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桂兰悄悄地走近依土,此时,依土正在全神贯注地翻阅各类医书。他对小锦这突如其来的病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要是知道什么病,那就有对症下‘药’的办法,可是小锦的病却是来的奇怪,走得也奇怪。
妹妹依水坐在他的身边,帮着他查阅。
“娘。”依水先见着了姚桂兰,抬头喊了一声。
依土这才发现娘亲站在他的面前,轻声唤了一声娘,又低头认真看书了。
姚桂兰坐到他的身边,丫鬟将一堆画卷放到桌上,正好压着了依土的书。
“娘,您这是做什么?”依土从画卷里翻出自己的医术,却不慎碰掉了画卷,其中一幅画卷打开,一妙龄少‘女’跃然纸上。
“娘,这都是什么画?”依水先看见了,好奇地捡起来查看。
依土也瞥了一眼,见是一个姑娘的画像,再看看桌上十几卷的画卷,愣了愣说道:“娘,这些都是什么?”
姚桂兰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娘从‘花’姑那‘弄’来的大家闺秀,瞧,这个穿紫衣服的是罗府的‘女’儿,这个穿鹅黄衣裳的是李府的嫡‘女’,个个都是美人儿。”
依水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娘,原来你是给哥哥说亲来了呀,这么多的画卷,您是想让哥哥妻妾成群吗?”
“你懂什么,娘这是给你哥多些选择。土儿,你快看看,哪个你比较中意?”姚桂兰将画像一幅幅推给依土。
依土侧过身去,背对着姚桂兰,捧着书,不说话。
“土儿,别看了,就一会的功夫,你挑几个,娘和‘花’姑说。你若是想看真人,到时候约个时间,大家相看相看也好。”姚桂兰见儿子爱理不理的,倒也没灰心丧气,软侬细语地继续劝道。
依土将书放下,回头对姚桂兰说道:“娘,这些姑娘我没有一个中意的,我只中意小锦,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姚桂兰又气又急,声音就有些拔高了:“娘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娶小锦。为什么你总听不进去。”
“娘,我也和你说了很多次,我只娶小锦,为什么你总是不当一回事呢?”依土反驳。
姚桂兰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道:“你是什么身份,你不能只为你的一时喜好,你要想想沈家的家声和地位。娘从来没说小锦不好,换句话说娘一直都认为小锦很好,是个好姑娘,可是,她抛头‘露’面,在苏州城谁人不晓她?而且潘家公子和小娥的丑事也闹得不小,这两人的名节有损,她怎么能嫁入我们沈家。”
依土看着他的娘亲,良久才说了一句:“娘,我宁可我们没有回到沈家。”
姚桂兰呆了。
依水帮着哥哥说道:“娘,小锦和我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人美心好,帮了我们不少,为什么你不让哥哥娶小锦,‘门’第真得就那么重要吗?其实说到‘门’第,小锦的‘门’第不低呀,人家父亲是清义公,虽然只是虚名,也无人继承,但也说明小锦和小娥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你懂个什么,她们现在名节已损,整日又抛头‘露’面的,能有什么好前程,我们沈家清清白白,你哥身为长子,是要继承沈家家业的,怎能随便娶个市井‘女’子?”姚桂兰说着,又冲着依土说道,“土儿,娘知道你对小锦的感情,但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有些事远比有情重要。”
依土看着自己的娘亲,冷冷地说道:“娘说名节之事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
此话一出,姚桂兰和依水都变了脸‘色’。
依水伸手扯了扯哥哥的袖子。
姚桂兰则扬手就给了依土一巴掌。
“娘!”依水惊叫。这么大了,她从未见过娘亲动手打过哥哥。
“孽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今时今**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说你母亲吗?”姚桂兰说着捂着脸痛苦,依土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是二嫁‘女’,若说名节,确实还不如小锦。
依土面无表情地跪了下来,顶撞母亲,他也不愿,可是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自己和小锦在一起,他真得是忍无可忍了。
姚桂兰看着跪着的依土,见他脸‘色’铁青却不曾说一句道歉的话,她就知道依土还是不肯和小锦断绝来往,气恼和羞愤让她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转头就走。
“哥哥,你快起来。”依水蹲下身子去拉依土。
依土侧脸看了看妹妹,说道:“依水,你去劝劝娘。”
