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滋味百般,这一世,最先见到的却是她,李昭华唇边淡淡的扯起一抹笑容,随着她一路走来,门口呼啦啦又跪倒一片:“奴婢见过淑妃娘娘,见过昭容娘娘与彩嫔娘娘。”
淑妃边走边挥手:“起吧。”
却又看着李老夫人与李昭华,捂嘴一笑:“哟,今儿还挺热闹的,听说李老夫人带着李府的六小姐进宫,这便是吧。不错,是个精细的,老夫人真是福气,养出了这么乖巧的孙女,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不是问句是肯定,看来她还当真是人人皆知了。
李昭华低眉敛首,扶着李老夫人上前一一见礼。
太后面色如常的点点头:“你们倒是难得一致来请安。”
淑妃闻言一顿,复又捂嘴笑道:“是呢,今儿可算是凑巧了,臣妾这些时日助皇后协理后宫,难得空闲,陛下体谅臣妾,免了臣妾的晨昏定省,今日得闲,这才得以前来给太后请安,倒是姐姐难为姐姐日日侍奉在太后跟前了,臣妾惭愧。”
“侍奉太后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倒是妹妹往常不大走动,今日倒是跑的殷勤。”德妃不过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却是暗含玄机。
这是在说她整日跑到皇后的宫中,为她是瞻,不待见太后!
淑妃闻言顿时气恨,德妃却不再理会她,拉着李昭华嘘寒问暖起来,俨然一副亲人的模样,叫淑妃暗暗咬碎了银牙。
“这就是那救了景王的李家六小姐?果真是个伶俐的,难怪如此得太后欢心。”一身淡粉的华彩宫装,腰束素色缎带,纤腰不盈一握,衬出纤细婀娜的身姿,惹人怜惜。头挽飞星逐月髻,柳眉含春,秋水明眸,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却是一直未曾出声的彩嫔。
李老夫人连声不敢:“娘娘抬举,万不敢当。”
彩嫔闻言却捂嘴一笑:“有何不敢,这事实就是如此,难道老夫人莫非还怕人嚼舌根不成?”
李老夫人一时不知彩嫔的意图,不好如何答话,只得连声应和:“娘娘宽容,是老妇人多虑了。”
“不是说身子不好无需过来了?怎的还这么喜欢凑热闹。”太后责怪的看向彩嫔,蹙眉问道。
彩嫔笑着道:“谢太后恩典,只是嬪妾身子无碍,恰遇淑妃娘娘前来请安,便一并过来了。”
太后面上稍微和缓了些,挥挥手:“行了,你的心哀家知晓,如今见也见了,哀家有些乏了,就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恭送太后,芳德姑姑起身扶着太后往后殿走去,那里是佛堂。自先帝离去,太后便每日茹素,更在大殿后面专门劈一处佛堂,每日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除了每日里后妃的请安问候,甚少出宫门,今日召见李昭华,不过是想敲打敲打她,叫她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李昭华的表现叫她满意,目的达到,不愿见到底下的明争暗斗,她便也不想留了,遣散众人好图个清静。
随着众人起身,环佩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太后惯了清静,一时不免觉得有些嘈杂,眉头皱了皱,扶着德芳姑姑的手便往后走。,
“恭送太后。”众人齐齐弯腰下拜,齐声唱和。
太后顿住脚步,看了看站在李昭华不远的九公主,招招手:“九儿许久没来了,陪哀家诵会经。”
九公主不想太后点名,顿时一惊,诵经?开玩笑,她可不要一整天都枯坐着!可太后仿似知晓她的心性,定定的看着她,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九公主看了看德妃淑妃,两人对她轻轻露出一笑,德妃更是淡淡笑着道:“去吧,太后等着呢。”
九公主见躲不过,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太后的身边,扶着她往后走去,众人敛首低头相送,可就这时,一声尖利的叫喊,响彻整个慈宁宫。
“啊!”
“老夫人!”
众人被这惊叫弄的有些发怔,这惊悚的声音吓住一干人等,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瞧去,却见地上堆着几个人影,细瞧之下竟是彩嫔娘娘不知怎的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下正躺着李昭华,她一双手紧紧的抱着彩嫔,一双眼睛却紧张的朝着李老夫人瞧去。而另一边的李老夫人此刻也整个人倒在已经翻倒在地上的椅子上,伸手捂着后脑勺,眉头微皱,满面痛苦,看样子跌的不轻。
瞧这情景,显然是彩嫔不知何故险些跌倒,是李昭华眼疾手快的整个抱着她,用自己的身子当垫底,紧紧护住她!
瞧着一脸惊慌害怕的彩嫔,紧紧抱着她的李昭华,一脸痛苦的李老夫人与梅香,众人一时惊魂,竟是半响没人出声,空气诡异的安静,个个都是煞白着脸,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倒是彩嫔身边的宫婢首先回过神来,却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扑上前去,满面惊惶:“娘娘,娘娘如何了?都是奴婢该死,没照顾好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娘娘!”
可即便如此,却还依然免不了会被伤到,毕竟倒地的瞬间还是会有些震荡,彩嫔捂着肚子,身形微微卷起,面容痛苦难忍,这天寒地冻的,竟是满头大汗,头发散乱,不少已经被汗湿,粘在面颊上,一副狼狈的模样。
彩嫔面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额角挂满冷汗,李昭华面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快速的在身上掏出一颗药丸,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娘娘若相信昭华,便听臣女的,将这药吃了。”
彩嫔疼痛难忍,可尚还有一丝清醒,听见她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有些迟疑,可紧接着难忍的疼痛却一**的袭来,心中的惊惧到了极点,瞬间乱了方寸,她再顾及不了许多,快速的张开嘴,将药丸含进了嘴里。
终于,有那眼尖的更是看见了她襦裙间渗出的血水,登时睁大了眼眸指着她道:“血,血!不好了,娘娘见红了!”
见红?太后瞳孔一缩,瞬间面色阴沉,急急转身,奔到彩嫔身边,立时被那景象吓住。
只一会功夫,彩嫔额头上已被冷汗打湿,双腿间早已染了血色,一张面容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神志不清,显然已是疼得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