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生行为如此出格,很快便引得翠花楼里大声惊呼起来。
“啊,变态,疯子,救命……”
老鸨得了消息匆匆赶出来,却见那人光着身子在楼上楼下的奔跑,见着人就搂,搂住了就啃,吓得楼里的姑娘们,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们都四散逃跑。
“来人,抓住他。”现在管他是什么少爷大爷的,坏了她楼里的生意,就只有死路一条。
“啊……哈哈……”
刘洪生见有人不躲他了,还追着他上来了,高兴的凑上去要抱,要啃。
却被龟公们拿着棍子乱打了一气儿。
疯魔的刘洪生被吓到了,沿着出来的路,重新跑回了房间,还没进门,就口吐白沫厥了过去。
“死人了……”
“快来人,快报官!”
云胡子昏昏沉沉走到门口,便听到翠花楼里动静十分大,心头翻滚,不好的预感层层涌起。
“快,上面出事了,别不是云娘子吧。”何玉珠苦着一张脸,装得悲悲凄凄的。
希望里面的景象足够精彩,最好看得云胡子只一眼就能走掉。
“闭嘴!”云胡子不耐烦的瞪她,别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就会怎么样。
“哼,云大哥你……你好没道理,刚刚你才欺负了我,我没计较还救了你,可你……唔……”
云胡子想起之前在酒楼里的那一幕,心口一堵,眼神恨不下去,长腿一迈,进了翠花楼。
这里装饰豪华,美人环绕,香气氤氲,是男人的安乐窝。
“官差来了……”
与此同时一群官差气势汹汹的涌进来。
“将相关人等,给我全部锁起来,带上县衙。”
死了人,他们这群驻扎在镇里的捕快是没有权利判的,只有提交到郡县让县太爷来公断。
云胡子压根没把死人跟小娘子联想在一块,径直往楼子里一间一间的找。
原先刘洪生发疯的时候,就乱了一波了,这会儿,他踢开房门倒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
楼里的老鸨忙着应对捕头,也没回过神来管他。
“就是她,刘二少爷就是从这个房间里出来的。”老鸨挥着手帕捂着脸,一脸的便秘,早知道他这么猛,喝那么多药,就不该看在银子份上接待他,这下死在这里,就是因小失大了。
“有嫌疑的人都给我带上锁了,至于你们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让开。”捕头神气活现走了一回过场。
“你们这妓院出了人命,可见没有好好经营,待我回过县太爷后……”
“官爷,官爷,冤枉啊……”老鸨一边哭求,一边把银子往他身上塞。
“好了,把那人弄死了带走,今儿个把客人遣散,明日再整顿。”
说白了在青楼妓馆里死个把人,还是吃我了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得些喝酒吃肉的银子罢了。
云胡子连连找了十数间都不曾看到小娘子的身影,心里越来越虚,看着捕头站的位置正好挡在门口的,一头撞过去,便见他们正把一桶冰水往小娘子头上浇。
“阿嚏……”
冰凉的刺感,激得昏迷不醒的沈华灼顿时清醒了。
她睁开眼的第一反应便是看自已的衣裙。
还好,完好无损。抬头看着周遭围着的官差,还有门口趴着的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刘洪生。
“既然醒了就带走!”捕头不耐烦的吩咐,还得赶回零陵郡里,时辰不早了。
“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沈华灼昏睡刚清楚,大脑还有些迷糊。
她被人下药还没来得及告官,现在居然还要被官差带走?
“你,认识他吗?”捕头看她长得柔柔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弄死刘洪生的人,语气稍微温和了些。
“他?”沈华灼大脑急速运转着,刘洪生的事是个雷点,她得考虑好怎么回答。
“我只记得他用药迷昏了我!”
“我告诉你,你们是一起进的翠花楼,现在他死了,而你还活着,所以我们要把你带到县衙里去,有什么话想好了再与县太爷说!”
捕快没耐心了,挥挥手便有人来拉扯沈华灼。
“媳妇……”
云胡子听了个清楚,原来这背后的下药的是刘洪生,他要行凶作恶,却被发现死在了这里,他看了一眼小娘子,知道她对用药很擅长,他有些怀疑……
“走开,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捕头顺手推开云胡子。
他还要试图上前去拉小娘子,却被沈华灼拦住了:“云朗,你别过来,我会没事的,我根本没有杀他!”她刚刚清醒,现在什么事情都还迷糊着。
“媳妇,媳妇你不能跟他们走!”这一去,又要进县衙大牢,那可是吃人的地方。
“云大哥,你就听云娘子的吧,她那么柔弱怎么可能会杀人?她一定会没事的!”
何玉珠莫名的开了窍,深谙面上一套,内里一套。
此时看着沈华灼被抓,心里早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装着关心。
“你走开!”云胡子大喝一声,推开她跟着就要上前。
捕头看他跃跃欲试,腰间长剑“哗啦”一声亮了出来。
“怎么,不要命了?”
