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这是我的辞职报告。”谢稣忐忑不安地把辞职信放到刘总办公桌上,望着一脸惊愕的刘总,谢稣想到了他之前对自己的照顾,不禁心生愧疚,低下了额头。
“你这是要怎样,怎么突然之间就提出辞职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刘总回过神,放下手里的油笔,一脸关切地问道。
关切的话语,让谢稣更加局促不安,可一想到萧氏集团,便一脸坚定的说道:“刘总,请您理解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必须回去一趟。”
“家中有事,你可以请几天假吗,也没必要这么冲动嘛!”望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刘总还是不肯就此罢手。
“对不起,我心意已决,请您成全我。”谢稣低下头,不愿看到满脸失望的刘总。
“如果你如此绝然,我也不强加挽留,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刘总见事已至此,便不再强人所难,撇过脸,遗憾地罢了罢手。
采购办公室,谢稣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一边愧疚地瞟了唐师傅几眼。
只见唐师傅不满皱纹的老脸上,挂着一丝忧伤和气愤,这教出一个满意的徒弟,翅膀一硬,就要展翅高飞了,不禁沉沉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一二三四的,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外面的世界是很残酷滴,像你这么老实巴交的,出去会吃亏滴。”
“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实在逼不得已,才走出这一步,请您不要太过伤心了。”谢稣看出唐师傅的忧虑,深沉的说道。
“嗨,你这是学艺不精啊,还没把师傅的本事学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翅高飞啦,要是出去丢人现眼了,别说是我老唐的徒弟。”唐师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重重地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老好好保重,徒弟在次告别了。”谢稣抱起办公桌上的杂物,向着鞠了个躬,转身绝然离去。
“你.......嗨!不成器的家伙,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好自为之吧。”唐师傅垂头丧气地在办公桌上拍了两下自言自语道。
“喂喂~老玻璃,你丫儿这是干嘛啊?抱着个纸箱干啥啊?嘿嘿,是不是里面装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呀!”
谢稣刚走到天空鸟的大门处,筒子便慌里慌张的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强撑着笑脸调侃道。
“对不起,小玻璃,我辞职了,准备改行了!”谢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
“啊!”
筒子本来是听到了消息才连忙赶来的,本来想上前劝阻一番,却被谢稣婉然回绝了。他心中一痛,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丫儿的也太不够义气了,就这样不吭不响地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你把我展僮当成什么人啦?滚吧,滚的越远越好,最好别再让我看见。”
“筒子!”
望着愤恨的脸上竟然挂着的一滴晶莹,谢稣没想到筒子对自己的感情那么深,心中愧疚无比,但为了不把筒子拉扯进跟萧氏集团的暗斗中,冷冷说道:“对不起筒子,我所遭遇的困窘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却在一个不适当的地方相遇,你就当没我这个兄弟吧。至于那一万块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的。”
“你TND就是个混蛋,亏得老子把你当做兄弟看待,你竟然说出这么丧尽天良的话来。”筒子疯狂地挥起拳头,重重地捶在了谢稣的脸上,顿时紫红一片。
谢稣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淡然地抚了一下红肿,幽幽说道:“这一拳,算是结束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希望你不要再过多阻拦了。”
推了开身前的筒子,他却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老玻璃,你到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跟我说一声,好不好,无论多难,兄弟我一定毫无怨言地帮你的,你不要这样摆个臭脸好不好?”
筒子心中辛酸,恨不得扒开他的胸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绝情。
“你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就算我求求你了,离我远一点行不行!”
谢稣看着一脸痛苦的筒子,心中一软,在不忍心刺激他,戚戚地哀求道。
“好吧,既然你心意如此,我也不便过多纠缠了。但在你走之前,再陪兄弟喝一杯,总可以吧。”
筒子心灰意冷,漠然说道。
“嗯,喝完最后一杯,希望咱们各奔东西,再不要有过多瓜葛了。”谢稣狠心别过脸不去看筒子一眼,冷冷说道。
“好!一言为定!”筒子恨不得把牙关咬碎。
华京夜市,一处烧烤小摊上,两个挺拔俊逸的身影不停举杯相碰,没有过多言语,没有眼神的交流,就像两个仇人在针锋相对。
小贩的叫卖声和发动机的轰鸣之声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长安街的人迹渐渐稀少,谢稣和筒子依旧坐在烧烤夜市里纹丝不动,最终筒子忍耐不住,揉搓着红扑扑的脸,摇晃着脑袋开口说道:
“老玻璃,还记得我刚来天空鸟时,你丫儿的是滴酒不沾,现在不但酒量见长,这烟抽的怎么比我还凶,以后还是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谢稣望着泪眼迷离的筒子,心中不禁一痛,却依旧低头不语。
“哈哈.......说你是小娘们,你还跟我抬杠,怎么,现在连个话都不会说了。”筒子死死盯住一脸漠然的谢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以诚相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始终不肯开口,难道真的不过把自己当成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他咬了咬牙关,恨不得挖出他的心脏,看看是不是铁石打造的。
“你TND给子老子说句话行不行,我TMD的真不是个玩意,怎么交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兄弟。”筒子把手里的啤酒瓶重重地摔在水泥地面,玻璃破碎声,狠狠地刺进了谢稣的心口,他冷冷地抬起头,直视着筒子的眼睛。
“我都说了无数遍了,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罢了,你又何苦这么死皮赖脸地粘着我,说多了也没意义,什么兄弟情义,到此为止吧。”
为了打消筒子跟自己辞职的念头,谢稣狠着心,淡淡地说道。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哈哈........什么兄弟情义,丫儿的原来都是我展僮一厢情愿罢了,哈哈。”
筒子醉了,举起双臂狠狠地砸在餐桌上,肉串凉菜横飞,沾了一身油腻。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要打烊了,请你们尽快结束吧。”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小贩,壮起胆色,轻声对二人说道。
“你给我滚一边去,老子在你这待着,是看得起你,你丫儿的找抽是不。”筒子一脚踢飞身旁的小圆凳,狠狠地瞪了小贩一眼。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谢稣一看小贩脸色不对,连忙掏出饭钱放在餐桌上,拉起筒子就往外走。
筒子一边挣扎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TND放开老子,你这个混蛋,老子对你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你为什么还要管我!”
