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么?”浅夕示意丹姬出来说话。
两人转去偏殿坐定,浅夕便正色吩咐道:“现下皇上已经中风,柔然自是不必再去了。明日,你去放秦月胧出来,严若儒不能再留,也不需再留了!”
“好!”眉飞色舞,丹姬脸上欢喜。严若儒这个薄情寡义的小人,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浅夕又附去丹姬耳边细细嘱咐良久,丹姬便认真一点头,出宫准备。
门外,琼花过来禀道:“娘娘,怡主子醒了。”
“是么!”浅夕抬腿就要过去,现在有许多事,秦月澜出面,可比她出面效果要好。
欲言又止,琼花牵住浅夕衣袖。
“怎么,姐姐又不大好了么?”浅夕紧张。
琼花闻言忙摇头。柔然的灵药奇珍岂是浪得虚名,又不是起死回生,只是吊命而已,哪里忽然就不行了。
“怡主子很好,这会子正进膳呢。”眨了眨精明的小眼睛,琼花低声道:“娘娘,今晚庄妃行刺之前,恭皇子忽然哭闹不止,柔妃娘娘就借故带着恭皇子一起离席了。”
浅夕明白琼花的意思,方才丹姬也在怀疑庄娥就算能设法接近惠帝,也能弄到毒药,但是那般性烈到几乎见血封喉的奇毒,可不是轻易可以得来的。
而柔妃提前离席,愈发说明了她和严若儒,跟庄娥行刺之事脱不得干系。
严若儒惯会此等伎俩,且又清楚庄娥染病的事情,只要发觉庄娥有所异动,他必然会大行方便……说不定,庄娥能顺利扮成宫女闯到宫宴上去,都有严若儒在暗中动手脚,才一力促成。
只是,这些现在还重要么?庄娥死了,单儿也死了,还连累了太子,惠帝跟着也中风了,这些都拜严若儒一人所赐!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追究那些还有什么用?浅夕不需将那么多真相都公诸天下,只秦月胧一桩事,她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把严若儒送进天牢刑狱。
“娘娘,如此虽好,但是奴婢还是担心柔妃……那莫小太医一死,死无对证,恭皇子可就是真正的皇子龙嗣了!”琼花说出她的担心。
“龙嗣?”浅夕眼中一寒:“真的假不了,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可是柔妃娘娘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琼花急道:“娘娘何不趁此,将他们一道除去,绝了后患……”
后患?浅夕一怔,忍不住挽唇笑道:“没了严若儒,柔妃就是没有爪牙的纸老虎,不足为惧。”
琼花惊诧:“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娘您还有心情笑!”
不理琼花跌足着急,浅夕已经迈步离开。
夜风中,只幽幽留下一句:“本宫要得就是这‘后患’,不然,日后本宫如何脱身……”
这么说,是故意留下柔妃的么?似懂非懂,琼花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算了,横竖娘娘不是毫无准备就成。
大步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寝殿。
秦月澜已经倚着迎枕坐起来。
浅夕忙换上笑脸,去了榻畔道:“姐姐已经用过药了么?”
“还没呢,”曲婆在一旁接话:“今天怡妃娘娘难得吃了几口粥,老奴就想多等一会儿再奉药。”
“也好。”浅夕高兴点头,曲婆这才告退出去了。
烛火温暖的摇曳。
秦月澜软软看了浅夕半晌,终是一叹道:“我这觉是越来越长了,才不过一日时间,醒来就发生这么多事。”
浅夕心知秦月澜的坚韧,所以什么都不瞒她。方才秦月澜醒来后,曲婆就把外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禀给秦月澜听了。
“慕容祈,真的中风了么?”秦月澜声音里带出几分激动的情绪。
竟然没有问太子,先问了惠帝,浅夕凝重点头。
“这昏君也有今天!”秦月澜眯眼冷笑,痛恨之色显露无疑。
“陈太医说,再受不得刺激,如若不然,病情就会加重。”浅夕话中有话。
秦月澜眼中闪过亮光,立时决然很多话两人已经不需说透,就可以心意相通了。
“说罢,需要姐姐做什么。”秦月澜虽然虚弱,精神尚好:“现在宫中乱成这个样子,不是客套的时候,咱们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
“知我者,莫如姐姐!”
浅夕红了眼眶。
***
一夜混乱,直到天亮,浅夕才朦胧睡了半个时辰。
裴颐华会同徐嫔、赵怜儿忙了整夜,硬是将太子的后事张罗了起来。
因为惠帝病重昏迷,宫中不宜大肆举丧。尹荣便只将东宫辟出来,做了灵堂。殷太常带着百官前来举哀,一切都避过永乐宫,害怕惊动了养病的穆太后。
秦鸿谦焦头烂额,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太子忽然就死了,惠帝又一直昏迷不醒,病因不明。
早间回府换衣裳时,窦老太太就围着他嗦:太子既然已经去了,瞻儿便是长子,到底是澜丫头豁出命去剩下的孩子,不能不早做打算……
秦鸿谦听罢,当时就火了,对着窦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通骂:都什么时候,还有工夫想这个!
拎起衣裳出了门,一路上马车跑的飞快。
秦鸿谦坐在车上袖子穿到一半,又想起窦老太太说的话,竟然觉得也不无道理。
太子没了,皇上病了,固然是大燕现在最大的危机,可是不幸中的万幸,大燕才刚得了两位小皇子啊!
柔妃一贯身子弱,仙儿公主就先天不足,听说小皇子也十分瘦弱,宫宴那日哭闹不止就是实证这等情形,真是养不养得大都不知道……
瞻儿本来就比恭皇子大两个月,又生的体格健壮,从各方面看都应该是储君的第一人选!
“相爷,到了!”外头仆人提醒。
秦鸿谦一个激灵,忙整理衣衫,甩甩头,暗啐了一口道:都是被那些妇人之言引动了心思,现在这个当口上,若是议储,不是乱上加乱么?朝中本来就人心浮动,再弄出个夺储之争来,大燕可是彻底没救了!旁人可以胡来,他却不能糊涂,哪怕瞻儿是他的亲外曾孙,也不行!
整理好衣冠,秦鸿谦刚下车,廷尉张轶珍便一脸怪异的表情从宫门里冲出来,拦住他道:“秦相,您可是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