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语哲还沉浸在得意中。??w=w=w≤.≤
聊天区里各种赞叹和溢美之词在不断往上飘,虽然间或也有一些质疑,但质疑也是因为他这一局赢得意外,赢得漂亮。看样子即便后两轮都输了,只要不是输得太难看,凭借这完美的一局也不至于声望大损。既是如此,他便很大度地忘掉了刚刚跟苏愚的不快。盯着刷刷滚动的聊天区嘿嘿笑了一阵儿,他就对苏愚说:“这个黑月无心名气倒大,水平也不怎么样嘛!这轮算是开门红,接下来咱们再接再厉,争取三战连捷,杀她一个丢盔卸甲、大败亏输!”
“表哥,再赢一轮就可以了。”苏愚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那怎么行?目标不能太低!咱们要乘胜追击,必须三战连捷!”
“赢了第二轮就不会有第三轮了。”苏愚很是执着地解释道。
“……哦,分出胜负就不能比了是吧?真是可惜啊!”朱语哲醒过味儿来,似乎还有点不甘心,问:“要是我们非要比呢?”
苏愚挠了挠头:“那就三战连捷好了。”
朱语哲大受鼓舞,又开始摩拳擦掌:“去,给我拿罐可乐来!我要补充能量!”
苏愚心想,你又不是《海贼王》里的弗兰奇,还要喝可乐充能。想归想,他还是乖乖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给朱语哲拿饮料。
第一轮赢了他也很开心,可又感觉赢得很是侥幸。如果题目不是这样刁钻,刁钻到对手不敢多想,而是实打实地比拼占星功力,他未必能赢下来。不过,这一轮也让他知道,对方并不是神一样只能仰视的高手,他应该还有机会在后两轮抢下一次胜果。希望表哥后面不会再拖自己后腿吧。
只剩一分钟的休息时间,也要抓紧了。苏愚打开冰箱取了一罐可乐就往回走,走到客厅却听到一阵喀啦啦门锁转动的声音,显然是姑姑回来了。门一打开他便迎上去叫了一声“姑姑”,迎面走进来的却是一个女孩,似染墨,脸如堆雪,一阵嫣然巧笑,先对他打了一个招呼:“嗨!”
“嗨……!”苏愚也傻傻地回了一声,他很意外,意外徐青萝怎么会找到这里,很是生硬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咦?只许你放我鸽子,不许我来家里堵你?你也太欺负人了吧!”徐青萝微微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没有,我没想放你鸽子,我只是临时有事……一会儿就去找你。”苏愚连忙解释,可是姑姑就在眼前,他不敢提擂台和笔记的事,没办法解释清楚,另外他也害怕徐青萝提到笔记,万一引起姑姑的警觉,那可就真的拿不到了。再偷眼看姑姑,现她站在门边,正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瞅着他们两个。苏愚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
徐青萝却是一副随随便便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忙,我等你一会儿好了。”
苏愚刚想说什么,却听身后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朱语哲的声音迅由远而近:“对对,你先忙,我先替你招待客人。嗨你好你好,我是苏愚表哥,我叫朱语哲!可以叫我语哲!”
朱语哲从他身后抢出来,顺势将他往背后一推:“去吧,正事要紧,耽误不得。”
“什么正事?同学来了都不能陪?”姑姑问道。
“是,那个……”朱语哲一阵语塞,搜肠刮肚一时找不到理由。徐青萝瞧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对姑姑灿然一笑:“哦是这样的阿姨,苏愚要在班会上言,他得在电脑上查一些资料拟言稿,因为明天就要用,所以比较急。没关系啦,我等他一会儿。”
姑姑听完对苏愚摆摆手:“那你就去忙吧。姑娘来,这边坐。”
本来徐青萝一来,苏愚的局面便有些两难,他分身乏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现在表哥和徐青萝帮他圆了谎,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回去忙“正事”了。他转过身,看到徐青萝跟姑姑寒暄着,对他偷偷眨了眨眼睛,那眼神似乎在示意他尽管放心。苏愚想想,这姑娘鬼精鬼精的确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对决在即,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于是转身返回了表哥卧室,身后满满一客厅都是朱语哲殷勤的声音:
“同学,你吃不吃苹果?”
“同学,我去给你切几块哈密瓜!”
“同学,你喝什么饮料?想喝什么尽管挑,来我家冰箱这儿看看!”
“同学,……”
……
姑姑坐在旁边定定地看着他,感觉快不认识这个儿子了。不过身边这姑娘长得确实好看,讨人喜欢,不知怎么心底有点小小的遗憾,可惜人家不是冲着儿子来的。她看着茶几上逐渐摆满了各式水果,跟水果店的货架有的一比,看着小姑娘端庄大气地坐在那儿,对满盘美味连一丝正眼都不瞧,心想这孩子真是有规矩,懂家教,想必是个大家闺秀,正想劝她尝一尝新鲜的哈密瓜,却见她笑眯眯地朝自己看过来:“阿姨,你家有没有冰淇淋?”
姑姑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就碎掉了。
这时朱语哲在旁边一迭声地喊:“有!多着呢!你等着,我去拿!”
