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项云浑身酸痛强撑起床,头脑的酒闷早已醒透,郯城绝非久留之地,项云想要的答案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解忧兵已经开始陆续忙碌起来,对于这群头脑直率的士卒来说,项云的命令无亦是神圣不可违背的,即使明知道项云身受重伤,不易长途跋涉,可也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关怀,决不阻挠项云每一个决策。
项云四下走动叮嘱士卒尽可能多带一些干粮水袋,此去厚丘就是快马还需两日,他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了,时间越来越紧迫,项云害怕历史的轨迹接踵而至,到时自己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军营的最后面的小帐篷里,人影晃动,隐隐约约有对话之音传出。
那是李生和小童的住所,因为初到郯城,项云一直忙于应酬昌豨,故此两人一直留宿在军营之中。
项云想着李生一生儒学气息,一路结伴同行,虽没有交情,但是为人处世之道,如今自己要走了,好歹自己也要前去告辞一下。
项云轻声慢步的靠近营帐,害怕唐突打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待到营帐门帘时,项云完全听见了里面的谈话。
“先生,我们真要跟随这项云去厚丘?”小童问道。
“童儿,为师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你大可放心,如果你不愿和我同行,我们师徒二人便就此分别吧!为师心意已定,你就不要在劝我了。”李生生硬的回道。
“可是师傅,我观这项云兵弱将寡,极无地盘也无官权,何以能成就大事。”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童儿你应该相信为师的手段,我不想就此等死老去,实不相瞒,此次掩天卜卦,为师已经自损十年命脉,我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师傅,尽然你打定主意跟随项云,徒儿自当伺候左右,师傅的本事天下无双,就连太师也是师傅一手辅佐上去的。就看那项云识不识好歹,不要辜负了师傅的一片苦心。”
……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探讨着。
帐外项云的内心如巨浪一般,七上八下,右手僵硬在空中,久久没有去揭开帐篷的门帘。
“请先生救我!”项云突然揭开帐帘半跪在地诚恳的道。
李生和小童惊吓一番,还倒是谁,见项云拜跪在地,李生忙亲自去搀扶。
项云眉目凝重,坚定的道:“如先生不弃,哦项云愿拜先生为师,早晚聆听先生的教诲。还望先生不要推迟,弟子项云诚心拜叩。”说完,项云完全不顾李生的搀扶,单膝长跪,重重的叩谢在地。
李生迟疑不定的看着项云,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他和项云会是这般交深,可终归满足了自己的心意,并且项云自始至终表现出来的诚意让李生大为感受,郑重其事的道:“项将军请起,我李生不过一草芥布衣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如果将军不嫌弃在下无能,在下甘愿为将军出谋划策。”
项云心头一喜,看来这李生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自己怎可怠慢了礼数。
“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项云又重重的行了一礼。
这一次李生没有去搀扶,只是稍稍错位了一下,待礼成之后,才扶起项云道:“得蒙将军爱戴,我李生三生有幸,来来,小童,还不快拜见项将军。”
小童知趣的对着项云行了跪拜之礼,意犹未尽的道了一句:希望将军不要辜负了师傅的苦心。
项云郑重其事的道:“我项云对天发誓,不管先生以前如何,今后只有先生不离我一日,我便舍命护他一生。”
李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笑称道:“看来将军早知我二人的真实身份。”
项云亦微笑的回道:“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我项云幸得老天眷顾,得遇先生真是万幸。”项云可不敢说是自己帐外偷听知道的,这墙角小人,可能世间没有几个人愿意接纳。
李生缓缓道:“想我李儒此生,经历了大风大浪,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早已经看的清淡了,本想后半生偷得闲暇,光宗耀祖安享晚年,可董卓一步错,步步错,将我一身的心血毁于一旦,我心中终究不甘呀!这才偷梁换柱,逃出了长安。”
项云心中大喜,看来自己果真没有猜错,这李生就是李儒,在细细回想一下三国记载,诸侯并起,李儒一人独抗十八路联军何等的智慧超群,后汉第一鬼谋,也堪称后汉第一毒谋。毒少帝杀皇后,满朝文武俱都色变。
项云非大善之人,也非大恶之人,知人善用这是一个决策者的明智,任何人都有独特的一面,况且即使李儒不毒杀少帝,这后汉早晚也必将分裂。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请先生助我。”项云中肯的请求道。
李生叹为观止,大叫一声好,“好一个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将军语出惊人,不愧为将帅之人,我如今都四十二了,能留存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过,在下还是敢保证,在有生之年一定让将军成功立足中原大地。”
项云闻听之后,亦是大为折服,再三拜谢李生。
李生平和的道:“将军,此间再无李儒此人,便只有李生李易阳,我前身沾染了太多血债,树立了诸多敌手,只怕将军以后多少会受牵连。”
项云朗声答道:“得蒙先生厚爱,终是刀山火海我项云也不退缩半分,如今我军中还需出谋划策的智谋者,还需先生鼎力相助。”
李生爽朗的回道:“恭请不如从命,请将军尽管放心,但有我李生还在一日,便不会让将军四面楚歌。”
项云欣慰的道:“我有一军名楚军,如今屯集在厚丘,军中亦有我大哥高顺留下的七百陷阵精兵,还有一员猛将周仓,初为黄巾贼寇,被我招降。如今共有两千多人,良莠不齐,原温侯帐下的并州狼骑和我初练的骑兵俱都惨死在这场战争中,还望先生教诲。”
“另学生今年也满二十五岁,战乱之中走散了家人,已到立字之岁,还望先生给弟子赐字。”项云诚恳的道。
李生心中暖流四散,这项云太上教了,为人处事圆润亲善,但又不做作,并且十分敬重自己,这取字古人都看的很重要,非德高望重父母长辈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李生欣慰的询问道:“将军志向所在?”
项云暗叹:这有学识的人就是不一样,一言一行都透着层层玄机。初到李儒好感,项云可不敢马虎,细滤之下回道:“我听闻北方漠北之地,异族时常兵寇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我汉人称为双脚羊,此等蛮夷乃我生平最恨之人,愿提三尺剑,血染边城望洛阳。”
“好,将军志向令在下折服,不如就取字平北,项云项平北,将军意下如何?”李生开口道。
“弟子谢先生赐字。”项云也大为满意,“平北”简单粗暴,正合项云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