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从病房出来,苏月儿很好奇的问我。
“我还不知道,要去看了才清楚,要不然我让人接你回去休息,我去去就回。”我说道。
苏月儿看了看病房,说道:“我要留下来陪我爸爸,我想多照顾他。”
“那我让人过来,你先坐会儿。”我说着打了个电话,让耗子安排了几个兄弟来守着。
等我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陶琳倚在角落里,低着头抽着烟,显得很烦闷的样子。
此刻的陶琳很是落寞,她发现我过来,抬头来,眼睛红红的,她揉了揉眼睛,把烟踩灭了,苦涩的笑道:“看着我做什么呢,他醒过来了吗?怎么样了?”
“苏叔叔吗?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最好去看看他吧,毕竟你们是……”我欲言又止。
“这是我的宿命,天天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想过,为什么我只有爹没有妈,现在什么都有了,却比没有还要让人难受,他大爷的。”陶琳懊恼的跺了跺脚。
那一刻我想抱抱她,给她一点安慰,于是我伸开手臂,试探道:“你想哭一场吗?”
“废话,我为什么要哭,陶姐我是扛不住的人?”陶琳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声音已经哽咽了,还在揉眼睛。
我走过去,拍着她的背,将她搂在怀里,她有点抗拒,但是很快还是俯在我的肩头,只是她并没有流泪,只是紧紧的搂着我,然后突然亲了我一口,很响亮。
我有点蒙,尴尬的说道:“陶姐,你这是干啥呢。”
陶琳却爽朗的笑了笑,推了我一掌说道:“好了天天,我没事了,这点事我撑不住,我还是陶姐吗?去忙你的事吧,我去看我爸了。”
“你想通了?”我问。
陶琳甩了甩齐耳短发,耸耸肩说道:“多个爹不好吗?何况还是曾经的首富,说出去也有面儿啊,回见。”
陶琳说着朝医院去了,那一刻我看着天空,蔚蓝,初夏的阳光很暖和,很多东西似乎融化了。
“孙叔,好久不见。”我找到孙叔的时候,他正在劈柴,这是郊外的林子,一个小木屋,环境倒是很清幽。
“你来了,坐。”孙叔擦了擦汗,给我搬一个木凳子,然后看着我道:“有事?老板找到了吗?”
“当然,他算是有惊无险,是苏叔叔让我来找你的……”我坐了下来,把最近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苏东山交给我的东西。
孙叔凝视着我好一会儿,表情不在木讷,当他看见我手里的小盒子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复杂,好像突然有无数的回忆涌现。
迟疑一下后,孙叔道:“老板终于肯说出来了,看样子他是放下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我疑惑道。
“经历了这么多,很多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当年在乎的东西,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吧,你别急,坐下来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孙叔拿来了茶具,给我倒了一杯,不紧不慢的。
“什么故事?”我越发的好奇。
孙叔叹息一声,皱纹舒展开来,望着远方,轻抿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这个故事,还得从当年的山海堂说起,那是一切的原点。十多年前,我跟随老板走南闯北,渐渐成为他的心腹,相当于他的手足,我们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他做什么都会让我知道,让我提建议。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次的事情。
那时候,苏家别墅刚刚完成没多久,苏家喜气洋洋的搬了新家,没过几天时间,苏家发生了一件事,让大家都捏了一把汗,那就是小姐突然病了,而且一病不起,让人揪心,苏家上下都忙成一团,到处寻医问药。
而当时,老板有不少事要做,山海堂的打理,还有那时候他的公司刚刚起步运营,都需要时间,他简直是焦头难额,根本就抽不开身。因此苏家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我去打理,这其中包括小姐的病情,随时都要向他汇报。
老板每天只能抽很短的时间回苏家看看,何况那时候,老板还要去照顾一下梦瑶母女两个,那是他最忙碌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这样维持了没多久,突然一天,小姐的病情加重了,甚至生命垂危,老板不得不暂时放下所有的事回到家里来想办法。”
“等会儿,我很好奇,月儿的妈妈蓝玉呢,你好像没有提到过她。”我不解道。
孙叔摇摇头,长吁短叹道:“那时候的太太已经完全慌了,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天以泪洗面,她本来身体就弱,哪儿还有精力去照顾小姐呢。”
“那么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我问。
“接下来,虽然老板叫了很多的名医,花了很多的钱,可是小姐病情依然不见好,反而被下了死亡通知书,当时对于苏家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太太几次都哭的不省人事。
老板却执意不肯放弃,派我到处去寻求名医,不管花多大的代价。眼看没有什么希望,在这个时候,老板请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有点怪怪的,据说是什么博士,他姓阮,喜欢作画,在给小姐诊断过后,开了药,小姐的病情渐渐的好了些,可以下地走路吃东西,可以玩耍,他还教小姐作画,他说小姐的天分很高,那几天,小姐的确快恢复了。
可是突然一天,小姐病情复发了,就连阮博士也束手无策,苏家上下心急如焚,老板恳请阮博士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小姐,阮博士单独和老板聊了一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从那天起,老板变得很怪异,经常悄悄的做些什么,连我也不告诉,直到有一天,老板安排接待一个人,就在苏家,瞒着所有人,当时除了我和老板,没有人知道。”
孙叔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好像在整理思路。
我趁机问道:“你说的这个阮博士,是不是个画痴?留着长头发扎辫子,现在住在江城?”
