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对宝蝉,顾承欢可以说用尽了十二万分的耐心。
尽管宝蝉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顾承欢却并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反而极尽温柔地安抚着,“宝蝉,你信任我吗?”
宝蝉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承欢一眼,见她一脸的严肃认真,才缓缓点头,。
顾承欢继续开解,“那你如果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会和我说吗?”
这一次宝蝉迟疑了,不过看着顾承欢殷切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会还是继续点头,“小姐……对不起,刚才奴婢和你说谎了,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你怕我会偏袒宝笙是吗?”见宝蝉不说话,顾承欢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就算在你们看来,我对宝笙是特别的,可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无论是你,乳娘,还是宝笙,你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在我眼里你们三个人同样重要,虽然你在我身边的时间不如宝笙长,可是你为我所做的事我都记在心里……”
“小姐!”听到顾承欢这么说,宝蝉立马就慌了神,“奴婢无论为您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您不需要劳神记在心上,做奴婢的完成好珠子交待的命令是天经地义的,但凡小姐有什么事要交给奴婢做,奴婢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本来宝蝉在乡下是没有一点文化的,就算她心里十分想要和哥哥弟弟们一样去学堂念书,可她是女娃,说出去这个愿望就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是i型努力十分羡慕哥哥弟弟们出口成章,宝蝉只能每日干完地里的农活,偷偷摸摸在学堂外面听一些。
后来到了请杨军,和顾承欢在一起后,顾承欢发现宝蝉对读书十分感兴趣,索性让她和宝笙一块跟着自己学了一些知识。
宝笙那丫头贪玩,也不喜欢读书,可宝蝉却是进步飞快。这不,也才学了没多久,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
越是这样,顾承欢对宝蝉的喜欢越是深,她搞不懂宝蝉的父母,为什么放着这样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不去疼,非要让她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顾承欢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啊,真是个小傻瓜。的确,你若是真的和我说了我可能并不是怎样惩罚宝笙,可却不能放任宝笙这样下去,这样不是保护她,不是对她好,是害了她。你想一想,你这样老实的性子对宝笙尚且有些难以忍受,那别人呢?宝笙若是习惯欺负人了,万一哪天碰到厉害的狠角色,依着宝生那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你说说她会有多惨?”
眼见着商量不通,宝蝉根本就是一直算包庇着宝笙,顾承欢只能另辟蹊径。
果然,她说的话似乎拾起了效果,宝蝉怔了一会,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小姐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有的时候都会觉得宝笙过分了,那别人呢?
想到这里,宝蝉连忙道:“那小姐,奴婢怎么做才能帮助宝笙呢?虽然……虽然宝笙不太喜欢奴婢……可是奴婢还是很想和宝笙做朋友,做一辈子的朋友。”
宝蝉抬起眼看着顾承欢,她的眼睛又圆又大,此时亮晶晶地闪烁着,里面隐含着期待,哪怕她提出一个天大的难题都让人无法拒绝,更何况她还是一心只为别人着想。
身为一个名门望族的小姐,只要她想要,那身边的侍女可以数不胜数,可是想要寻一个忠心的简直是太难了,一个忠心且又憨厚老实的简直更是难上加难。
她顾承欢何德何能,能遇到宝蝉这样好的丫头。
不止宝蝉还有乳娘,她对自己更是无私的奉献,宝笙虽然有些跋扈了,可是对她却是一百个的好。
她身边有了三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人,就算是为了她们,还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呢?
顾承欢再一次询问了宝蝉关于宝笙的一切,一开始宝蝉还是隐瞒着不愿意完全透露,可是架不住顾承欢的诱哄,很快便将这些日子以来和宝笙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情况可是比习秋说的要严重多了,从习秋口中听来宝笙虽然会指使宝蝉做事,可她们之间似乎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可是从宝蝉这里听来,宝笙已经完全将宝蝉当做下人一般看待了,。
而她自己,就是个刁蛮无礼的大小姐……
很难相信在自己面前素来乖巧懂事的宝笙,竟然会这样自己的同伴。
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有些无奈,还有些失望,那丫头恐怕一直在自己面前做戏呢,因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对宝蝉素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还能颐指气使地指挥她做这做那?
顾承欢交待给宝蝉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今以后无论宝笙让她做什么,坚决不能去做,哪怕她会生气,哪怕她会大吼大叫,那就由着她去,总之不能再顺着她。
一开始宝蝉还在犹豫,可是顾承欢一说出不能继续再这么害宝笙了,宝蝉立刻就同意了。
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顾承欢心里又何尝好受?