沈华灼急了拼命摇头:“不要,云朗不要……不要犯傻。”她什么事都没做,他要是抢人,那么她身上的罪行就要落实了,还要连累他一起被抓。
云胡子的所有冲动,被小娘子紧张的眼神看得,顿时醒悟过来。
“你等我救你……”
救?怎么救?这可是死局,何玉珠唇角的冷笑一阵凉过一阵,那人办事可比刘洪生这没用的废物强多了。
这一出手,就是一箭双雕,还半点脏污都沾不到自已身上。
零陵郡县衙的大牢,沈华灼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一次不用任何人提醒,她径直摸了银子出来打点了狱卒,住到了原先那一间。
里面的王永盛看到她二‘进宫’不由大感诧异:“你这是,又犯着了什么人?”
知道她不是犯事,而是犯人。
沈华灼摊手捂脸,自发自觉的走进牢里,垫在稻草上席地而坐。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犯着了谁?”
好好的出来买个药,吃顿饭就把自已弄牢里了。
“唉,你上次被县太爷判了斩头之刑都能没事,还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结果又给后福到这里了。
沈华灼被他的语气逗笑,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等云胡子什么时候想办法进来了,给她解惑。
她蜷着身子抱着双臂靠着冰凉的石墙静静的听着墙壁里滴水的声音。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外面有人招呼着:“老王,有人来探监。”
沈华灼腾地站起来,蹲久了一阵阵眩晕,身子打着晃。
却是云胡子抱着棉絮被褥子进来了。
“媳妇……”
手中的棉絮在看到她之时突然滑落,伸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你受苦了!”才几个时辰没见,他便已经觉得她瘦了。
“不,我没事,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胡子知道来看她一趟不容易,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今日这事儿全是刘洪生做的孽。”
他使了很多银子才问出了几句。
“可是他为什么自已会死掉?”沈华灼想不明白的是这一点。
“他要没死,我也不会让他活着。”
云胡子声音幽幽,清冷而低沉,在阴暗幽深的牢房里响起,让人的心平白凉了起来。
“他喝了情花药,饮用过量而死!”情花药便是那些青楼妓馆里给客人助兴所用。
沈华灼的心仿佛一下子失重了,从高高的云冈直直的落入了悬崖之地,痛得她心碎。
“他……”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还是昨日那身蓝布长裙。甚至在身上的腰带绑法都没有变过。
“媳妇!”心里虽然有诸多猜测,可面前的是他的媳妇,他最应该信任的人,他有些疑问碍着这分情,问不出来。
“我知道了!”看他眼神中带着的些微怀疑之意,沈华灼心头突然微微发凉。
就算他心里有她,可他是个男人,他总会忍不住会想她究竟有没有与刘洪生做那样的事。
不然喝个催-情药怎么就把人喝死了?
如果刘洪生是因为毒药而死倒能够解释这一切,也还勉强能够还她清白。
可眼下,却是助兴的情花药!
“云娘子,你千万别想太多,云大哥一直都在想办法救你,只要你没有真的做过害死刘洪生的事,县太爷也不会为难你,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放心的在牢里等着声败名裂,等着生不如死。
沈华灼有些讶异的看着何玉珠突然从低矮的小房间里钻出来,她一身大红色的衣裙格外的显眼,那抹红意蓦地刺痛了她双眼。
第一反应,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反应,她表面上是在安慰她,可却是再一次将她跟刘洪生扯到了一起,而且她语焉不详,说得她与刘洪生的不清不楚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想到这里,沈华灼突然抬头,看到了云胡子未曾来得及掩去的疑惑与难过。
他相信了,也许没有完全相信,却也有所怀疑了。
沈华灼再也放心不下来,看着云胡子的眼神很疼很疼!
云胡子是不自觉的被她的声音带跑,回过神来,却看到了小娘子哀伤到极致的眉眼,顿时很烦何玉珠的声音,低声怒吼:“你闭嘴!”
“唔……”此时的何玉珠跟以前相比好像变了个人,只说了几句便要捂脸假哭。
“咱们都中了药,我才救了你,你就当着云娘子的面这样待我?”
一句话又再次提醒了沈华灼。
她突然想起,当时他们都吃了那家酒楼的饭食:“我们三个人都中药了吗?”她被刘洪生带走,那他们了?
“他们把你带走了,把我们扔在了酒楼,我醒了就听说翠花楼出事了。”云胡子三言两语把他与何玉珠被扔在一张床上的事情略过去了。
何玉珠跺着脚扭着腰,满脸羞红的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的揪着云胡子瞅,看得沈华灼好似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他们两个之间有问题!
何玉珠看着云胡子的眼神,满满都是奸-情!
静下心来,沈华灼揣摸着何玉珠心思,她打心眼里觉得这桩事情其中肯定有她的手笔。
她张了张嘴,看云胡子来牢里探望她都将她带上,这说话他根本没有怀疑过是何玉珠下药,他是信任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痛,十指蜷起紧紧握住木制的牢门,短而尖利的指甲刮破了木门上的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