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冥溯逆,浸漫黄泉幽息,血枯碧落浩莽。飒踏着流光,乘风翩跹舞袖,凄凉惶惶笼罩。
滢绿朦胧,拼镶精美银鎏,净瞳稍许黯然,感伤道:“族民失踪,血染浣澜林海。族长怒不可遏,谨慎排查之后,证据直指殒灭魔尊赤桀!族长她亲自去讨要说法,也不便亲信跟随。然,我未曾与族长一道,赤桀之举意欲如何,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族长归族,愈发陌生,渐渐来无影去无踪,连我想呈诉监察之况,亦是难以觐见族长……”
晶睫微敛,刹豽眉宇紧皱,轻抿着薄唇,冷凝高深神情。雪袂凌风飘扬,素手缓抬扶额,思绪莫测,漠然道:“源主之战再度爆发,由殒灭魔尊赤桀挑起,你觉得蹊跷是否过剩?”
半晌沉默,净瞳纂写波秋铭刻,隐曜奇诡字迹,徐徐道:“希望我的仇恨偕同你的故事,能够延续下去罢。我尚铭记,这是赤桀与族长决战前夜,她倾诉于我的遗留之言……”
闻言,刹豽沉眸,血金潋滟洇染,瑰丽之娆,无端勾魂摄魄。欲扬雪袂,脑海陡然一惊,灵魂之流激荡狂澜,悲恸挽殇:“就让我的仇恨偕同你的故事,能够延续下去罢……”
熟悉,熟悉到落泪的低语,萦绕徘徊。刹豽沉静埋首,竖长兽瞳空洞暴戾,死寂无边漫长,凝眸怆然恍惚,淡淡道:“碧桓臻之遗体,还好生存放着罢。她既忠魂,我合该去探望一番。”
净瞳泼洒璨辉,飘摇自如,悬空款款轻移,恭敬道:“那么,就请宿命殿下随我来罢。”
……
墨桐深晦,幽暗逶迤寂静,石遒寥落,迷离着蜿蜒盘桓,垂藤悠悠荡荡,渐染稀疏绿意。
琉羽莹薄,蝶翼般轻摇扑簌,悉数冉冉绽放,清新释香。蛮荒荆棘颇显粗壮,倒刺尖锐攒射,密密实实交织,浓墨般深邃沉郁,隐约增添些错致缭乱,愈感狂放不羁,摄魂夺魄!
永寂圣塔,碧桓神族的禁忌,也是碧桓臻魂眠之地——塔矢颇高,穿透暗帘遮蔽,晶雕玉塑般细腻,微漾斑斓,粉紫潋丽流转,绮璨闪光。偏生塔楼黯淡,磷磷漫灭,森森然的镂空窗阁,烙刻着繁复夔纹,数道符隶紧贴门缝,朱砂尚还鲜妍,亦有墨绘栩栩如生。
净瞳猛然停滞,银睫微倾,颤抖不止,无奈道:“永寂圣塔之顶,封存着族长遗体。宿命殿下,请您慎重,不可操之过急……唉!这些陈年旧事,应由族长亲自禀告您罢……”
听罢,刹豽淡淡斜眸,雪袂飘舞,纷落澄澈蓝丝,轻盈拔撩着,似琉璃映雪,拓照韶光。
轻挥素手,朱凋墨淡,泛黄纸符转瞬消散。刹豽抬眸,圣塔敞门,炫晶离奇雕凿,耀眼逆光缓缓重合,轰隆一震,旋光台阶骤然降临,跌宕曲折,随空间之禁辗转,波浪般延伸未歇。
辉煌虚空,悉照尘嚣破晓,刻画流璨。刹豽悠悠拂袖,绯颜血蝶舞落翩然,放肆着灼潋红晕,匀散噬魂鳞粉,诡谲铭纹纵横交错,暗痕魂隐深栖,如许清晰间,颇似蠢蠢欲动。
“绯颜血蝶?这不是殒灭魔族的图腾吗?怎么……莫非永寂圣塔之中,还藏有秘密吗?”