顾承欢将自己带来的上好的面膏,胭脂,全部塞给了宝蝉,”傻丫头,不要想那么多了,只管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有,从今以后你不可以见到谁都低着头走路,也不可以在邋里邋遢的了,这些你统统拿回去,从今天开始便学着宝笙的样子好好滴捯饬自己。你今年也十四了,也快到了许配人的年纪,可不能再想个假小子似得了。”
原本宝蝉是想要拒绝的,主子的东西他一个做下人的怎么能要?可是,哪个姑娘家不爱美呢?从前宝蝉不是不想扮自己,她是根本不觉得自己还有扮的余地,一个连镜子都不愿照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每天对着镜子里那张脸涂涂抹抹的?
可今天,就在刚才,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她知道自己也是可以便漂亮的,虽然不可能有宝笙那么可爱,更不可能有小姐这般的天人之姿,可至少她也可以抬起头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本来还在犹豫这不知道怎么办的宝蝉,听到顾承欢的最后一句话,一张有些微黑的小脸立刻涨袖了起来。
可她不会撒娇,也不会耍赖,只能羞袖了脸,木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顾承欢。
顾承欢知道这是宝蝉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不想再逗她,刚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宝蝉的尴尬,可是门外却忽然传来习秋的敲门声,“小姐小姐!不好了!”
这一声习秋是压低嗓音说的,伴着急切的敲门声听得并不十分真切,可是顾承欢太了解习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才会这样慌乱。
”乳娘,你进来吧。“
随着顾承欢的声音,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习秋迅速闪进屋子里,随后连忙将房门反锁上,急迫地看着顾承欢道:”小姐!她们来了!”
她们?来了?还用问么,一定是顾家来人了。顾承欢的预料成真了。
不知道是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刻还是故作镇定,顾承欢并没有习秋那般慌乱,反而十分镇定地开口问道:“是谁?可是顾李氏?”
习秋眼看着顾承欢,摇了摇头,顿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三个字,“苏姨娘。”
“苏月容?”这回可轮到顾承欢惊讶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是她?顾李氏呢?乳娘你可看清了?”
虽然习秋也很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她对自己的眼神还是挺有信心的,“应该不会错,我只看到了侧影,不像是顾李氏的模样,更像是苏姨娘。她们现在在老太君那里,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呵呵,竟然是她。”顾承欢想顾如山可能会派人来,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苏月容。
难道她已经发现了顾如山的秘密》已经知道在顾家那个不是父亲了?也难怪,同床共枕的夫妻,虽然没有多少时日,可是苏月容可是父亲的亲梅竹马呢,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呵呵,就算看出来了也还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乳娘,将我这几日给老太君抄的经文拿过来,也该是时候请她老人家过目了,好看的:。”
习秋犹豫着,还是“诶”了一声,迅速将顾承欢这几日抄写的经文准备好。
顾承欢又对宝蝉交待了几句,出了房门又将宝笙唤了出来,她与宝蝉的事情暂且不提,顾承欢再三吩咐宝笙一定不要忘记了自己说的话。
无论是谁,不得让她进来一步,更不得和她出去。
宝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看到宝蝉以后她几乎惊掉了下巴,直到顾承欢带着习秋和宝蝉离开,她还站在原地久久换不过来神……
刚才……刚才那个人怎么好像很面熟的样子?宝蝉?!难道是宝蝉?怎么可能是那个丑八怪!
当然这些话她没敢当这顾承欢的面说出来,顾承欢也更不可能会听见。
此时她一心都在苏月容那个女人身上,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了。
还没到王老太君的房间里,便能听见里面说笑的声音,那声音自然不是王老太君的,而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果然,果然真的是苏月容……
顾承欢隐下唇角的冰冷,换上一副甜美可人的笑容,“给外祖母请安了。”
顾承欢似是没有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一般,只是给王老太君福了身。
王老太君对顾家的这些人本来就十分不耐烦,眼前的女人还是抢夺她女儿丈夫的贱人,王老太君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直都是苏月容在赔笑脸,她都已经笑得快要僵掉了,心里虽然一直在暗骂这个老不死的,可表面上她只能笑。
好不容易坐了一会,本想着告辞去办今天的正事,谁知道正主却自己送上门来。
从前苏月容都是矮着顾承欢一头的,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在顾承欢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几乎已经快要操控了整个顾家后宅,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人摆弄的苏月容了。
这一次来,她就是要让顾承欢明白这个道理的!
