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不知道轩辕御安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这个称呼如此快速的喊了出来。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醉得晕乎乎的沈华灼听到熟悉的呼唤眼角眉梢扬起一抹喜意,抬手抚上男人的脸颊。
“云朗!”声音里带着酒杯的迷蒙、沙哑,充满着引人犯罪的妩媚。
轩辕御安凑近了,在她的呼吸间闻到了呼出的酒气儿,他明明没有喝醉,却在这一瞬间好似迷醉了。
他揽紧了手中的纤腰,继续诱导她:“媳妇,随我回去可好?”说着,要把她往马车下面拉。
沈华灼醉眼迷蒙,看人都是重影的,听那声音低沉醇厚,满以为他便就是自已的云朗,情不自禁点头,唇角跟着上扬:“嗯。”
一声酥麻,好似醉酒的小蛇径直钻入轩辕御安晃荡的神思中,谷欠望的小蛇缠绕着他,让他心醉,他低低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粉唇嘤嘤而动,他咕哝一声咽了口口水,他与她的距离从来都没有这样亲近过,近在咫尺。
“媳妇!”他飞快的抬头,继续模仿云胡子的声音,然后低头目标瞄准了女子的饱满粉嫩的双唇。
他缓缓的靠近,满以为会偷香一口,却在只毫厘之时,沈华灼品出了他身上的檀香味,脑子被激得一乱,连忙推开他。
“你不是云朗。”清幽的夜风袭来,她被眼前的认知吓得神思一晃,酒意随她醒了大半。
“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区别,他喜欢你有几分,本王也同样可以,你随本王回盛京,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任你选!”
这是沈华灼听过的最直接、最豪气的情话,可是她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弹开他不安分的手,后退几步,夜风吹乱她的发,发丝贴着眼角、额头垂下微微有些发痒,她侧过头去审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其实他们并不算太熟,她也并不觉得自已有什么魅力把他堂堂亲王爷吸引住了。
相反她会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她身上刚好有什么东西也许是他想要的,又或许只是因为她与他在京城里看过的女子不一样,所以一时之间错了心。
只是不管什么原因,她决不相信,像轩辕御安这种古代的男人会对她一个平民村妇生出真感情。
她再自恋也不会没有自知自明。
“你不愿意?”沉默便是最好的拒绝。
轩辕御安大手一扬,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他的怀里,声音倏地冷了下来:“可本王却不想放……”
话音未落,却见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还有清风带来的烟熏味。
只一个瞬间,冲天的火势燎绕着从前面的院子里升腾起来。
“王爷,不好了,院子里走水了。”
“走水就带人去救,告诉本王有何用?”轩辕御安淡定自若,这里又不是他的王府,他急什么?
“是……是库房。”李仁章头也不敢抬,嗫嚅着。
轩辕御安淡定的神色一瞬间破功,气得大骂:“没用的东西,一点子东西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看他前后不同的态度,沈华灼便知那库房里应当装着重要的东西,是他十分看重的。
“王爷,水火不容情……”沈华灼凉凉的劝道。
轩辕御安满怀探究的看了一眼沈华灼,挥手叫了两个士兵看着她,命令他们一定要看好了她,然后才气急败坏的离开。
沈华灼看了一眼缓缓朝她靠近的两人,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冷厉起来。
“你们是自已把路让开,还是我让你们让开?”
刚刚轩辕御安在的时候,她不敢动手,乃是她知道,虽然站在明面上的侍卫只有几个人,但是实际上保护他的人定然不少,各处的屋檐、暗角全是他的暗卫。
她若是出手反抗,绝对讨不着好。
而现在不同了。
面前的确只有两个人,她想走是有胜算的。
“还请云娘子不要为难我们。”
两个小侍卫站得不远不近,刚刚安亲王与她的互动,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知道王爷对她的重视,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小瞧她,可她身上的气息太冷,让他们看着平白就心虚了。
“你们这意思是不让了,我……”沈华灼一句话未说话,突然发起攻击,出手如电放倒了一个。
她这样出其不意,另一个侍卫大骇一边后退一边张嘴就要喊人。
沈华灼欲要阻拦,两人间的距离离得太远,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是抑郁的时候,却见眼前一花,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在风灯的光芒下一闪,侍卫被兜头打晕了。
“媳妇……”那人接着欺身上前。
沈华灼睁大眼眸看了半晌,确认面前这个眉高眼大,鼻梁笔挺,五官深刻的男人正是云胡子,才一头投进他的怀抱。
“你来了!”接着双腿一软,声音弱了下来:“刚刚吓死我了!”