喃喃自语间,刹豽颤眨晶睫,凛冽寒流扫过眸底,冻结微弱生机——绯颜血蝶,别称噬魂魔姬!其蝶鳞蜕落之刻,伴随着魇华毒香,沾染一点,皆神魂颠倒,陨落在迷失间。
恍惚间,刹豽仰观塔顶,无数绯颜血蝶群聚一端,姗然簇拥着。肆意妖红,刺目欲滴般灼凝,蝶鳞飘飘洒洒,轻如鸿羽。鼻息暗敛,熏香携毒蛊惑,仿佛罂粟摇曳生姿!
蓦然间,刹豽挑眉轻皱,暴戾怒盛!磅礴灵源蓄势,威势横扫过境,一道空灵嗓音捎落,柔声道:“宿命殿下,果然您是找来了……未能亲自迎接,是碧桓臻之过错,请殿下恕罪!”
清音落,刹豽挥袂,毁灭须臾烟散,翻遍惆怅的页,叹道:“碧桓臻……是你在吗?”
霎时,绯颜血蝶炫目飘聚,淡淡一缕魂魄甦醒。白裙柔漫,素裹幽滢雪纱,紫菱绕襟垂结,略微添饰暗泽。腰束墨锦,嵌一缕流苏摆缀,珠玉碰撞轻鸣。银丝微卷披泻,额间一撮挑染,幽冥般深晦暗魅。黛眉如柳,长睫流潋,密覆着滢绿瞳眸之下,历经沧海桑田的睿智。
余烬一晌,炎凉寂燃。清姿韶秀,绝美笑挽着温婉,鬓边银梢翻散,素指轻拭去,纷乱潦草。碧桓臻未置一语,仅是恭身作揖,已然骤雨风疏:“宿命殿下,好些年了,算是事过境迁罢!但您能如曾经一般……我以为,是碧桓臻陨降,致殒灭魔族猖狂,让您失望了……”
“失望?殒灭魔族一事,你既未败落,我也毋须怪罪。至始至终,你效忠于源界,我心知肚明。碧桓臻,你莫要自责了……源主之战爆发,真要计较定夺,到头来应是我的错…….”
幽睫晶漾,妖娆如血娑染,凝鎏金燃。刹豽想说些安慰之语,启唇嗓音流露,轻描淡写般无谓冷然,毫无情绪可言——雪袂倾靥,摧孽难解。凝视着碧桓臻,纤手拈去灼烫清泪,刹豽略过叹息,迷迭自谙道:“不必在意……你还好好地存在,我欣慰足矣!”
清颜娇媚,滢绿眸间泪撒如珠,斑斑映红结痂。碧桓臻笑靥粲然,眉宇难隐怆然哀恸,咬牙道:“宿命殿下……是碧桓臻愧对殿下!原本,我耻辱未雪,这等琐事只敢烂在腹中,唯恐玷污源界威名!殿下您来了,讲真我是胆怯罢……请您勿要动怒,牵连怪罪碧桓神族。”
绯颜血蝶焚噬落幕,疏影由衷。刹豽逆风凌跃,循着碧桓臻的指引,踏上永寂圣塔之巅!
醒如旧梦,魂魄独殇魔血。碧桓臻屹立虚空,唇边戚然啜笑,挥手剥落迷障,道:“宿命殿下,碧桓臻的遗体,怕是无颜再见您了。没想到我一念之仁,终究酿成祸患,埋下乱根。”
“我想,若是我没有救过赤桀,纵是六位源主恩怨再如何,或许源主之战还有转机。我与赤桀的重逢,本是错误!但真正万劫不复的,是我欲斩破纠葛,但深陷其中……”
苦涩敛眸,碧桓臻嗓音渐低,惟独声轻:“宿命殿下,碧桓臻早已非我!碧桓神族受赤桀所累,无数族民魂消魄断……为救他们,碧桓臻吞下殒灭魔血,被涅槃术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