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华跟着小童掀开门帘,走进了西厢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一个憨厚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屋内可怕的寂静。
“华子,你别说话,先坐下。”谢稣冷着脸,对着谭华挥挥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一脸深沉地盯着蒋辉,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齐光陆刚才那句警告到底预示了什么?”
蒋辉望了一眼身边的谭华,又看了看谢稣身后的绝色娇容的萧慧,表情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这里都是自己人。”谢稣有些不耐,语气又加重了一些。
蒋辉惊愕地盯着眼前的谢稣,见他面容冷漠,眼神犀利,浑身散发着冰霜刺骨的气息,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叹了口气,他终于改变了,变得阴冷的连自己都有些惧怕,但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吧!想到这,蒋辉坦然说道:
“本来这件事我想单独告诉你的,既然你问起来,我也不再隐瞒,其实,李爷的死,有蹊跷!”
“啊!”小童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蒋辉,情绪失控,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摇了起来,急急说道:“李爷不是病逝的?难道他是被人谋害的?”
众人皆被蒋辉所言惊呆了,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谢稣低垂着脑袋,用茶杯遮挡阴厉,盯着小童,淡淡地说道:“小童,防守,让他继续说。”
闻言,小童这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着蒋辉连连道歉。
“没事,我不怪你,换上是我听到自己亲人死的蹊跷,估计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蒋辉安慰一下满脸愧疚的小童,又瞄了一眼面如古井的谢稣,继续说道:
“当初李爷虽然年事已高,但一直身强体壮,没什么大病,我就心生疑惑,为何这次发病会如此之快,而且还被宣判成胃癌。于是,通过我父亲的关系,我找到了李爷的主治医师张医生,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他终于开了口,原来李爷得的只不过是一般的胃炎而已,本来开一些轻缓的药物慢慢调养,有可能过些时日就会痊愈,可没想到齐光陆的父亲,也就是登州市委的那位,亲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威胁他想办法谎报李爷的病情,开些加重病情的药物,如果他不照办,就会牵连上自己的家人。万般无奈下,张医生给爷爷开了一份药劲极强的药物,虽然也有医治胃病的功效,可李爷那般年龄,哪里顶得住那样强劲的药力,这才加重了病情,最后仙逝的。最可恶的是,当李爷病危,要去住院时,张医生在齐主任的吩咐下,告知叔叔李爷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必要再住院了,还不如在家多待几天,跟子孙多见几面。事实上,假如当时李爷在院调养一番,还有多活几年的希望。”
蒋辉一口气把之前探查的过程,完完整整地叙述一遍,喝了口开水,沉声说道:“谢稣,我不希望你去报复张医生,迫于压力和良心上的谴责,他已经自首了。但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不准备告发齐光陆父子,并且我答应过他让父亲今后护住他的家人,他这才肯把事实告诉我的。”
听完蒋辉的描述,谢稣满脸阴沉,一双阴森的瞳孔想是溢出了滴滴毒汁,犀利的眼神在众人惊骇的面孔上飘了一边,冷冷说道:“蒋辉你不用担心我,罪魁祸首是谁,我心里有数。没想到齐光陆父子如此阴狠,得罪了他们,连不惑之年的老人的不放过,既然他们欺压到谢家头上,谢家的不能像软柿子一般任由他们揉捏。”
谢稣沉思片刻,心生一计,随即娓娓道来:“之前柯凡凡给我发短息,说她要和齐光陆在年底结婚,情况是否属实?”
“这,好像是真的,我听朋友说,齐光陆好像已经给他们发了喜帖,说年底要结婚,至于跟谁我倒是没有过多注意。”
蒋辉蹙着眉头,搞不懂谢稣突然提起此事意义何在。
“哼!既然他都踢上门来了,还嚷着给我老爹吊二回丧,我也不能弱了气势,自然要回个重礼才是。”
谢稣磨了磨牙关,带着诡谲的微笑说道:“你不是和化县二黑很熟吗,到时让他二人前去道喜,顺便和新娘子、伴娘、女客之类的戏耍一番,倒是调动调动她们的喜气,不是更好吗,要是闹洞房过了头,发生个什么强奸,猥亵事件,便与我们无关了。”
“这......”蒋辉虽然平时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却为人光明磊落,从未在人背后耍过什么阴谋诡计,此刻听到谢稣的一番示意,不禁犹豫起来。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得阴险毒辣,不耻与我同伍,还是觉得你自己是个光明正大的公子,不愿耍一些阴谋诡计啊?”