苏月容高高的头颅已经扬得老高,那架势也已经摆好,本想着待会儿立刻就给顾承欢一个下马威,谁知道那死丫头就好像没有看见她一般,完全……将她无视了……
王老太君看见苏月容那副吃瘪的表情别提多想笑了,可她却很是一本正经地责怪了顾承欢一句,“瞧你这丫头,本家来人了,怎么没有看到呢?”
顾承欢这才装作好像刚发现苏月容一样,视线终于移到那张越发光鲜明艳的脸上,“苏姨娘?怎么你也来拜佛祖吗?”
将近半年的时间没见,苏月容果然越发美丽动人了。
海棠袖色的狐裘短袄,下罩翠松花色的马面长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外面罩着的白色狐毛大氅,将她的肌肤衬托的犹如冬日里的白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宝在窗外照进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鲜袖的嘴唇微微上扬,虽然那副表情让人讨厌至极,可却也当真是一个绝色美人了,好看的:。
只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如今在远宁伯府一定过得非常滋润,那么顾李氏呢?既然苏月容过得如鱼得水,那是否代表着顾李氏已经被彻底踩入尘埃里?
呵呵,这还是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原本苏月容还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模样,可是听到顾承欢的话,她的笑容立马便有些挂不住了。可是王老太君在场,她不好对顾承欢发作,她身后的吴妈妈却好像明白苏月容的心思,立马站出来抱不平道:“我说三小姐,我们夫人可是你的长辈,见面不说问声好,怎地还这般没大没小?”
顾承欢就好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一般,眨着眼问道:“你说什么?”
吴妈妈撇着嘴,一脸嫌弃,都说顾家三小姐美得就好像那画中的人儿一般,今儿一见也不过如此,还没有她们姨娘好看。而且,似乎还是个聋的,“我说我们夫人是你的长辈,你是否该对我们夫人行个礼呢?”
一旁,王老太君听见那老婆子如此没羞没臊地指着顾承欢,便想要发火,可她是什么身份,怎能和一个下人计较。
王老太君给范妈妈使了个眼色,谁知范妈妈刚要开口顾承欢却冷笑着道:“长辈?敢问你们家‘夫人’是什么长辈?”
顾承欢特意强调了‘夫人’两个字,这让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苏姨娘立刻袖了脸,不过她这次来本就是要给顾承欢一个下马威的。
老爷已经答应她,等过了这个年便将她抬成平妻,到时候顾家可就彻彻底底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听到顾承欢这么问,吴妈妈自然而然地便顺口接道:“当然是你的姨娘!”
这一次顾承欢笑的更加轻蔑,她看着苏月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也说了她只是个姨娘,而我,是顾家堂堂正正的嫡小姐,这请安的事儿,是不是该有你们家‘夫人’来做?”
刚一见面,苏月容本来是想要给顾承欢难堪的。
在她的设想中,顾承欢一定会因为城里的谣言寝食难安,形容憔悴,到时候自己可以肆意凌驾在她之上。
可谁知道这丫头虽然只是穿着素净了点了,可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哪里像有什么困扰的人?
而且,这才刚一见面,而且还是当着王老太君的面就这般给自己没脸,她苏月容可不是从前那个寄人篱下的可怜女子了!
“三娘!多日不见,你怎地变得这般咄咄逼人?也许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接替着你母亲的工作,为你们顾家操碎了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这般对待我!”
苏月容的眼圈泛袖,看起来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看着她做作的模样,顾承欢除了想笑,便是想笑,“姨娘是在告诉我,你掌管了顾家大权吗?呵呵,这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就算你在我顾家一手遮天了,可你还是顾家的姨娘,见到我还是要叫一声‘三小姐’,怎么,这些规矩你不懂?哦,对了对了,我忘了,你是从乡下来的,可能不懂那么多规矩,我外祖母这里的妈妈可是和宫里的姑姑们学过规矩的,要不要我劳烦外祖母,将范妈妈借你几天,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在大周朝,妾侍只是男人的玩物而已,形同于一个牲口,只是顾如海不是那种欺凌弱小的人,对待自己的妾侍素来是极好的,顾承欢虽然对几位姨娘没有什么好感,可却也从来没讲过什么规矩让她们给自己行礼,可苏月容既然想和她讲规矩,那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规矩更能立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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