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苏月容的手,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傻孩子,快别哭了,今后远宁伯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母亲,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苏月容哭的越发伤心,连日来她不敢掉一滴眼泪,只要她哭丧着脸,顾宝珠便会辱骂她,憋了这么久,终于爆发出来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顾如海在一旁看着也是有些心酸,想起这场无妄之灾,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又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不禁感叹道:“表妹,不要哭了,没有了姨母你还有我们这些亲人,总好过甸城的百姓,有的人连饭都吃不上,连家都没有,被活活冻死在街上。”
苏月容的父亲是甸城的父母官,为人又是极为清廉,很爱护百姓。
所以这话对苏月容来说更是刺进了心窝,她趴在顾老太太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顾老太太抬眼白了顾如海一眼,刚要开口安慰,却传来一怒斥声,“行了行了别嚎了!好像谁不知道你死了爹娘似的!要哭你怎么不留在甸城哭,跑到我娘这来嚎什么嚎?也不看看……”
“你给我住口!”顾宝珠的话未说完,便被一厉喝声打断,顾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顾宝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刻薄的尖酸样,“给你表妹道歉!”
顾老太太板着脸,极为严肃地道。
顾宝珠还保持着谩骂的嘴型,听到顾老太太的话,她很是不可思议,“娘!您说啥?我为啥要向她道歉?”
顾老太太的语气越发严厉,“让你道歉就快点道歉,哪来那么多废话!”
顾宝珠万万没想到,自己才来第一天,便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众打了脸。
她面‘色’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狠狠地咬牙看着苏月容,那道歉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姥姥,您老糊涂了吧?我娘……”刘双喜看不过自己母亲被人教训,很不客气地开了口。可是还不等说完,便被顾老太太那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若是方才没有进这栋豪宅时,她还可以反瞪回去,可是刘双喜知道自己可能要在这老太婆的眼皮底下渡过好多年,而且这里这么大,这么漂亮,她也不想走。
便讷讷地住了口,拉了拉母亲的袖子。
顾宝珠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抱歉,苏月容连忙擦干眼泪,惶恐地站起身,可她的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快意。
顾承欢冷眼看着这一幕,苏月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错过她的眼睛。
她没有想到,这‘女’子还是个有心计的。
想必她这一路一定是吃了顾宝珠不少的苦头,今日是来寻仇的呢。
她就是故意‘激’怒顾宝珠,而老太太已经知道顾宝珠会一直在远宁伯府待下去,倘若依旧这么放纵她的‘性’子,旁人倒是不会明面说些什么,可背地里的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
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一来就没有立足之地呢?
所以她若是为顾宝珠好,一定会训斥她,苏月容倒是个有心思的。
顾承欢抬眼看了看那个虽然形容落魄,可是眉宇之间依旧风流的父亲。
他的视线从苏月容一出现便没有移开过,而且那种视线里带着热切,顾承欢不由得看的心里一惊。
她又看向苏月容,对方却是很镇定的,甚至没有多看父亲一眼。
这两个人……
这一路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承欢暗暗隐下心头的不安,来到老太太身侧,柔声道:“祖母,表姑来了,要不要将母亲请出来?”
顾老太太皱着眉,下意识就要说不,却见到顾承欢对她眨了眨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也罢,你亲自去倚梅园请你母亲吧。”
顾承欢浅浅一笑,退了下去。
顾如海这才想起,从方才便没有见到顾李氏,不由得问道:“芹娘怎么了,你们方才是准备要出‘门’,怎么不见她在一旁伺候?”