谢稣犀利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直直地盯着蒋辉。
蒋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甚至不敢抬头直视。
“既然如此,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兄弟,最后离我远远的,省得染上一身脏。”
扬起秀眉,谢稣一脸漠然地说道。
他决定了,如果蒋辉不愿趟这滩浑水,便把他推的远远的,免得以后自己闯出更大的祸端,把他也给拉下水。
蒋辉没有理会到谢稣的用意,看到身旁满脸辛酸的罗磬,不禁心中抽动一下,意识到她也再为谢稣的改变心痛不已。他承认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冰美人,根本看不得她有一丝难过。
很快,蒋辉痛下决心,愤然说道:“没想到我蒋辉在你心中竟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谢稣,我告诉你,老子不是怕他们,只不过是担心你现在太过孱弱,羽翼不够丰满罢了,现在与齐家为敌,怕是以卵击石,自毁前程啊,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萧慧,为叔叔,为了小童,还有......”
他本想说出罗磬的名字,却如何都开不了口。
闻言,谢稣心神大动,是啊,怎么没能想到这些后果。咳!都怪自己现在太过自私,太过阴狠,竟忘记了身边那些最重要的亲人,假如保护不了他们,自己的复仇计划又有什么意义呢,总之一句话,还是自己太过孱弱,没有自己的势利啊!
想到这,谢稣心生愧疚,面上却没有丝毫浮动,依旧沉沉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问问你的看法。”
见他无动于衷,蒋辉心中万分纠结,暴躁不堪。突然,他咬着唇齿,猛然站起身来,冲着谢稣狠声说道:“我蒋辉心中,你这混蛋永远是我的亲兄弟,更不要提叔叔和你曾救我一命,今生我这条狗命就是你们的,既然你下了决定,老子就做你背后的撑杆,我干!从今天起,那个光明正大的伪君子,逍遥浪荡的蒋公子不复存在,既然你要和天地斗,跟世界为敌,我陪你!”
刚进里屋时,谢稣就悄悄把萧慧的身世以及要跟本国第一财团萧氏集团争斗的决心告诉了蒋辉。
蒋辉可万万没想到,庞然大物还没临近,谢稣这小子就开始四处树敌。
谢稣满脸惊愕,他从没见过外表轻浮,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蒋辉如此果敢霸气过,更被他的豪气所折服,触动。其实刚才的一番话,用意是想要蒋辉离谢家远一点,免得惹上祸端,可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坚定了他跟着自己勇斗萧氏、齐家两大敌对的决心。再看着他身后冰冷绝艳的罗磬,盯着蒋辉,带着感激之容,难得一见的浅笑着,便心中婉然,这小子,还是改不了在美女面前装酷的毛病。
其实谢稣猜错了,此次意气风发的蒋辉,在他言语的刺激下,真正坚定了决心,要跟着他做一番撼动天地大事,给父亲瞧瞧,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官二代。
“冷静,冷静,别冲动,我可不是你的仇人,你这怒眉横眼地看着我干嘛!”谢稣上前把一脸豪迈地蒋辉劝抚到座位上,顺便泼了他一头冷水。才悠然说道:“你说的对,我应该多多考虑自己的亲人,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让他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样,既然你已经决定跟我站一个阵营,就让蒋叔叔帮我照看一下我父亲,至于之前的计划,照常执行!”
有蒋书记的关照,谢稣不怕齐光陆父子再有什么小动作,怎么说蒋书记也算得上是化县一把手,他齐主任在登州顺然混得顺风顺水,可到了化县还是难以抵挡蒋书记的势利的。
“嗯,没问题,你不说我也会让老爸照看着叔叔的。”蒋辉拍了拍胸口,似乎刚才的一番豪言壮志,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这辈子可从来没像没这么豪迈过,瞄了一眼身后一脸崇拜的冰美人,胸膛挺的更高了。
“你俩说的啥,我咋听不懂啊?”华子挠着脑袋,憨厚可掬地蹙着眉头,他搞不懂一个小小的齐光陆,怎么让这二人如此重视。看那小子消瘦如纸的身子板,找个机会,自己一拳撂倒就行,这二人却是一脸严肃的说这么一大堆废话,真是大题小做。
也难怪华子会怎么想,想他早早就进了部队,做起了军医,又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阴历的性格渐渐变得敦厚,自然理解不了二人此刻的想法。
谢稣和蒋辉默契地撇了华子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他们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谢稣看着一脸迷惑的华子,冷峻的表情有了一丝柔和,面对敦实憨厚的华子,任何人都不忍心用狡诈阴厉的态度对他。
“华子,听说你当了军医,主要看什么病啊?”谢稣不想让憨厚的华子牵扯到复杂迷乱的争斗中,随即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工作上。
“嘿嘿,有点不好意思说!”华子揉搓着一双糙手,忸怩着高大粗壮的身躯,一副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蒋辉干呕一声,一脚踹在华子粗壮的大腿上,没好气地说道:“别在这丢人现眼,快点说,你到底是哪门子的医生。”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惊愕地接着说道:“你小子,不会是妇科吧!”