姑姑心想,家里哪有冰淇淋?难道儿子什么时候买来放冰箱里了,我怎么不知道?却见朱语哲急匆匆跑回了卧室,片刻后又攥着钱包跑出来,推门就往楼下冲,嘴里还在喊:“等着啊!三分钟,就三分钟!”
姑姑觉得心底又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碎掉了。
…………
苏愚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点点快,所以他正在调整呼吸。那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激动。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中央的星盘,以及星盘下面的第二轮对决题目。那是一个十六岁女孩的盘,因为年龄小盘主的题目也非常简单:“请描述我父母的状况。”
从个人星盘去探究父母状况,虽然未必都能有明确的答案,但多多少少能找出些征象描绘个轮廓。而对于苏愚来讲,这个题目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因为这女孩的生辰跟他自己的完全一样,星盘上除了上升点有两度细微的差别,各个宫位的宫头稍有一两度偏差之外,就再也找不出任何的不同。而那点儿差别在解读过程中尽可以忽略不计。
这实在是让人惊喜莫名的巧合。可以说苏愚面对的就是他自己的星盘,他无须计算,尽可以把自己父母的状况描述一下提交上去,岂不是简单得不可思议?只是苏愚真正关心的是,星盘如此相像的人,命运是不是真的也很相似?对面那个女孩是否也像自己这样,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他不敢确定,这是他思考过无数次的问题。自从接触占星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遇到一个跟自己同盘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场景。两人是否命运同轨惺惺相惜?不考虑其它,单是从学术角度,同盘人的命运状况就极具参考价值,它能告诉人们一张星盘到底能注定些什么,占星到底能准到何种程度。
所以苏愚激动。只是回顾自己的星盘,他又很有一些顾虑。按照所学知识他并不不认为自己就是个孤儿命,盘中日月状态都不算好,但也绝不像是从未见过父母的可怜人。这不排除是他学艺不精经验不足从而导致判断出错,可是面对星盘与现实矛盾的认知,他不知该写哪一种答案才好。
按自己的思路,就星盘展开分析?
还是按自己的状况,直接对父母进行描述?
也许是他不够自信,也许是他太希望遇见自己真正的同命人,也许是他相信同盘的人确该划过类似的命运轨迹,所以一番斟酌之后,他果断地点开答题板输入自己的答案:“父母双亡……”
数秒钟后,守在电脑前苦思的吴萱萱惊叫一声:“他竟然提交了!这么快!”
这一轮对决才开始两分钟,对面的家伙就把答案交上去了!这再次证明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吴萱萱感觉压力骤然增大了许多,好在这一回掌舵的人不是她。她揉揉因长时间盯着星盘而迷蒙的眼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身后的张瑶。
张瑶在沉思,不是对着星盘,而是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她摊开的右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三颗骰子,不是赌博用的那种,而是刻印着星座、宫位和星体的占星骰子。这本是吴萱萱一个客户送的,近年来这种小玩意儿颇受爱好者喜欢,不过以吴萱萱的专业眼光,只当是小玩具偶尔娱乐一下,可是看这意思,张瑶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张瑶还是第一次拿起这小东西,她站在灯光里,捏着一粒骰子细细观看,她的手指和骰子在灯光照射下都像是透明的。
“瑶瑶,……”吴萱萱有些疑惑。
“星盘局限太大了,我想占卜看看。”张瑶清清淡淡地说。
“就用它?”
“用什么无所谓,工具只是媒介,真正拿来占卜的是永恒适用的法则,而法则,在心里。”
张瑶随意地说着,两只手指将骰子一捻,那骰子就在她食指的指尖上旋转起来,她又用拇指轻轻一弹,骰子就旋转着飞上去,几乎飞到吊灯的高度又落下来,被她轻轻巧巧收入掌心。
玩得真溜。吴萱萱在心里赞叹。可这东西真能用来占卦?
“你看中国的周易,筮草、铜钱、数字、颜色、声音……天地万物,都可起卦,心念动处,无不是卦,因为心中有卦。如果心中有星,睁眼闭眼,都是满天星辰。”
张瑶又浅浅地解释了两句,便微张双臂两手摊开,也不知怎么的力,右手心的三粒骰子便排着队飞起来,在她身前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左手心,就像三颗行星在黄道上转了半圈。张瑶看了看左手心,沉吟了一下,便又如法炮制,将左手的骰子抛入了右手心,随即又从右手抛回左手,如是几次,初时还有些滞涩,后来便只见骰子在双手间起起落落,就像日月行星东升西落往返来回,旋转如炫目光球,度快慢竟也各不相同,渐渐叫人分不清骰子的数目。
吴萱萱在一边瞧着,起初还以为是杂耍的把戏,后来便觉得玄奥奇妙,有如指间开日月掌上起星辰,绝不是简单唬人的江湖杂耍。她正看得目瞪口呆,却见张瑶双臂一收,骰子最终又落回右手,被她牢牢夹在修长的指间。
拈着骰子沉思了一会儿,张瑶淡淡说道:“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