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狄一碗酒喝干,豪气道:“我就在你府邸旁搭间草庐,教授小公子修习功法,将一生心得倾囊相授。
屈塔大舌道:“我教阵法……绝对比这……狗屁护谷大阵强百倍……一帮除了吹牛啥都不懂的东西!”
鹤发老者在一旁终于找到干涉的借口:“放肆!竟敢诋毁护谷大阵如此高深的阵法,来人,打他出去!”
呼的一声,一群修士将大桌围了起来,刀剑出鞘,虎视眈眈。
李尘枫大笑:“喝酒之人不都这般胡吹大气吗?这回被大阵刺激得有点深,你喝也得这德性!”
鹤发老者嗤鼻道:“这是酒吗?谷中的酒就从不会醉人!”
李尘枫醉意甚浓:“你们那些也敢称之为酒,根本就是野果泡水,不信就试试,有本事不醉,老子给你磕头认罪!”
鹤发老者当即坐下,拿起一碗酒喝干,登时眼睛发直,说了声“好酒”便栽倒在椅上,两眼发直……
李尘枫一瞪那帮修士:“都坐下试试,心中没有万般豪情就得慢慢品,浪费了老子的好酒,那谁……见者有份,袁氏族人除了低贱的不准上桌,其他都过来该吃该喝喝!”
袁氏族人都是眼高于顶,谁都又不会自认低贱,刷的一下都坐了下来,狂吃痛饮起来,居然敢在人类之谷充阔气,老子吃得你下辈子不敢再请!
大桌很神奇,来多少人都能坐得下,菜肴也在桌上徐徐转动,不断地转换,吃完的菜式,李尘枫手指轻点,便又从大鼎中补充进来,仍停留在菜成时那一瞬间的色与香,热量也未有丝毫减弱,令袁氏族人叹为观止……
李尘枫将鹤发老者拎起来,袍袖轻拂便将其唤醒,笑道:“古老,你那种考证的法子,没有酒哪里能成事?慢慢品味,就明白袁氏族人当初是怎么把龙和凤生出来了!”
鹤发老者有些尴尬,默不作声地品起酒来,眼中渐自湿润。
“这好象是先祖典籍中留下的感觉……竟是真的,老夫多少年的努力都没能再现,实在是惭愧……”
李尘枫道:“这酒只有用谷物酿制才是这味道,谷中不事生产自然便无所出!”
袁古叹息道:“先祖千余人来到这里繁衍,没来得及将发明的谷物、家畜带来,所以便没了存蓄,只能在族中记载才能见到了……”
李尘枫惊叹于他能用到“发明”二字,这心里都强大得没边了,来的这帮人不用说都是些“何不食肉糜”之辈,根本就是只知有而不知如何有,只得将感受留给后人,希望有人能再“发明”出来,能将子孙教育、洗脑到这种程度也是醉了!
“你们先祖发明的东西我这里应该都有,说一样,我给你拿出一样,家畜成双成对,还保证能繁衍下去,如何?”
袁古眼睛大亮,结舌道:“此话当真?你你……不诳老夫!”
李尘枫蛊惑道:“那就试试看呗!”
“猪!”袁古喊道。
李尘枫怒道:“不试拉倒,骂我干嘛?”
“不是,我说的是猪,
不是说你是猪!”袁古急得一头汗。
“哦,原来说你自己!”
李尘枫明白了,袍袖一挥,四头猪便悬在空中,探头探脑,憨态可掬。
“古老,这男猪女猪用不着我教你分辨了吧?”
袁古哆嗦道:“不用不用,和小兽也差不多,老夫识得!”
“羊!”袁古接着往下试。
李尘枫又让他得偿所愿,四头羊出现,和猪挤到了一起。
“鸡!”袁古又试。
李尘枫不乐意了:“我说古老,谷外那么些雉鸡,抓来训化不就是鸡了,这个你们都不会?”
袁古瞪眼道:“老夫要的是祖宗发明的那种,再说谁能等到雉鸡变成鸡的时候,还不得和人那般漫长的进化!”
李尘枫傻眼了,雉鸡要是他说的这种进化,就不是鸡了,直接叫凤凰得了。
无奈手一挥,四只男鸡女鸡又出现,挤作了一堆
袁古继续试下去,李尘枫则随手从雷电空间里弄出来,空中的围栏里越来越多……
屈塔小声问冉狄:“你说这六畜都要齐全了,怎么偏偏不点牛呢?”
冉狄不屑道:“他们的祖宗肯定是帝王家的余孽,历代以降,牛都只能用来生产和耕地,不准杀来食用,所以不知道牛的味道,也就没有记载吃时的感觉,他们自然就没想到要!”
“如此说来帝王的家教倒是挺严谨,反而这帮公子、小姐逃出来空有一身修为,却忘了人族的根基所在,到现在还只知要肉食不要谷物呢!”
