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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绿裙女子(1 / 1)

星月皎洁,白光似水,沙漠之中,呈现出与白天截然相反的清冷与静谧。

一处平坦的沙地之上,篝火升腾,淡黄色的火光铺展而出,将四周那轻微却刺骨的冷风阻拦在外。

篝火前,许亦凡伸着腿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送着干粮,这些干粮都是些烧饼馒头之类的糙物,保存时间长不容易变质,方便易携带,但没什么味道可言,吃在嘴里如同嚼蜡。

也许觉得干粮有些干巴巴,他吃了几口,便拿起身前的一个水囊,拧开盖子小口地往嘴巴里灌了一点,等到那一点少的可怜的水将口中的食物浸湿,方才砸吧着嘴嚼着咽下去。

简单吃完了东西,将那盛满水的水囊收进戒指中,许亦凡将目光放到了对面,那顶被火光笼罩的帐篷之上。

借着火光,那轻如薄纱但在风中纹丝不动的帐面之内,隐约能看见正有一道身影盘腿坐着,那窈窕笔直的轮廓,垂落飘散的长发,像是一把钥匙,将他脑海之中尘封了不知多久的记忆之门打开,那些以往支离破碎的碎片,似乎此时在此刻陡然完整了起来。

‘娘……’

心中轻轻唤了一声,思绪仿佛在这一声之中变得悠远了起来。

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时间。

它能让人把痛苦忘却,同样也能将回忆磨灭。

父亲与母亲,还有那座竹林与小屋,便是许亦凡的全部,他曾经幸福,却在一夜之间变得孤独,而当他收拾行装来到这滚滚红尘之中,想要循着心中所想去找回曾经的生活之时,方才发现以往那些美好的记忆早已在时间之下变得支离破碎,那破碎的容颜,破碎的言语,破碎的情景…….一切都是破碎的,像是镜子的碎片充斥着他的脑海,想抓抓不到,想赶赶不走,每每想要将它们拼凑完整,却每每因为毫无头绪被划得鲜血淋漓。

他想寻回以前,但心中却连能够聊以慰藉的记忆都没有,这是一种讽刺,亦是悲哀!

而如今,自己遇到了一个人,她的衣着,长发,乃至气质,都像极自己的母亲,这种感觉,就如同沙漏即将漏尽之时,忽然被倒转过来,那支离破碎的残片,忽然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了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从他眼前掠过。

火光闪烁,映衬着许亦凡那张入神的脸庞,他就这么盯着那一道身影,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良久,火堆之中那骤然传出的柴火断裂声将他惊醒了过来,冷风之中,他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凉,用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挂满泪水。

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许亦凡站起身来,朝着那帐篷出行了一礼,道:

‘多谢姑娘的水,许亦凡感激不尽,若是有缘相见,必定竭力报答,告辞。’

说罢,最后看了一站帐篷中的那道身影,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然而未走出几步,他却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又说道:

‘对了,此地正南方向大概两百多里之外可能有绿洲的存在,到时姑娘可以到那里去补充清水。’

少了一个人的沙地依旧是那么寂廖,微风吹过,将篝火之中的些许火星吹散到空气之中,也将那绿色帐篷的帘子轻轻掀了开。

一张绝美的脸庞露了出来,她的目光紧闭,似乎对外界的干扰丝毫不在意,脸庞之上尽是一片**与认真。

忽然,女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似有水波流转的目光落在那远处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之上,看了片刻之后,便是再次闭了起来。

微风息止,帘子垂落,将那张美丽的脸庞遮掩。

一切,似乎都与平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两个互不相识,可能永远不会再见的人在这沙漠之中因为某种原因短暂地相遇,而后各自离开。

……………………………

许亦凡没有留在那片沙地上过夜,一来是他还要赶路,二来则是那毕竟人家的地方,自己留下也不合适。

长夜漫漫,寒风连连,沙漠的夜晚要比白天好熬一些,不知是因为有了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原本被这沙漠恶劣的环境磨去了热情与精力的许亦凡此刻却是觉得充满着力量,仿佛心中被什么东西填满,让他不再犹豫与迷惘。

趁着夜色,许亦凡也是将彻底将速度彻底放了开,满天星月之下,他如一头猎豹,在这平坦的沙地之上急掠,拉出一条淡淡的白色光影。

就这样跑跑停停过了一夜,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地平线上喷薄而出,金色的阳光开始将半个天际充斥之时,远处地平线上,显现出一道黑色的轮廓。

‘这么快?’

许亦凡心中大惊,这一夜他的速度虽然不慢,但也不至于这么快便到达绿洲才是,而等到走近了一看,方才发现那道黑影并不是什么绿洲,而是一片贫瘠荒凉的戈壁滩。

这处戈壁滩占地颇大,地势平坦,地面已不再是细沙,而是布满着凝聚成块的土壤与坚硬的砾石,其中能见一些已经见底的古河道,不知已经干涸得多少年。

戈壁上耸立着许多岩石,一直受这沙漠之中的大风的吹蚀,被雕琢成各种形态,有些像凝视远方的人头,有些像上大下小的巨型蘑菇…….诸如这些,不一而同,但不管是什么形状,这些岩石的表面都已经坑坑洼洼如同虫蛀,仿佛只要轻轻一推,便能将一块拔起数丈高,足有万斤的巨岩拦腰掰断。

这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古地,也许原来是一处生机勃然的绿洲,但后来遭了变故,在天空中那时刻存在的风沙的侵蚀下退去曾经华丽繁荣的外衣,变成现在的衰败与失落,终有一天将化为这茫茫沙漠中的一部分。

许亦凡踩在这搁脚的砾石之上,空气中尽是岩石的气息,这处戈壁虽然贫瘠,却有着不少耐旱的植物存在,三三两两分布在岩石与河道之间,增添了一丝让人心安的生机。

现在时间已是临近中午,太阳最是毒辣,而这处戈壁虽然贫瘠,但岩石颇多,而且多为蘑菇形状,倒是一处上佳的休憩地点。

寻了一处比较低矮的岩石坐下,许亦凡便是开始准备躲过这一天当中最为难熬的时间。

就这样不知过得多久,忽然……

‘轰!’

一声猛烈的爆炸之声突起,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劲风夹杂着无数细碎的石子扑面而来,许亦凡还未来得及睁眼,便是被打了个正着。

猛地一闪身躲到岩石之后,许亦凡被这突如其来的风石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鼻子与眉头上已经出血,虽然仅仅是擦破了点皮,但隐隐作痛。

岩石之上那噼里啪啦的有如雨点坠地般的声响渐渐停了下来,许亦凡伸出头向前看去,却见空气之中弥漫着无数掩饰粉尘,而透过这层雾气,他也是隐隐能够看见,前方数十丈开外,也就是正对着他的方向处,原本高高矗立的一座数丈高大的风岩不知何故,被彻底轰碎了去,只留下地面短短的一截石墩,其上的尘雾浓郁到了极点,看不清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显然,刚才那突起的大风与碎石,便是自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相隔这么远,按理来说即便是坍塌,所崩裂出来的碎石也不应该会飙射到这里才是啊,难道是受到了什么妖兽的撞击了不成?

不过看那尘雾缓缓飘荡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种可能。

一念及此,许亦凡心中也是升起一股好奇,他抹了一把脸,四下看了看,借着周围岩石的遮掩,朝着那处地方轻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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