛弃的宋书言,总有一天会让她后悔的。
宋书言亢奋的声音激起了余遇的热情,他也开口喊道:
”我要让林可可他妈知道,她不识好歹破坏的爱情,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齐飞接着喊道:
“我要让谢一一知道,她不屑一顾的齐飞,总有一天会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
轮到我大声宣誓的时候,三人期待的目光都朝我望来。一股宣泄的冲动卡在咽喉,我还是选择最为保守的方式,虽然听上去有些弱。
“我要让隆晨知道,她爱理不理的韩行之,总天一天会让她哭着喊着黏上来。”
三人听了我的话,顿时爆笑出声,似乎在嘲笑我的底气不足。没办法,长期被隆晨镇压的形象早已融入他们的脑海。
劲爆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谢一一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我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来到洗手间,声音也是迷糊的状态:
“喂,谢一一。”
“喂,韩行之,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在哪?”
“酒吧啊,你也过来呗,早就说要带你开开眼界。”
“什么?隆晨在这边气得要死,那还有兴致跑去酒吧。”
“鬼知道她在气什么,别管她。你快过来,我们还没喝完呢。旧时光酒吧,西门外。”我想象电话那头谢一一怒不可遏的模样便觉得有趣。
我回到座位,宋书言和齐飞正勾着背拼酒,余遇一动不动趴在一边。我冲齐飞勾勾手指,他迷离着双眼等着我开口:“谢一一说要来找你,找你。”
“谢一一?谁啊,不认识。”
“哥们儿,牛。”我冲齐飞竖起大拇指,想必待会儿的表演会很精彩。
我喝的也不少,但神志还算清晰。谢一一和隆晨来到酒吧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隆晨气急败坏的模样特别可爱,她伸出双手摇晃我的胳膊,细细的手指在我眼前晃荡。我顺势倒在她的怀里,好像真的不省人事。
齐飞见了谢一一,原本迷离的双眼立即变得清明。歪歪扭扭的坐姿也变得端正,一副等待受训的模样。
余遇和宋书言喝得也不少,该如何解决这四个麻烦,看上去并不容易。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