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晴不愧是大家闺秀,纵使无故落水而狼狈不堪,亦能很快回过神来,只见她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薄裙紧贴着她,那曼妙的身姿一下子显露出来,加上发髻微乱,面色发白,越发的觉得楚楚可怜。
她徐徐走带那救他的人身边,盈盈朝他施了一礼,低敛着眉,咬了下唇,深吸一口气,极力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多谢公子相救。”
等了良久,却未等到头上那人的只言片语,云晴觉得有些受伤,下意识的抬起头偷偷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她发髻因落水而打乱,此时多半飘散在脸上,遮住了她一半的眸子,她和他有着一定的距离,在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看到他的侧脸,这一看,心却再不能平静。
那是怎么样一个人,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纯白的肤色没有一点的杂质,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温和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透着几分宁静,神情专注的看着某个方向。
云晴只觉眼前只剩下两种颜色,墨般的黑,与玉般的白,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纵使见惯了俊男靓女,被人称作帝都第一美女的她,见到他的容貌,也不由得自惭形愧。
脑海中不由的忆起半月前,她被牵扯到护国寺僧人溺水的时间中,当所有人都带着审判的眼神灼灼的望着她,手无足措之时,他也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面前,仅凭着几句推断总结的话语,便悄无声息的替她解了围,事后没瞧上她一眼,便又悄然离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待想起去追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日她又再一次的出现,救起了狼狈落水的她。
云晴突然感觉到心跳快了许多,两颊升起两道红晕,他许是没听到吧,她强压着加快的心跳,神色如常的又朝她施了一礼,平静开口:“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藏在衣袖下的手忐忑的揪着衣袖。
前方的人似乎没听到般,久久不见反应,云晴轻咬下唇,手纠在一起,明亮的眸子蓄着隐隐的泪珠,似要哭了出来。
一旁的郑明晨瞧着人家把自己妹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急得跳脚。他虽常流连与风月场所,但对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是十分喜爱的,刚才若不是因为她挡了自己的去路,他也不至于将她弄入水中。
她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哪曾有过好心好气对男子说话却被忽略的时候,这一看便是要哭的样子,他心中顿时有些自责。
郑明晨悄悄的打量立在妹妹面前,衣袂飘飘的白衣男子,他面容沉静,眸中含着他读不懂的情绪看向蒋小姐的方向,轻叹了口气,收敛了全身的痞气,脱下身上的袍子,轻轻的走到云晴身边,将衣袍披到她身上拢好,“莫要受了寒,我先送你回去。”
身上传来的温暖让云晴心中颇为感动,一下子扑进了郑明晨的怀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哥……”
郑明晨轻拍她的背,柔声的安抚,“没事了,二哥带你回家”
随后将目光投向云若,却无意中瞥见她正失神的看着白衣男子,面容微动,含着几分自己都不懂的情愫。
但很快他便回过了神,嘴角微勾,眼眸微眯,颇为惋惜道:“小妹不慎落水,今天的约会看来得泡汤了。”忽而眨了几下眼睛,眉眼含笑,“不过相信日后还有机会的,蒋小姐说呢?”
云若面容沉静,眸光微动,却不是对他。
某人自知无趣,愤愤的闭了嘴,转而带着几分怒意去瞪浑身湿透,狼狈的坐在一旁,惊魂未定的彩雀,“你还不快跟上。”
他那一计凌厉的眼光瞪过去,彩雀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也顾不上自个狼狈不狼狈了,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小姐落水,她难辞其咎,回去等着她的指不定是什么呢,只是,她的命都是丞相府的,哪容得她想那么多,何况,二公子向来不是好伺候的主,她哪敢不从,当即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不急不慢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云晴回过神,眼眶微泛红,从郑明晨的怀里悄悄的抬起头,去瞄那两次三番救了自己的白衣男子,却见他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动作,目光停留在同样是一袭白衣的女子身上。
云晴心突然好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疼。
细细回想起刚刚那忐忑的一瞥,他也是这般,一直都是。
好像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给过她一丁点的眼神,即便他救了她……
心中涌起一片酸涩,将头重新埋在自家哥哥的怀里,掩盖了一切的情绪,任由他半搂半拉着离开了船上。
她们这一走,船上就只剩下云若主仆三人,和……沈奕。
四人都静默不语,白芷悄悄的打量着小姐对面的白衣男子,却见他却没有半分要离去的意思,空气似乎微微凝固。
白芷是多么通透细腻的人,早在护国寺便看出小姐对眼前之人不一般,只怕的认识的,如今这番情节,显然是有话要说,当下扯着半夏便向云若告退,“小姐受了惊吓,奴婢去给您泡杯茶压压惊。”说完也不顾目瞪口呆不肯走的半夏,连拉带扯的拽着半夏便躲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半夏才回过神,疑惑问道:“白芷,你拽我干嘛,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小姐还未出阁,哪能留她和一个男子待在一起!”半夏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就干,一股脑便想冲出去。
“半夏,回来!”白芷一下子冲到她的面前,两手张开,怒瞪着半夏,“老爷夫人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小姐不会不知道自个在做什么,你去凑什么热闹!”
半夏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