顾老太太便趁着顾李氏没有来的时候,添油加醋地将顾四娘下巫蛊一事告诉了顾如海。
可惜的事,顾如海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他知道自己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孪生弟弟,可是刚一出生便被‘迷’信的父亲处死了,所以他对这些事厌烦极了。
顾四娘有没有诅咒顾老太太的事,他不管,倒是对她下巫蛊这件事很生气。
她将一切责任都归咎与顾四娘身上,看顾四娘的眼神也越发凌厉。
顾四娘方才本来想跟着顾承欢一同去倚梅园,可是老太太不让,此时她想开口为母亲求情,却又在顾如海的目光中缓缓低下头。
因为顾四娘不是顾如海的亲生‘女’儿,又有李将军给她撑腰,所以顾如海对顾四娘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也都宽容了,免得落下个刻薄继‘女’的恶名。
此时的顾承欢已经带着宝笙出了容欢园,一出‘门’宝笙便不满地嚷嚷着,“小姐,那毒‘妇’如此坏,您为何还要想着她呢?就让老爷遗忘掉她,不好吗?”
看见宝笙忿忿不平的样子,顾承欢知道宝笙因为喜婆的死恨极了顾李氏,可是她心中又何尝不是?她恨不得‘抽’她的血扒她的皮,可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奈她如何。
她只能将所有悲愤化作前行的动力,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终有一天她会亲手将顾李氏送入十八层地狱!
越难过越要笑,你不笑敌人便会笑,所以无论到何时何地都要笑。
顾承欢微微勾起‘唇’角,“傻丫头,顾李氏是远宁伯夫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就算我现在不提起,父亲还是会去看她,与其让她装模作样地博取父亲同情,倒不如先让老太太倒打一耙。”
宝笙恍然大悟,脸上的忿忿不平立刻消失不见,她还以为小姐忘记了喜婆的死呢!
待两人来到倚梅园时,守‘门’的‘侍’‘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要进去通知,却被顾承欢阻止。
宝笙扔给她一锭银子,‘侍’‘女’咋舌,心里的天秤慢慢倾斜,想着待会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睡着便罢了,那锭银子就算她做两年的丫鬟也是得不到的,便低着头让顾承欢进去了。
倚梅园的丫鬟不少,可此时竟都不在院子里,顾承欢悄声走到寝房处,只听到里面传来吴妈的训斥声,“待会儿老爷来了都给我机灵着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数吗?”
众丫鬟齐声应答,顾承欢又听到吴妈道:“小姐,您快起来梳妆一下,这样是没法见人的!若是待会老爷突然来了,见你这个样子……”
顾李氏愤怒的声音传来,“我遭了这么大罪,还要去他欢心?!就是要让他看看我在他顾家受了多大的委屈!王妩娘活着的时候日日风光!我那时是如此羡慕她,好不容易将她‘弄’死……”
“小姐!休得胡言‘乱’语!”
顾承欢的耳边嗡地一声,好像一个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什么叫好不容易将她‘弄’死?什么叫好不容易将她‘弄’死!
此时顾承欢的理智已经被心中熊熊燃烧怒火全部烧掉,她砰地踹开寝房的‘门’,怒瞪着‘床’上那个一脸错愕的苍白面孔,声音却是出奇的冰冷,“我母亲是你害死的?!”
顾李氏似乎很错愕她的出现,乍一看到顾承欢那张脸,惊得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门’外看‘门’的小丫鬟急忙跑进来,哭着道:“夫人!奴婢拦不住三小姐!是她要冲进来的!”倒是倒打一耙。
吴妈皱着眉,对一众小丫鬟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等丫鬟们都离开,她才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容来到顾承欢身前,“三姑娘在说什么啊?老奴怎么听不明白?夫人还病着呢,您这怒气冲冲的,可是会吓坏人的。”
顾承欢冷冷看了一眼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奴才,根本不屑和她开口。
顾李氏放肆张扬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吴妈,不用瞒着她,反正这小蹄子早就不和咱们一条心了!今儿我还真就告诉你了,王妩娘就是被我‘弄’死的!你知道她死时候为什么那么难看吗?那是因为她服用了大量的阿芙蓉!那种东西啊,是会上瘾的,若是发作起来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噬骨髓一般的疼,一般的痛苦!”
顾李氏做出一副很夸张的痛苦样,可是她的表情却是那么痛快,就好已经亲手将敌人凌迟一般,“她求我我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再多给一些,而且她还会感谢我哦,她还说若是没有我,她活着会比死了痛苦,是我让她免于病痛的折磨,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