“你见过他?”孙叔很吃惊道。
我把江城之行所遇到的事说了一遍,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个阮博士看见苏月儿,说是似曾相识,好像很投缘呢,我估计他当时没有认出来苏月儿。”
“很多事真是缘分使然,自从那次事平息后,我很久没有见过阮博士了。”孙叔喝了一口茶,神情淡漠。
我问道:“你接着讲,苏叔叔见到的那人是谁?后来又怎么样了?”
“那人戴着面具,因为江湖规矩,怕是暴露自己,所以显得很神秘,我们只知道联系方式,没有见过真面目,他来过苏家几次,说他有办法救小姐,不过需要付出代价。”孙叔道。
我问:“什么代价?”
“那人一开始并不说,只问老板是不是答应,老板为了救小姐,自然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豁出性命都是可以的,所以就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人接下来却说,让老板想办法解散山海堂,老板当时就火了,决口否定了,当时就谈崩了。
老板让人送客,那人气的不行,在他离开后没两天,小姐已经危在旦夕,越发严重,当时太太哭着求老板想办法,老板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那个人,于是找我商量对策。
我问老板的意思,老板说背叛山海堂的事他做不到,但是必须救小姐,我们谈了很久,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一不做二不休。”
孙叔有些激动,拿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泼出来了。
“你们打算杀人越货?”我吃惊道。
孙叔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就是这样的,当时老板再次联系那个人,说愿意答应他的条件,不过要看诚意,必须见到真东西。
我记得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惊雷滚滚大雨磅礴,那人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随从,都是清一色的面具,我们是在别墅的后院一间屋子里见面,他们提着箱子,戴着斗笠和披风,几个人在外面,接头的那个人进来,问老板考虑的怎么样了,老板说必须看了药,试了效果才可以。
那人说药是带来了,为了表示诚意,必须先杀个山海堂的人,否则一切免谈。老板问杀谁,那人就指着我说,这是你的好哥们,你杀了他,我就相信你。
当时老板拿出了刀子,朝我走过来,却突然回头,手起刀落,不料那接头的动作很利索,迅速躲避过去,身上虽然中了一刀,却踹开门跳出去了,他的几个随从立刻过来围攻,一番缠斗后,被我和老板杀死,但是那接头的却狼狈的跑掉了。
我和老板开始收拾现场,打扫痕迹,发现一个伤重快死的随从,老板问了他一些话,我们才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什么话?”我问道。
“那随从临死前说,逃跑的那个接头人一定会报仇,会让苏家永无安宁之日,当时我和老板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他不过放狠话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当时我们得罪的,就是暗影的人,而从那以后没多久,山海堂开始衰败,应该就是这群人所为,来复仇了。”孙叔很感叹道。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愣了愣,听了这个故事后,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看样子苏叔叔被人说成奸细,也不是空穴来风,应该就因为这件事起源的。”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隔墙有耳,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虽然老板和我一度隐瞒,不过或许还是被人谣言了,这也导致在山海堂覆灭后,老板被人冤枉,事实上老板没有做对不起山海堂的事,如果实在要说有,那就是这个不正当的交易,可是情有可原,毕竟是为了救小姐的命。”孙叔说完,突然沉默下来,品着茶。
“原来是这样的,可是这又是什么呢?”我拿着手里的盒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