依水想了想,点头去追母亲。
依土跪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凳子起来,他知道母亲这次是伤透了心,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阻止母亲为他物‘色’不同的对象呢。
“爹。”依土正站起来,抬头看见了父亲站在‘门’口。
“土儿。”沈贺走过来,扶住了依土。
依土坐下,低声说道:“我惹娘生气了。”
沈贺道:“我知道了,我刚从你母亲那过来。”
依土道:“是我不好。”
沈贺道:“其实,也不能都怪你,你母亲太过紧张,总是想给你谋一‘门’好亲事,她却忘了两人过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合适。”
依土有些吃惊地盯着父亲。
沈贺道:“我的过往,你也知道,我对小玥……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管如何,你都不该那么说你母亲,你该和你母亲道歉。”
依土知道沈贺说得是他以前和祖父据理力争娶严氏的事,可惜,因为家族利益关系,严氏早早地就丧命了。
“好,我这就去。”依土答应。
“至于你和小锦的事,我会再劝劝你母亲,而你也要想好,你是否真的决定和小锦共度此生了。”沈贺道。
依土慎重地点点头道:“孩儿想好了,此生孩儿只想和小锦在一起。”
“那你有问过小锦的意思吗?”沈贺问。
依土愣了愣,对这个问题答不上话来。
是呀,小锦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小锦不仅从未答应过他,甚至还一直在拒绝他,而且他们中间还横着一个向洁。
依土忽觉有些泄气,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沈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你和小锦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你母亲,而是你们自己。”
依土恍然大悟地抬起头。
沈贺笑了笑,说道:“去和你母亲道个歉吧。”
依土起身点头。
依土走进父母亲的房间时,姚桂兰没有再哭了,而是坐在窗前发呆。
“娘。”依土走过去,跪在了姚桂兰的面前。沉闷的低唤让发呆的姚桂兰回过了头。
姚桂兰看着儿子,没有立即要他起身,而是沉沉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依土沉声道:“儿子来给娘亲请罪。”
姚桂兰冷笑道:“你有什么错,你说得都是事实。”
依土低着头说道:“不,儿子错了,娘亲一辈子都为我和妹妹‘操’碎了心,我不该拿那样的事来打击您。”
姚桂兰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依土,轻声说道:“娘亲的前半辈子就是毁在了一‘门’亲事上,幸好娘亲能遇见你爹,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的好运气。小锦是个好姑娘,但是她‘性’格刚硬,心有千窍。这样的‘女’子,怕你将来无法驾驭。”
姚桂兰的话让依土更加难过。他应该相信母亲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孩儿知道了,只是我和小锦的事,就请娘亲让我自己决定吧。”依土恳求道。
姚桂兰叹了口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依土只当她是默认了。
想起父亲对他说的话,他决定,找小锦好好的谈谈。
但是,由于几日来病患颇多,依土一直没能有个好的时机去找小锦。
这一日,好不容易空了下来,又碰上碧云和她的相公回娘家,依土和依水只能留在家中作陪。
“姐姐,这是我家小姑,名唤宝儿,年方十五。”碧云拉着一位个头不高,却看着很有灵气的姑娘介绍道。
宝儿客客气气地见过了依水。
“宝儿妹妹真好看,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依水回了礼,看了看宝儿,不住地赞叹。
碧云笑了笑,说道:“这宝儿可是我家公公婆婆的掌上明珠,识字就能作诗,是个才‘女’呢。”
“嫂嫂说笑呢,我哪有什么才。”宝儿害羞地垂下了头。
碧云道:“我哪有说笑,你的才情可不比那些男儿差,可惜是个‘女’儿身。”
宝儿抿‘唇’微笑,不再言语。
“依水、碧云,饭菜好了,过来用饭吧。”依土掀了隔断的珠帘,招呼里头的人出来用餐。
“哥哥怎么这般客气,还亲自来请,叫个丫鬟过来就成。”碧云领着宝儿出来,奇怪地问道。
依土尴尬笑了笑,说道:“都是自家人,谁喊都一样。”
依水则捂着嘴笑,她猜测定是母亲见了宝儿年岁相当,特地让依土过来请。看来母亲对哥哥的婚事还是没死心呀。
由于人数不多,在沈贺的提议下,就未分男桌‘女’桌,大家济济一堂,吃着饭菜。
‘女’眷们很快就吃好先退下,独留了男人们在那喝酒聊天。
依水和碧云带着宝儿坐到了隔间里,丫鬟们摆上茶水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