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林羽噤若寒蝉的站在角落里,他看着我的目光里带着歉疚和一些特别复杂的东西。
我没有和他说话,一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二来我的喉咙仿佛是叫胶水黏在一起似的实在说不出来话。
我有些庆幸林羽没有丧尽天良到拿着我的皮包就跑,不但把我送来了医院,还帮我打电话叫了美琪。
我抬头看着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滴流淌进我的身体里,看的有些入迷。
“姐。”林羽叫到。
我扭头朝他笑了笑,又看向输液管。
又过了一会
“小羽,你是不是觉得姐姐对你特别不好。”
他没有说话,我觉得他应该是在默认。
“觉得我既然飞黄腾达了,为什么不让你也住到大别墅里去,给你穿名牌衣服,读最好最贵的大学。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让你可以在你的小女朋友面前扬眉吐气是吗?”
我并没有看他,可我觉得我已经看到了他自以为委屈的样子。
“你知道我一个月的月薪是多少吗?你知道,这15万块钱,需要我不吃不喝地攒多久,才能凑够吗?”我看向他“你是不是很困惑,我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为什么还是这么抠门,还不如我没有钱时慷慨?”我摸摸干涩的眼角我一点儿也没有差异,自己并没有流出眼泪。因为现在我也不觉得悲伤。
“我有时也会想,我的弟弟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我的弟弟从前,那么的替人着想那么的上进。”
我能感觉到林羽朝我走的近了一些,似乎能听到他剧烈喘息的声音。
我听见自己低低的说道“以前啊,我们家小羽总是跟我说“姐姐实在是太辛苦了啊,我呢,我一定,要让姐姐过上好日子,我一定要好好,上最好的大学,找最好的工作,赚好多好多钱,给姐姐盖一座又大又漂亮的房子。让妈妈也不用再做保姆,受苦受累了!”
“我们家小羽以前很乖啊。”我低下头“可是什么时候,就变了样子了呢?什么时候,他开始不懂事情了,明明他以前那么乖巧,那么懂事。”
我笑了笑“我记得了,应该是某一天,他突然被他的小女友甩掉了。多窝囊啊?抱着一个酒瓶子哭着问咱妈“妈,你为什么不嫁一个有钱人呢?我为什么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呢!如果我有钱,如果我有钱…”
“如果你有钱!”我看着他“咱们家是没有很多钱,你也确实是没有一个很有钱的爸爸,可是我和妈妈难道饿着你了吗?难道让你穿不好吃不饱了吗?你的女朋友嫌弃你,难道是我们的事情吗?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没有能耐留不住她吗?”
他涨红了脸,双目赤红的看着我,对此我无动于衷。
“怎么啦?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已经开始恨我了吗?”我笑了笑“像你这种窝囊废,给你钱又有什么用呢!”
“林瑶,你他妈的…”
“你骂我什么?已经恼羞成怒了吗?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像你这样的人,给你钱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坐吃山空吧,给你十万,二十万,一百万,一千万,通通都会被你赌光的!”
我看着他愤怒起来,却觉得自己快乐起来了,我觉得我此时已经疯魔了。
“你以为我是嫁过去享福吗?你以为,我不需要工作,就可以拿到钱吗?你以为你姐姐是什么绝世美人,可以让别人死心塌地的供养着我吗?我不过是…我不过是…”我哽咽着,有些说不出口我说不出那些事实,但我还是强忍着说出来了。“我不过是一整个的卖了一个好价钱罢了。我不过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畜生似的卖给了别人罢了。”我闭上眼睛,觉着有湿湿的东西顺着我的脸颊,滴落了。
林羽很久都没有说话。
“你看到我额头上的伤了吗?你知道我的伤是怎么得来的吗?”我问,又冷笑道“你看不到,你已经不是那个,哪怕我只不过是切土豆时切到了手指都会心疼不已的小羽了。”
“我本来不想告诉谁的,我不想叫人家担心,可我觉得,像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我告诉了你,你也会觉得无所谓。”
林羽盯着我额头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问。
我其实也没有指望他问,我于是自己说了出来“这是叫人打的。你别多想,不是你那个所谓的姐夫。”
“前几天我被人骗出去了,被人骗出去,差点被人强奸了而已。”我觉得这些侮辱性的话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压力。我控制不住的笑了笑,又流下一些眼泪来。“只不过啊,我不识相,反抗的有些激烈了,叫人反感了,打出来了而已。”
林羽发愣似的站在那里,我看见他红了眼眶,似乎确实是哭了。
“你觉得怎样,你差点就可以拿到你姐姐的卖身钱,去还债了。”
林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他特别狠的朝自己的脸上抽了两巴掌。
我听着巴掌声,却觉得特别舒坦。
我想,我可能是得了什么病。“你不用这个样子,你呀,一点也不用这个样子。”
我有些费劲儿的撑着床沿儿,在床上,站起来。
慢慢的蹲下了我那因长久的坐着躺着而发木的腿。郑重其事的跪了下去。
十分虔诚的,将双手举到头顶上。向他磕了一个头。“就算我求求你了,让我省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