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书库][].[].[com]踉跄而来,洛氏手还未触到车辕,人已经阖了眼,仰倒在地。【燃文书库(7764)】
“夫人!夫人……”
丫头、管事一群闹哄哄涌出,七手八脚将洛氏抬了进去。少顷,窦老太太又呼天抢地而来,整个相府如塌了天一般。秦鸿谦、秦修言,甚至二老爷秦修业、三老爷秦修远都闻讯赶来,一个个看了秦钦逝容如素,莫不掩面伤怀。
而后,一群鲜红官服的人围了马车,前后左右,内外查看。丞相嫡孙,青天白日里,街市遇袭,廷尉府的人自然要查。
浅夕始终呆站一角,看眼前一拨拨人影,来去晃动,耳畔只是嗡响。
方才她爬上马车时仔细查看过,秦钦是被一支黑铁三翼箭簇,从后车窗射入,直接洞穿了心脏,钉在车门上,霎时毙命。想来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所以连赶车的秦泰都毫无察觉。
是什么凶手这样大的臂力,是多么精巧的机括,可以在马车奔跑时,一举命中车内乘坐之人的心脏。又是多大的仇恨,非要置秦钦这个一个温润如玉的年青公子于死地!!
远处,一骑狂奔,一个高大的身影,翻身跃下马匹,在地上趔趄几下,痛哭着扑向马车:“大哥,大哥!我来迟了,是谁这样害你,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为你报仇!”
“二哥……”浅夕在树阴下轻声低唤。
霎时回头,天色已暮,秦阆只见树下娇小的身影孤零摇晃,脸色比身上月白的衫子还要煞白。回身伸手遮住她一瞬不瞬盯住马车的大眼,秦阆揽了浅夕的肩,将她按进怀中:“不要怕,二哥在这儿。”
少年的阳刚之气驱散阴寒,温热的暖意如最奢侈的慰藉,笼罩了浅夕。
她不怕,她是在担心他。
乖巧地偎依,素手圈住少年宽阔的背。失去至亲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到底她与秦钦只是数面之缘,秦阆此刻的锥心之痛,恐怕胜她百倍……
夜已深,整个丞相府灯火通明,人影来去。案情重大,京兆尹亲自来相府谢罪调查!
偏僻的晖露园里,浅夕仰躺帐中,毫无睡意。绿芜、彩薇和一众小丫头,都在外间呆站,她们神仙一样的大少爷啊,对下人们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她们便只是瞧着他,都觉得是此生之幸。这样的人,为什么地府阎君也舍得取他性命,他们的公子还未满二十岁生辰啊!难道真的是人太完美,连苍天都要生妒么?
下午哭了半日,浅夕倦意迷蒙。
模糊中,仿佛又见秦钦披发赤足,悠然走在竹林里,修长美好的手揉按了她的发顶,望着她的狭眸里都是宠溺。
“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父亲、母亲和好如初,都是四妹妹功劳。”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失职,只想着将来好生照顾二弟,却不如四妹妹懂他的心!”
“颐华温淑善良,性子却清傲不群,有四妹这样的小姑,我可以放心了……”
心中满满都是甜意,没有人知道,能得到秦钦这样的男子盛赞,是多么让人虚荣得意的事。
浅夕唇边含笑,泪珠却从眼角滑落。
感觉有修长的手指笨拙地替她拭去泪痕,磁沉醇厚的声音在耳畔低喃:“侍姬你不肯,庶妃也不愿意,清白都已交给本王了,你还待如何?”
仿佛在印证方才的话,又仿佛是在宣誓拥有,凉薄的唇生硬地印吻浅夕嚅嗫的唇瓣,成熟男子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
浅夕想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却几番挣扎无果。
宽大的手掌抚过她的鬓发,头顶上一声长而无奈的叹息。
“你与他见面才不过五日,倒肯这样为他伤心落泪。”金玉般的声音里带了不满:“洛云渊,白毓,一个个你都关怀备至,偏到了本王这里,连个笑脸也难看见……今次,他是你大哥,也就算了,日后再与人牵扯不清,信不信本王真让你做一辈子侍姬……”
拥着她的手臂松开,凉意袭来,骤然失落,浅夕努力抬了手在空中抓摸。
仿似有一声无奈轻笑,继而又是低声叮嘱:“此物可凝神辟邪,好生带着,敢丢了,且看本王怎么罚你!”
一件凉滑之物系在衣襟上,贴了皮肤,果然温凉颐神。
修长有力的手指又掐握了她纤细的腰肢,似乎比较丈量了片刻,才再次揽她入怀:“生的这样青稚瘦小,还要让本王等到几时?你若再不长大,本王……恐怕再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奋力握紧绵软无力的手指,揪拽起他的衣襟,浅夕硬是从干涩的喉间挤出一声:“王爷……”
拥她的身子一僵,旋即将她抱得更紧:“你累了,睡一会儿。”
帐帘低垂,慕容琰宽了大氅,将浅夕圈在怀中,下颌轻抵在她的发顶之上,睡容安详。
红蒹悄悄自外间探头,痴然瞧着小姐沉酣眠卧在王爷怀中,半晌才甜甜一笑,出去昂然抱手守在门外,夜风拂过她红润美丽的小脸,也吹不醒酣梦如真。
翌日清晨,绿芜、彩薇相继醒来,都惊愕羞惭。府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们竟一个个直睡到天光。
悄悄进了内寝,见浅夕眼帘深阖,拥被而眠;红蒹怀抱一支木棍,倚在墙角打盹儿。绿芜、彩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晖露园外,秦府已是一片素白。
洛氏几次苏醒,又几次哭晕,吴大夫索性下了重药,让她整日昏睡,只求莫动了胎气。
窦老太太到底年长经事,悲恸过后,越发强打精神。管妈妈也全不见平日那副韬光养晦的老好人样儿,一时雷霆手段全使了出来,阖府上下秩序井然。
没有人脸上敢带一丝笑影儿,唯独二夫人严氏,在老太太那里挤了两滴眼泪后,就躲回归燕堂,端了茶盏悠然啜饮,暗笑不止。
莺歌把消息带回雪月轩,秦月曦只是披散了头发,对着墙壁上的影子傻笑:“死了么,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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