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容易的答应把车次、路程批次的制定权交出了，还给了‘快速检疫权’，这不就是放弃了自己的主权吗？这些家伙就不拍回去被愤怒的民众生撕了。”
对于新冬妮娅城来说，谈下分布阳光祭实在不值一提，毕竟他们不仅占理是受害者，在绝对力量上也占据了优势。
前者让其嗓门更大，后者可以让对手的辩驳变成废话，两个加起来，就是在谈判桌上完全占据了优势……..尤其是弱势的一方心不齐，力量极度分散的当下。
“他们？只要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战争赔款，或者要送上谁的人头，底线很低……..就是割点地都愿意，真的，他们倒是不怎么看重土地。”
从道义上，受到了袭击的新冬妮娅城可以选择战争赔款。
但这笔钱真的提出来的话，考虑到现在角城名义统一实际上割据的现实，巨大额度是必须进行分割的。
罗夏早看出来了，真的提出赔款，摊上了角城的具体军阀大佬，那他们多半会选择战争来解决问题.......经济连年下滑，民众大笔移民，商品竞争一败涂地的同时，为了防备“外界威胁”，军费每年还大幅上涨，拿的出钱来就真奇怪了。
派罗夏来谈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双刃剑，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仅仅一个阳光祭，而罗夏也轻松的完成了他的工作，探出了大部分与会角城大佬的底线。
说实在的，这个底线让罗夏都觉得有些太过头。
“只要损失的不是自己，只要没有侮辱性的条约让名誉受损，只要不发生战争，什么都可以让。”
简单的说，这就是只要自己的权利和力量不受到影响，城邦割地、放权都都行。
罗夏摇了摇头，虽然有些人行为实在让人无耻，但自己这边也没有动摇、仁慈的余地。
“他们是没懂我们的要的东西代表着什么吗？”
“怎么不懂，他们精着了，而且就算他们自己不懂，他们养的幕僚还会不懂吗？只不过只要自己不出血，不属于自己的城邦大出血又算得了什么。”
罗夏言语中蕴含的不屑，是毫不掩饰的。
和当年的西迪恩、老城主相比，现在的角城高层们虽然人数多了些，看起来接受外来文化彬彬有礼了些，说话做事更是一口一个大义一口一个人权，但本质上都只是军阀而不是种族领袖，更缺几分担当。
新工人阶级领袖？城邦鹰派的代言人？老部落萨满精神的提倡者？一个个包装的冠冕堂皇，但没有一个把注意力投入在大势上，都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次，连带着阳光祭，艾希人拿下了两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条件：
“为了能够更好满足角城人参与两地阳光祭的需求，由新冬妮娅方临时决定列车的时间表、批次、路线。”
“为了应付黄牛票和逃票人员、通缉犯等问题，也是为了避免邪神携带的病毒造成的毁灭性影响，由新冬妮娅方进行列车出入境检疫、把关。”
这两个条件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似乎也是为了当下情况所采取的紧急措施，但关键在于这次磋商的双方都很默契的“遗忘”了约定这两个措施的实施时间。
按照外交的默认规则之一，如果没有约定时间，那就是永久了，那乐子就大了，直接从一个临时性的紧急措施，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长期政策。
前者，就像是一国的交通握在了别人手上，他们想什么时候送人送货来、带人带货走，都自己决定。
后者，说是检疫权，但先不提邪神携带病毒居然还能够被检疫出来这个吐糟点，你自家的海关出入让别人说了算，这是说别人对你家有主权吗？
两个合起来，还是默契的永久化政策，就是角城的出入境全部由艾希人说了算，边境完全对艾希人敞开。
对于追逐利益的艾希教会来说，那就是整个角城市场、人力资源全面开放，是长期而稳定的巨大收益点。
同时，也代表着角城即将被渗透的干干净净，超出一个时代的商业、贸易会逐渐将角城殖民地化……这就和当年那些殖民国家拼命的夺取本地国的铁路、交通、海关一个道理，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的人力资源就是我的人力资源，你多年培养精心选拔的人才会跳到我这里当三等劳工，你的资源通过“合法贸易”、“更高出价”成为我的资源，我的过剩商品还会在你的地盘上倾销。
海关和交通握在外人手上，自然会被选择性的抽血、输血，还不是相互贸易的你来我往，而是我想给你打什么针就打什么针，想给你什么红茶就什么红茶的怪蜀黍级“强制交易”。
而站在角城大佬们的角度，这两个东西却是可以让的，毕竟损失的不是实实在在的物品、土地，传出去也不难听，不会成为被政敌攻击靶子，至于没有约定时间…….那不就代表时机成熟了，角城的形势更强了，可以随时拿回来吗。
嗯，至少罗夏看的出来，有几个大佬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艾希人既然敢签约，罗夏敢开口要这两个，就有这个自信——“想形势扭转？继续做梦吧，之前你们是百我们是一，现在你们只三十我们是七十，过个三十年………我们是百你们最多零点一，现在的发展趋势还有双方的潜力，我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当然，若真的局势扭转了，角城强而新冬妮娅城弱了，那么继续撑着维持这个通道的所有权也没有意义的，毕竟，移民都是往富裕的国家去，较落后的地区才适合倾销，做生意的也是有实力的赚的更多。
至于通道敞开后，会不会有角城本地的企业被竞争、舶来品打翻在地，刚刚发芽不久的新兴工业会不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导致失业率上升20个百分点，没有工作的年轻人造成社会不稳……..那就不关艾希人的事情了，至少新冬妮娅城会很开心的看到精英移民的持续输血还有海外市场的扩大。
殖民地越来越烂？那不是更好，更方便我们为所欲为了。
条约签订了，双方都可以自称胜利者了，只不过依旧是那个本质上的区别，双方着眼点不同导致追求不同。
角城人是想着终于又度过了一个危机，对手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发起战争统一哈莱特荒原，只是付出了些许没有实际价值的权限，这是外交上的重要胜利……..艾希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强权统治，之前的经验已经证明了“征服军事胜利”的收益远远比不上“商业贸易、殖民化成功”的收益。
所以双方都可以宣传胜利了，而且，角城的大佬们也是这么做的。
匆匆完成了约谈，正式协约还没有签署，他们就对外通知“获得了外交重要胜利，战争的阴云已离我们远去。”，然后就是住在驻点大使馆里面，罗夏都能听到外面一阵过一阵的欢呼声。
“…….我们也要公布吗？还是选择性的说点什么？毕竟我们已经捞到了实际利益，按过去的习惯，就让他们宣布胜利吧。”
这次谈判的正使是光辉图卷的一位高阶降临者，而实际上负责把舵的是罗夏这位大部分带着口罩装哑巴的副使，但现在“上级”问到了，罗夏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捞这点东西可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会去了不仅要大肆宣传，还要点名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直接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市民面前，顺带攻击一下这些角城高层的短视和愚蠢，预测一下角城的殖民地化未来带来的混乱……….”
那个高阶牧师一脸“你这是逗我？你这是奸细？”的表情，让罗夏差点笑出声。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活雷锋，大家也不是傻子，就是现在看不出来迟早也会感觉出来，只不过他们就算看出来也没办法改变，那些移民会因为旧城邦的贫弱搬回去吗？人都是现实的，差距越拉越大，人力资源的流失只会越来越眼中，本地留守者面对越来越糟糕的生活，只会更加怨恨现在的高层们。”
罗夏停顿了一下，话题也一转。
“不要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胜利和喜讯始终是冲淡悲伤的镇痛剂，比烂更是让人安心的好手段，搞定眼下这步，我们才可以开展真正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