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葬世之蝶的神庙最初是由大帝建造,最大的用处是与黑暗中的葬世之蝶建立起联系,我们都曾在神庙中试图梦蝶,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梦境,葬世之蝶在我们的梦里会呈现出不同的样貌,那是涉及大道本源和世界真实的东西,充满着连大帝都不能完全参悟的奇异和美妙。”
云帝站起身来,他背着双手在云上行走,脚下忽的出现一条白玉神道,两侧立着高大的石像,龙凤麒麟龟蛇,全是稀有的异兽,神道的尽头,一座辉煌的殿堂渐渐浮现。
苏启跟在云帝的身后,他认出这正是祭祀葬世之蝶的神庙,但与他在冰原中见到的那座有些许不同,这一座更加辉煌和浩瀚,殿堂上隐隐有奇异的光芒从苍穹坠落,初看似乎是洁白的,但再看又仿佛混杂着七彩的细光,待注视一会后,又会惊讶地发现这束光完全是漆黑的,苏启皱了眉头,这束光他看的不真实,但冥冥中却有一种感觉,那似乎不是光,而是某种其它的东西。
“那束光被我们称为源光,”云帝似乎知道苏启在想什么,他微微仰着头,凝视着那道奇异的光,“它不是光,而是世界的真实,是从葬世之蝶身上坠落下的本源,在神庙中梦蝶时,会有这样一束源光从虚空中坠落,这东西很不凡,是铸造帝器的一种材料。”
“祭祀神庙最后一共修建了十二座,但大帝只是偶尔会使用,平常的打理和祭祀都交给了普通修行者去做,后来在大帝们的允许下,这些修行者成立了一个宗门,最初叫祭殿,后来改名成了帝神宫。”
“帝神宫的修行者都是从人族各地选出来的,因为常常可以接触大帝,所以经常会有各种天才抢着进去,也因此帝神宫的实力强的可怕,在圣盟十六家里最不显山露水,不和别宗结盟,也不和人结怨,而且因为祭祀神庙饿位置都极为偏僻,所以帝神宫在世人的眼里是颇为神秘的,但实际上帝神宫的实力却是十六家中最强的。”
云帝幻化出的神道极为真实,两人的脚步在上面哒哒作响,有微弱的回声渐渐聚集,在远方扩散又变大,形成了一种如雷声般的轰响,让这条神道瞬间变得异常庄严。
“可大帝们低估了葬世之蝶,或者说低估了它对弱小修行者的影响,”云帝回身看了一眼苏启,“我们也是后来才知晓此事的,大帝们在面对葬世之蝶时有着足够强大的抵抗力,精神和灵魂都不会受到影响,但弱小的修行者就不行了,长期在祭殿中修行,灵魂会逐渐受到葬世之蝶的侵蚀,这是一种缓慢而永存的影响,被葬世之蝶侵蚀的人,看上去没有任何改变,行为举止都很正常,但内心里却像是葬世之蝶的化身,渴望灭世,渴望鲜血和灵魂,而他们也会对葬世之蝶有一种异常执着的崇拜,试图将世人都祭祀给葬世之蝶,但可惜的是最初没人察觉到这种危险。”
“直到我成帝后很久,诸帝从界路归来,才将这个可怕的消息带了回来,我们迅速肃清了帝神宫,发现十二个祭祀神庙的大祭仪都被腐蚀了,与其一起的还有多达近百的修行者,他们在暗中献祭了不少的灵魂,而在进一步的追查后,我惊讶地发现,在那场一千多年的混乱战争里竟然有着帝神宫的影子。”
“他们挑拨宗门,暗中插手多场战争,从而收割了一大批灵魂,这让我震惊不已,因为在战争中,帝神宫如同一个隐世的宗门,从不掺合任何争斗,谁能想到它是那场灾难最大的得益者之一呢?”
“意识到此事的我,开始追查帝神宫究竟插手了哪些事情,随着我的追索深入,一些可怕的真相渐渐浮现出来,”云帝声音冷淡,“原来帝神宫在很久以前就在插手整个世界的运转,而且避过了诸帝的耳目,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在背后很可能有葬世之蝶亲自出手,它为这些信徒遮掩了出手的痕迹,使得大帝在没有警觉的情况下也是很难察觉到的。”
云帝停在了神道尽头,走到近前,白玉阶梯变得高大而陡峭,云帝怔怔地望着神庙,沉默了许久后才继续说道,“关于宋志的那本功法,我没能找出是谁送给他的,但想要借刀斩大晋的,无非是这几家,一是圣盟中的第五个派系,他们认为圣盟已经腐朽,想要塑造新的秩序,而大晋南下的速度太快,他们想将局面搅得更乱,所以给了大晋一刀,二就是帝神宫,人间越乱,他们能收割的灵魂和鲜血就愈多,至于大容......他们有这个心,但没有这个实力。”
“但最让我不安的是,这件事我们竟然无法查出真相,我找不出究竟是谁出了手......连大帝都无法推演的东西,至少是同一层次的。”
苏启默默听着,宋志从一个爽朗的大汉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戮者,从一个普通的驼商变成了一个威临天下的半帝,他将半个大晋都拖入了战火,无论凡修,都是他出手的对象,他亲手造成了生灵涂炭,可若说这是他一人之咎,也不完全,沙罗城的惨案才是导致他堕落的根源。
“沙罗城的事......”
苏启有些迟疑,他隐约间感觉到有些奇怪,大晋想要南下,这是那位帝王和他背后宗门的想法,而沙罗城则是两国战争的第一役,那个夜晚最后也以大晋火烧全城的胜利告终,可大容作为可与大晋并肩的王朝,在成功拉拢了沙罗城后却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被二十余个影探颠覆了城池,这未免太过轻心了。
而且那夜的大火也实在很不寻常,能在短短一炷香内席卷整个城池的大火,绝不是几个低阶修士可以轻松弄出来的。。
“好像有哪里不对,”苏启蹙着眉头,他盯着云帝的背影,“沙罗城的那天夜里,真的只有大晋出手了吗?”
云帝静静伫立半晌,忽然转身,他的笑容里带着赞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