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男人的身子一僵。/墨色的眸子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在凝固。
他看着她,大手依旧是扣住了她的下巴。静默不言,却是有着深深的寒意,侵袭在两人的周围。
苏颜被他压在身下,担心着被压到肚子,只好用手护在自己的肚子上,以免被伤。
她的小手就紧紧的贴在了男人的小腹之间,他能明显感受到她手上的颤栗。眼角撩起的讽刺,还是那般的洗礼,扣着丝丝钝入心扉的薄凉。
“你明知那是我母亲,却要我亲手让她给苏黎陪葬是不可能的事,你就要把自己困在死局里一辈子走不出来?”他松开了她的下巴,起身坐在沙发上匀。
被禁锢松开的苏颜,立即就坐起身,缩在沙发一头的角落边。“你之前接近我不也是为了报仇,这一辈子我是走不出来。她是你母亲,你不能狠心,那苏黎他是我哥,我不能对不起他。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在继续下去,也只是一种折磨。既然彼此都这么痛苦,你还不如放了我,给彼此一条活路。”
惆怅,无边无际的爬上了脸颊。她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华,风华正茂,她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浩劫,将她全身的精力都抽离掇。
爱不得,恨不得,却又是爱恨交织遍布她的全身。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都处于在了一个临界的爆发点,她懦弱,她只会选择逃离,只想要逃开这里的一切。
顾谦睿只是侧过头,那幽深的眸色如同一道锋利的刀刃,割在了她的心上。
“我曾说过,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逃。折磨就折磨吧,一起下地狱也有人陪着。”他的声色沙哑,有着沧桑的绝望。
苏颜的面色,在漆黑之中怔住。两人之间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选择绑住彼此,说不出的酸涩,一波又一波的汹涌而来。
苏颜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一梦醒来时,脸颊靠着的沙发上全是一片湿润。
起床洗漱,然后在简单的热了一杯牛奶喝下就出了么。后面跟着的人,虽然没有阻拦她的自由,却还是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慕川见着苏颜会出现在自己的事务所,整个人都愣了一会。
不过一周的时间,他似乎觉得她消瘦的厉害,就连那昔日清澈的眸子,也不复一丝的灵动。灵魂都像似被抽离一般。
只有心疼在他心里翻腾,却又是无能为力。
苏颜走进,身后跟着的人就守在了外面。
慕川见着,下意识的就皱了眉。
带着苏颜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看向她,神色有丝微微的复杂。“你需要喝点什么?”
“不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你帮我一个忙,蓝蓝不在了,我能找的人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了。”她的眉色温温淡淡,一双黑色的水眸,暗色连连。
他的唇角,扬过一丝温润的笑。“你的事,我一定尽全力,你先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苏颜抿了唇角,抬起头,那神色,让慕川顿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顿了几秒,才开了口,却是令人出乎意料,“我要告顾谦睿,我要起诉离婚,控告他骗婚。”
在慕川惊讶的眸色之中,苏颜从自己包里取出了证据递到了他的面前,“你看到了,如今我被他监控,寸步不离的让人守着我,我要离开他,如今只有通过这样的方法。但是很多人都畏惧顾谦睿不敢接我的起诉,我知道你跟他关系要好,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求你帮帮我,不然我会死掉的。”
慕川听完,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觉得自己的唇角都变得有些僵硬。看着眼前泪痕斑驳,无助狼狈的女人。慕川心里百转千回。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这样做,你跟顾谦睿之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他不会让我离开,我再待下去,我会精神崩溃的。每晚我都会梦见苏黎出事的那一幕,我不离开,我一定会疯。只有将他告上法庭,我才能逃开他的监控。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你看我如今这般痛苦,时间一长,我也不知道我会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苏颜说着,双手已是激动的抓住了慕川的手臂,“我只想离开,只有在看不见他们的地方,我才会不被仇恨包围,我觉得自己病了,生了好大一场病,我需要安静的去休养,我只想要一个人。”
苏颜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在害怕,在隐忍。亲眼目睹了唯一的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她心理上有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慕川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帮你。”
顾谦睿接到慕川所在的事务所发过去的律师函,整个人都阴沉了脸色。双手用力撕碎,随手就扔进在了垃圾桶里。
慕川还在办公的时间点,顾谦睿就赶了过去。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愤恨。
一脚踹开了慕川办公室的大门,他上前,隔着办公桌,大手就拽住了
tang慕川的衣领,“慕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竟然帮着苏颜控告我,你明知道我跟她之间出了一些问题,你还落井下石,你这么做到底是居心何在?”
冷笑了一声,慕川站起身,大手就攥紧了顾谦睿扯着自己胸前的衣领的手腕,“顾老大,你以为我是什么居心?我只不过是站在我的当事人的立场。爱一个人不是要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而是要让她过的幸福。你给不了她幸福,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顾老大,你听我一句劝,放手吧。”
那英俊的脸,瞬间冰冷到了极至。加大了力道,狠戾的眸光瞪着自己手足般的兄弟,“慕川,你说这句话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吧,你以为让苏颜离开了我,你就有机会了。告诉你,没门,这件事,就算是告上法庭,我还是不放。倒是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们的兄弟情分逼到绝路?”
慕川微抬着头,目光睥睨,“顾老大,难道你觉得我慕川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小人,兄弟妻不可欺,自从我知道你跟她之间的关系,我就早已退了出来。我只是不想看到她这么痛苦,你自己看看她,整个人消瘦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都没察觉,她有轻微的抑郁症。你难道非要强留着她,把她逼到人没了你才甘心!”
顾谦睿的脸上,有着一瞬的僵硬。他从没想过,苏黎死了,苏颜会遭受如此大的创伤。
见着顾谦睿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送到,慕川又继续开口,“那次在酒会上,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话,如果不是你固执傲娇,苏黎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错误。你还记得那次我跟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慕川那双凤目挑了一丝的暗色,透着阴沉的寒冷,紧紧的落在了顾谦睿的面上,微微的停了几秒,“我说,若是你真的放了苏颜,我是不会在顾忌你的情面放了她。那次是你选择的放弃,你现在责怪他人,你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人。”
在顾谦睿的记忆之中,慕川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贵公子,对自己也是极其敬重。从没像现在这般的眼神跟口吻与自己对峙。
他的话,无疑就是一盆冰凉的寒水,在大冬天的寒冷之中,从头浇到了脚。
顾谦睿此刻才惊觉,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错。
松开了手,他站在慕川的办公室里。突然就那么轻笑了出声。
转过头,他看向了慕川的脸,声色无比坚定,“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会弥补,我用我的一生去弥补。可是,想我放了她,除非我死。”
其实,就连顾谦睿自己都不知。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从何时,如此般深入了骨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偏偏那情却是穿肠毒药,让人痛不欲生。
寒凛的冬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有着闷闷的疼。苏颜一个人,坐在萧瑟的小区下的花园秋千上,双手握着锁链,冰冷刺骨。
蓦然,有人从身后就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的手指有些僵硬,没有回过头,她却是清楚的猜到了后面的来人。
“颜颜,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抵偿苏黎的命,我只求你,不要离开。”寒风呼啸中,她听到了他低糜的黯哑,
她的唇,掀开了笑。有些虚幻的飘渺,神色有些空荡荡的望向了远处的树木。“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温雅跟方慈的命。我要亲眼看着她们死在我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