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歇也没有把事情定死,司马图的妻子沈静,在京城的吃喝住行,刘歇全包了,包括沈静去找李勋,都是刘歇给她出的主意。
毕竟司马图在李勋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幕僚,刘歇与他共过事,多少有点交情,而且李勋帮助过单仇、赵卫等许多人,这些人现在,都是成了李勋的左膀右臂,所以刘歇就觉得,李勋这个人,仁义之心很强,比较乐于助人,会不会帮助司马图,还是未知之数,最后,刘歇也就动了点心思,若是司马图真能逃过这一劫,日后对自己,还不知恩图报?
李勋不解道:“沈静为什么要自杀?司马图的罪虽然不轻,但也只是被判了个流放岭南,并不会死。”
李勋确实有些不解,司马图又不会死,就算到了岭南,只要手中有钱,到处打点一番,功名或许无法恢复,但生活至少还是可以得到一定保证的。
而且李勋也不是打算完全不帮司马图,事实上,案子判定之后,他准备给些钱司马图,这样一来,到了岭南那边,生活还是可以继续下去,何必走极端呢?
刘歇看着李勋,小声说道:“将军,您恐怕还有所不知,谷县的贪腐案,已经有了向上扩大的趋势,代州刺史府各级官员,为了逃脱责任,已经把所有罪责全部栽赃到司马图的头上,刑部已经拟定判决,加重惩罚,预判司马图为腰斩之刑,只等政事堂的批复下达,便会立即执行。”
李勋奇怪的说道:“司马图区区一个不入流的九品小吏,他的死活有什么大不了的,竟是也要经过政事堂?”
刘歇轻声说道:“将军,河东是翼王的地盘,代州的案件或许会以司马图被杀为终点,最终不了了之。”
听了刘歇的话,李勋双眼顿时咪了起来,河东是翼王的地盘,代州的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牵连那么多人,最终却是雷声大雨点下,慢慢归于平静,翼王在其中恐怕使了很大的力气。
李勋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默默点了点头:“你去准备一些酒食糕点,我与司马图终究相识一场。”
“是,将军,出入刑部牢房的事情,属下会打理妥当。”
司马图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九品小吏,他的关押等级,自然不会很高,这点小事,刘歇还是能够搞得定。
“我回去睡一觉,大约黄昏时分过去,你在刑部门口等我就是。”
李勋最后吩咐了一句,随即上马离开。
看着李勋离去的背影,刘歇并没有离开,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对着一处方向招了招手,一名身材矮穿着普通的青年从一处墙角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吩咐。”
“去买些好酒好肉,然后送到刑部牢房,找王牢头”
刘歇如数吩咐,青年连连点头,随后快不离开。
安排好李勋交代的事情,刘歇立即赶去了刑部牢房。
刑部牢房比大理寺牢房的规模,要大的多,当然,前者主要关押普通犯人与低级别官员,后者则是专司重要罪犯。
昏暗的牢房之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相比其他绝大多数肮脏的牢房,司马图所在的牢房,倒是显得颇为干净,这也是刘歇的功劳,他给了这里的牢头两百两银子,收了这笔钱,不管司马图以后的命运会如何,但至少在这里,不会太受折磨。
刘歇到的时候,司马图正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马图。”
刘歇轻轻叫唤了一声,司马图抬头看去,淡声道:“你来了。”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刘歇轻声说道:“好消息是,将军黄昏时分会来这里看你,坏消息则是,他只是来看你,仅此而已。”
“够了。”
听闻李勋要来这里看自己,司马图死板的脸上,顿时有了波动,那是惊喜之色。
司马图站了起来,来回度步,心绪显得颇为激动,片刻后,走到刘歇近前,隔着牢门,对着刘歇躬身一拜,正色道:“此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厚报。”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刘歇深深看了司马图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黄昏时分,李勋如约而至,刘歇拿着包裹等候在刑部牢狱大门之外。
“将军,需要我随你一同进去?”
“不用,与司马图简单聊几句而已,你有事可以先走,无需等我。”
李勋拿过刘歇手上的包裹,随后在牢头的带领下,进了刑部牢狱。
“将军,您的情况,刘歇都已经给下官说了,还请将军不要做出违规的事情,让下官难做。”
牢头一边领路,一边交代着。
李勋笑了笑,私下面见死囚犯,难道就不是违规?
“就是跟故人叙叙旧,能出什么事?”
李勋说着,拿出一锭十两银子给了牢头,收了钱,牢头呵呵笑道:“将军说的对,是下官多虑了。”
到了司马图的牢房,牢头打开牢门,低声说了一句将军,您随意,我在大堂等候,走的时候,下官带您出去。然后便是离开了。
“将军,好久不见。”
司马图躬身行礼。
“也不算久,还不到两年时间。”
李勋把包裹放下,解开,拿出里边的酒菜,司马图上前帮忙。
摆弄好酒菜,两人对面盘腿而坐,李勋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司马图,轻笑道:“看来你在这里,过的也还算不错。”
司马图苦笑道:“阶下之囚,无颜见人。”
李勋笑了笑:“比之你曾经在漠蒙,这里的生活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能吃饱饭。”
司马图长叹道:“将军说的对,古人言,忆苦而思甜,这些道理,我却是忘了。”
李勋点了点头,给自己与司马图各倒了一杯酒,司马图握着酒杯,连连道谢。
两人共饮了一杯,李勋说道:“看你身上还算干净,他们竟是没有对你动刑?”
李勋在京兆府干过一段时间,审案的过程他是知道的,一般来说,人犯到案,第一件事,就是先打一顿再说,这叫过威棒,然后才是审讯。
司马图苦笑道:“我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即认罪,他们对我也就没有动刑的兴趣。”
李勋奇怪道:“听你妻子说,你是被冤枉的,既然如此,为何要认罪?”
司马图叹声道:“不管认不认罪,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受那个苦?”
李勋呵呵笑道:“你倒是想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