屈塔有些明悟:“如此说来,他们逃亡时,只带来了工匠和织女,要不然这会儿得围着树叶住山洞呢!”
冉狄大笑:“这话说到根子上了,带来的阵法师还是个半吊子,传到现在就剩下迷阵了!”
……
这时谷中大儒般的袁氏族人,都围在了李尘枫身边,眼睛发绿,低贱的人族竟然能将祖先的发明都送回来,实在是有功于袁氏。
袁谷主一众人也远远的欣赏着谷中景色,却是心不在焉,李尘枫故意不答理他们,过来就坐下开吃,老子可不会给你另做一桌。
“骡子!”袁古抓了半天长须,终于又往下点。
李尘枫没好气道:“老古,你要骡子干嘛?驴能拉磨,马能驾乘,两者交配便是骡子,这东西也是你祖宗发明的?”
袁古竟然知道不好意了,讪笑道:“就是没见过活的,新奇而已!”
李尘枫无奈道:“那就马和驴养在一起,到时候想见不到都难!接着点吧。”
袁古和大儒般族人相视一眼,终于摇了摇头。
李尘枫长叹一声:“祖宗的'发明'那么多,就知道往肉上盯,稻、黍、稷、麦、菽既能养人,也能喂养家畜,男耕女织为何忘得如此干净?”
说着袍袖一挥,稻、黍、稷、麦、菽等,一片片在广场上长起,已致成熟,手指连点,地上的石板立起,化做一个个石人,收割打谷,制作食物,稍远处石人扶犁
,四头犍牛犁开石地,播种耕地,水车轻转抽水,一派农忙的景象……
“栽桑养蚕,棉麻织布也只剩下麻,女子不能靠泡在水里,方知自己异于男子,人之颜色不只天之所赐!”
说着袍袖一挥,一排排桑树立于广场,石人喂养蚕宝,抽丝剥茧,织布机轻响,绫罗绸缎一尺尺织出,石人裁剪缝衣,一件件彩虹般的衣衫飘于空中,徐徐落下时,大桌前已是人人一件……
“都说男耕女织,诗礼传家,又岂能少了圣人经典传承?一步步行来,皆留下印迹,修史鉴古不可或缺,岂能肆意杜撰?”
说着袍袖再挥,一部部经文典籍、名家论述,漫天而下,在广场上堆出浩渺的书海、书墙,仍在填充,源源不断……
一部厚厚的书籍悬于袁古的面前,李尘枫道:“此为目录,这些都是人族自有文字以来,我所能收集到的全部书籍,或仍有遗漏,但也绝不会太多,你的考证在这里找得到佐证,老子都认,找不到,给我滚一边学去!”
袁古等一众大儒般的族人,翻看着目录,都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因为哆嗦得厉害,而且热泪狂流,鼻涕长长的拖着,眼歪嘴斜,口不能言……
冉狄疑惑道:“主人,您该不是真神吧?怎么人类该有的东西都能变出来!”
李尘枫瞪眼道:“变个屁,除石人外全都是真的,知道浩劫将至,我就学羽人域那般,将人族的智慧遗存都搜刮来,书籍冥界藏经总阁最全,就复制了无数套,本就是老书吏管着,更是手到擒来!”
冉狄遗憾道:“都给他们了,咱们怎么办?”
李尘枫道:“大吕钟皇的独立空间里多得是,这只是其中的一套罢了,这都不知道往死里备下,老子就白活了!”
冉狄傻笑:“你不怕,他们又说是咱们先祖啊?”
李尘枫叹道:“人家爱说,你听听不就完了,若真是人族彻彻底底灭了,他们这套能传下去,可不就成祖宗了,虚名给他又如何?重要的是子孙能代代传下去!”
屈塔眼睛大亮:“有阵法秘笈吗?能否给小的学学?”
李尘枫不屑道:“修炼的功法,老子才不屑留存,这些都是凡人的历史见证,是人之根本,万世之基,却最是遭人轻视,没人护着就都完了!我便当仁不让!”
“那些所谓的功法秘笈,各宗派都当命收着,老子去哪弄来?由其自生自灭去吧,再说想灭也没那么容易,冥界就挺全,可那也是冥帝该操心的事,老子还懒得管呢!”
冉狄心悸道:“幸亏主人存有保全之心,否则子孙的下场真就如袁氏族人那般没了根基!我似乎看到人族灭世后,复兴而不可得时的凄苦无力,让人毛骨悚然!”
屈塔恍然道:“所以主人便赠出这些遗存,本就是感同身受,顺势而为,真是万家生佛之举!”
李尘枫长叹一声:“这次浩劫闹得老子越来越象老妈子了,看啥都有种哀伤之感,就觉得袁谷主和老袁象我孙子似的,好象不留点东西下来,我这个爷爷就没有当好,总觉得揪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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