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苏启在忙些什么呢?
从灵墟山归来后,他就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一位儒道大帝的出现,不仅仅代表着人族终于再次有修士站到了大道之巅那么简单,这背后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儒道本已消亡,为何还会留下传人?苏启、东方霁月、赵子三人曾在洪荒古碑中见过一位儒家传承者的烙印,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判断,那时的儒道在天庭的打压下就已经走向了末路,那位传承者很悲观,甚至为此留下了一个儒道传承,苏启本还想着有机会去寻一寻,但那位传承者显然低估了儒家修士的顽强,在数万年后的今天,不仅有儒家修士存在,甚至登上了大道之巅,可这中间空缺的岁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张择本身也是谜团重重,他曾斩落妖祖,但据说也在那时陨落,可为什么他又复生了?是谁救下了他?而这一万年里,他又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为何会选择在今日成帝,打破天门?
苏启没有困惑多久,一封加急的请柬就被天机阁的供奉连夜带到了剑门。
请柬出于李扶摇之手,只有寥寥数言,字体凌乱,写得颇为仓促焦急,但不是邀请苏启去参加什么盛会的,而是请他去中州的一座老山。
此事与儒帝有关,天机阁的供奉很郑重地说道。
苏启没有耽搁,在安排好神树幼子和秦烟等人后,就再次匆匆离开了剑门,没来得及仔细瞧一瞧剑门热闹的景象。
他动用了天机阁的传送阵法,仅仅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就赶到了李扶摇口中的那座老山。
此山在大唐王朝境内,当地人叫它老灰山,因为远远望去,此山是灰突突的,老灰山所属的山脉不大,但有些荒凉,附近的土地也很贫瘠,因此这里虽然谈不上鸟不拉屎,但也确确实实说的上是荒无人烟,离老灰山最近的村子都要走上七十里,而唯一一座城镇更是在百里之外。
大唐王朝从没拿这里当回事,当然,在大唐之前统治这里的南楚也没有任何关于此山的记录,这里就像是被世人遗忘的土地,直到今日才有大批修士踏足了这座老山。
苏启到时,李扶摇正蹲在老山外的小道上,手里握着一根草茎,百无聊赖地逗弄着地上的蚂蚁。
“我以为你去了北原。”苏启走到他身旁,瞥了一眼他略显沧桑的脸。
李扶摇很有怨念,“我就是在北原,师叔一封信就把我叫了回来。”
“怎么弄得一脸疲惫?”苏启有些好奇。
“还不是我们这位突然出现的儒帝闹的,”李扶摇耸了耸肩膀,“我从北原回来,先是翻阅了天机阁里差不多九千年的藏书典籍,等下面的供奉寻到这座老灰山,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这几日真是连口气都没得喘。”
苏启抬起头,望了一眼深邃的群山,“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个古村。”
“古村?”苏启挑起眉头,“有村民?”
“不止有,还有很多,”李扶摇抬手指了一下山道,示意苏启跟上自己,“我手下的供奉已经清点过了,算上老人孩童,村中一共有村民四百五十一人,在大唐境内,这样的村子已经不算小了,可大唐却从不知道这座村庄的存在。”
“村民没有出过山?”
“出过,他们每隔一月就会外出采买,但附近的村镇城池从没有过关于这些人的消息,”李扶摇笑了笑,“不止大唐,往前数个四千年,这里还是南楚的地盘,我来之前翻过南楚留下的史书和县志,虽然有提过老灰山,但都没有关于这个古村的记录。”
苏启目光微凝,“是修士手段?”
李扶摇点点头,“嗯,村子里有修士。”
“儒家的?”
“当然。”
苏启沉默片刻,此时两人已经沿着山道正式走入了老灰山,附近的荆棘草丛也逐渐变成了高大的淡灰树木,苏启仔细看了几眼,认出这是有名的灰甲木,这种木头质地坚硬,是炼器的上好材料,有这些树在,就不能说老灰山是贫瘠之地了,靠贩卖灰甲木,就足以让村民过上极为富足的生活。
大唐是万万不会放过这种资源的。
“注意到了?”李扶摇笑笑,他一直在留意苏启的目光,“在大唐的县志里,关于老灰山只有寥寥数笔,说此山脉贫瘠荒凉,灵气稀薄,于大唐并无作用。”
“是此地有阵法,还是有人屏蔽了天机?”
“应该是后者,儒家手段众多,其中不乏能欺瞒天机的,若是半帝出手,瞒过世人不是难事。”
苏启轻轻颔首,“这么说,儒帝在这里留下了传承?”
“留下了很多传承,”李扶摇纠正道,他眼中含着一丝奇怪的意味,“足够让儒家重新在这个世上站起来。”
苏启转头问道,“天机阁是道家统率,对此有何想法?”
李扶摇沉默片刻,轻叹一声,“虽非一道,但同为人族传承,又处在这种乱世,天机阁不会打压他们,反而会扶持儒家,人间风雨欲来,能增强半分实力都是好的,而且儒家的见贤思齐,实在是一门很逆天的秘法,说不定我们将来很需要一位能使用见贤思齐的儒家大修。”
“村里的修士......”苏启已经远远见到了古村的一角,一缕淡白的炊烟在林中升起,与天边的红霞相接,此时已接近傍晚,正是生火做饭的时间,“都是什么境界?”
李扶摇目光古怪,指了指村口,“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山道走到尽头,有一颗高大的老树,翠绿的枝条迎风摇摆,树下摆着数排板凳,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正乖乖地排排坐,跟着一位中年儒生,摇头晃脑地背诵着经典。
“抱一。”
苏启眼皮一跳,那位中年儒生竟然是一位抱一境的大修。
似乎察觉到有新的客人到来,中年儒生转头微点,抱歉地笑了笑,又指了指身前的孩童,示意自己正忙,无暇迎客。
不过有另一人承担了迎客的职责,他也是一位儒生,穿着淡青的儒袍,年纪不大,筑神境,嘴角含笑,看上去颇为儒雅,他本站在老树旁,听着弟子们念书,见到苏启和李扶摇联袂而来,迅速迎了过来,拱手笑道,“客人远道而来,可愿到我家中一叙?”
苏启看了李扶摇一眼,拱手还礼,“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