“滚!你才主治妇科疾病呢,我看你现在就有妇科炎症,最好来我们医院看看,我有熟人,给你优惠。”华子一听蒋辉说自己是妇科医生,顿时不乐意地,瞪着大眼嘲讽着。
“好啦,你俩就别在哪里胡扯了,华子,你到底是负责什么科室的?别不好意思说,我们又不笑话你。快点啊,你把我的好奇心都快勾到千里之外了。”
谢稣见一脸尴尬地华子,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专项,也是好奇的不得了,拿出捅菊花专用的擀面棍,嬉笑着站在他身前。
“别别别,我说还不成嘛!但是你们不许笑话我。我是那个......那个......”华子憋了一口气,通红的脸上挂着一丝扭捏,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吼道:“我主要负责精神科!!!”
“啊!哈哈哈......”蒋辉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狂踢双腿,笑颤的身子来回翻滚。“原来你是神经病医生啊!哈哈,就你,还给人家治疗精神病!”
看着地上的一刻都消停不下来的蒋辉,华子面上的尴尬之色更甚,恼怒着一脚把他踢到三尺之外,恨恨地甩了一句:“你不是答应不笑话我吗!还笑的那么疯!我看你精神就有点问题。”
看着一脸憨厚可掬的华子,冷艳的罗磬和秀丽绝美的萧慧都不禁捂住了浅唇。
“对不起,我错了,只是........”蒋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想起华子的职业,又开始忍俊不禁了。“精神科,神经病,哈哈哈......”
“都别笑了!”谢稣冷冷的说道,他至始至终都没笑一声,他得过忧郁症,患过精神上的疾病,理解那种疾病,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人痛苦不堪,甚至是绝望。
望着一脸严肃的谢稣,众人都皆止住了笑意,蒋辉、罗磬、小童知道精神疾病曾经给谢稣带来的痛苦,脸上不自觉地有了一丝内疚。
而华子和萧慧则莫名其妙地望着谢稣,想不通他为何突然愤怒起来,而其他人的表情同时沉重起来。
“阿稣,你别生气啊,没有人想要嘲笑华子,他们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聪颖的萧慧,见谢稣一脸的苦涩,连忙挽住他的胳膊,上前劝慰道。
蒋辉身后的罗磬,见二人如此亲密,心头一酸,悄悄垂下了眼帘,眸中的一丝苦涩,转眼即逝。而她的异常,却没有躲过心思缜密的萧慧的眼神,默默把结实臂膀挽紧一丝。
“是啊!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只是配合一下嘛,你可不把自己气出精神病了啊!呵呵~”华子憨憨笑道,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生气。
“好了,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大家也不要太多在意。至于有关华子职业的问题,就到此为止吧!”望着一脸温情的萧慧,谢稣脸上恢复了一丝柔和,接着,他又望着嬉皮笑脸的蒋辉深深说道:“之前所说的事情,你要牢记于心,办完爷爷的丧事,我后天就回华京,准备跨入房地产行业。对了,你华京那边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的。”
蒋辉低头沉思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道:“华京我没怎么去过,也没什么朋友,不过......”
“不过什么,你尽管说!”谢稣看出他的犹豫,连连催促道。
“不过我大伯在华京中央财政部门任职,我想你以后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他帮忙。”蒋辉下定了决心,既然选择帮助谢稣,就彻底放下心中的包袱,想到这里,便坦然说道。
“哦~这倒是一层重要的关系,你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你大伯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谢稣心头一震,猜出了蒋辉心中的疑虑,出口安慰道。
“嗯,我相信你,化县这边就交给我吧,等你攒够了钱,把公司注册好,我便去华京帮你。”蒋辉扭了扭脖颈,捏了捏拳头,放下包袱,准备放手一搏。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出去给李爷吊孝吧!”说着,谢稣披麻戴孝,引领者众人走出里屋,来到灵堂之上。
随着司理的吊唁,谢稣跟小童瞪着灰蒙蒙的双眼,把李爷送进棺材。他冷冷的望着身旁干嚎的乡亲,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肉之中。
“齐光陆,齐主任,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的痛苦,百倍奉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