人,在两种状况下,是最容易醉,一种是伤心欲绝时,另一种是欣喜若狂之时,筒子真的被谢稣伤透了心。
望着失心疯一般的筒子,谢稣的心像被万针扎刺一般,他把筒子重重推倒在地,揪着衣领狠狠地说道:“筒子,你别在这里给我发酒疯,老子实话告诉你,不出意外,老子要和本国最牛X的人杠上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小命都保不住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离老子远一点,别TND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筒子从柏油路上爬起来,痴痴地傻笑一声,然后瘫坐在路沿石上,低垂着脑袋,喃喃说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懦弱,什么本国最牛X的人,就是天王老子,老子多不怕,老玻璃,你TND太小看老子了。”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稣上前想要拉起狼狈不堪的筒子,却被挣脱掉手掌。
筒子摊开双手,躺倒在路边草坪中,盯着万里苍穹中零零星星的明亮,怔怔说道:
“我曾经很迷茫,我不缺钱,也不缺朋友,却不知为什么而活着。我父亲是公司老总,本来我以为这辈子不必怎么奋斗,轻松地手公司就行了,可每次被别人冠以富二代的名号,都令我痛苦不堪。所以我不愿意去老爸公司,更不想看见那些员工一脸艳羡的模样,直到遇到了身无分文的你,却依旧活的自在,我才发现原来有个目标是多么充实!有了信仰,我终于找到一点动力,想要凭着自己的努力,打造一番天地,摆脱父亲冠在头上的光环。可是,还没等我付诸行动,你却告诉我你为了钱,竟然抛弃咱们的兄弟情义,原来你和他们是一样的玩意!知道吗,你简单的一句话,把我整个信念全部撕得粉碎,你知道你又多残忍吗!!!钱!钱!钱!都是为了钱活着,有意思吗?”
筒子狰狞地宣泄着心中的抑郁,谢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跟筒子不一样,他太穷了,穷的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了,更别说留住自己的爱人了。是!他是为了钱,才抛弃兄弟情义,可更多的是不想连累筒子,拖他下水。
在萧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筒子父亲的家业,合计不过千万资本,人家随便一个指头都能掐死他,在他下定决定以萧氏集团为敌之时,便已抛弃了曾经万分珍惜的所有情感,现在的谢稣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冰人。
他没有把这些话告诉筒子,说了他也不懂,反而有会可能因为一时意气,沾惹上祸端。
冷冷地望着草坪中的筒子,气急败坏地揪抓着乱发,吐得一塌糊涂,谢稣漠然起身,挡住一辆出租车,死拉硬拽地把他推进车里。
星愿别墅区,一座别墅的顶层复式门口,谢稣扛着筒子叫到他母亲手里,淡淡说道:“对不起,伯母,展僮喝多了,麻烦您好好照顾他。”
谢稣婉拒了伯母的让他留下休息的好意,绝然离开这所蓬荜辉煌的豪宅。
站在别墅门口,谢稣黯然地望着筒子家的闪耀,默默地祝福着他,你生在一个完美的家庭,没有品尝过贫苦的滋味,也不懂得我们这些所谓的低贱人种的艰辛,但我真心的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机会,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开开心心地过着富足的生活。
良久,谢稣刚要转身离去,一声嘶吼突兀地响彻星空:“老玻璃,咱们一日为兄弟,终身为兄弟,你丫儿的别想就这么摆脱老子!给老子一路走好,TND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
谢稣怔在原地,心中说不出的绞痛,为什么自己这么伤害他,他还要毫无保留地关心自己,这么在意自己,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义吗!狠狠地摇了摇头,把最后一丝感情摇到九霄云外。
为了家,为了她,为了......他不能再纠结在情感之中,现在,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