“我们快走,安亲王回过味来追上我们就麻烦了。”季子元从阴暗的角落里溜出来,率先爬上马车,小声的招呼。
云胡子把她抱上马车,坐了车辕,长鞭一挥,骏马嘶鸣划破夜空。
县衙后院里,轩辕御安听着马叫声,心神急坠,知道那个女子大概已经想办法脱了身,而后院里火势渐大,熊熊火苗扑腾着,把里面他费尽心思搜罗到的东西烧成了灰烬。
一缕缕的黑烟一阵阵盘旋着释放出来,迎面压过阵阵难闻的烟熏味,让他心底莫名压抑,他大力的拍打着院中的石榴树,怒声震天:“给我查,查出来是谁纵的火,生死不论。”
底下人战战兢兢的束手而立,除了答应着无人胆敢多说半个字。
马车一路飞驰着,朝着东山城的药庐而去。
“咱们是不是应该直接回零陵郡。”
云胡子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微微皱眉。
沈华灼也深感如此。
倒不是她不想再呆在灾区救人,而是轩辕御安实在太恐怖了,她是真的被他吓住了。
原先那会儿看他还知道注重分寸,刚刚却是酒壮怂人胆,竟然一上来就开始动手动脚。
她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更不是他那些侍卫的对手,所以逃之夭夭才是上上之策。
“先不要,我了解王爷的为人,他如果真的在乎你,你逃离他,他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他现在主要想要对付的是那个纵火的人,如果咱们一行人立即离开,你产想想,他是不是会猜测到什么,然后顺藤摸瓜,便把咱们都顺出来了。”
季子元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张稚嫩的脸上严肃端正,让人轻易就生了出几分信任感。
“你……真是你们纵的火?”沈华灼面露不信。
她觉得其实那事儿不用整得这么复杂。
像刚刚那样的情形云胡子直接出面,找个借口说是来接她的,就算轩辕御安不高兴,却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下个强抢民女的名声。
毕竟皇子的名声却是最重要的,而且他还是皇后嫡子,是皇储的有力竞争者,为着继任皇位的希望,他也一定不会把他自已的名声弄臭。
云胡子却点了点头。
“纵火是我们两个人临时的主意,原本也没有想过那样做的,只是……看到库房里的东西之后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知道是哪里撩拨了季子元的神经,他咬牙切齿。
沈华灼面露不角,季子元性格大大咧咧,阳光又灿烂,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时候多,何曾如此时这般露出这样嫉恶如仇的模样。
“那库房里面全是他放纵手下在泠江沿线搜罗来的民脂民膏,甚至还有克扣下来的赈灾的银两。”云胡子看季子元生气生得无法正常答话,缓缓开口解了沈华灼的疑惑。
“他竟然,真是看不出……”
表面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私底下被美色所迷惑,故意调-戏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染指赈灾银,看他也太会装了,若是不亲眼看到,说出来,只怕都没有人会信。
“所以,烧他院子,一则为救你,二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有事没事莫做亏心事!”
沈华灼挑挑眉头,看不出来季子元还是一个激进的愤青。
“心忧天下是好的,只是不要太过冒进了。”
看他平日里为人不错,沈华灼便好心劝了他一句,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季子元靠着马车壁深思:“我知道我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我……我也不想,只是控制不住自已。”
他们不知道轩辕御安算是所有亲王中给他印象最好的一个,平日里看似潇洒不羁,为人公正严明,只是万万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样一个人。
不用他说,沈华灼从他悲愤的表情上也能看出端倪来。
“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了,其实千人千面,你还小看不透很正常。”
季子元立刻抬头受伤的看她:“我小吗?我明年就满十九了。”他家大哥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奶娃儿的爹了。
沈华灼摇头,好吧,这样的年纪在现代不过是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大学生,的确不大。
可是古人早熟……她竟无言以对。
“你应该感到庆幸,现在就认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能够让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少上好多当。”云胡子冷冷的开口。
这话没毛病。
“我也知道,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毕竟是他一直以来做为榜样的人。
自打他懂事开始,就一直朝着那个方向靠拢,是他努力奋斗的方向,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他的好只是一个表面现象,他的内质里阴暗肮脏得让他鄙夷。
沈华灼劝了他好半歇,看他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也知道他性格开朗,想不通只是这一时半会,说不定明儿个自已就好了。
她住了嘴侧过身去,靠在云胡子的怀里睡了过去。
那酒后劲儿太大,酒意被吓走了一半,还有一半让她有些犯困。
车声辘辘,众人回了药庐,刚下马车便见傅家兄弟已经等在楼下了。
“幸好你们回来了,我大哥刚刚还说,如果你们再不回来,我们便要出门去寻你们了。”
沈华灼朝他们打过招呼便朝后道:“云朗、子元你们先去洗漱!”
他们毕竟去放了火,再是小心身上也沾染了烟熏味,趁着轩辕御安还没有回过神来,先把证据洗掉。
云胡子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沈华灼朝她温婉一笑,他便沉默着上了楼。
傅青渊看他们小两口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原先的亲密无间,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只他性子沉稳,一向喜欢把所有事情往心里藏,只是明明看到了一丝希望,却突然一下子又被击溃了,忍不住将失落掩藏在眉间。
傅青源见了却忍不住,他抚着刚刚吃饱的肚皮:“云娘子,有时候我是真有些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女子的想法。”
他如此直言沈华灼直觉有些不妙,抬头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