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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虽打定了要走的主意,但四下里一看时,唯见雾失峰峦,水迷津渡,竟不知何处方为归路,不由得暗暗心惊,于是拱手问道:“不敢请问姑娘,这里是何处。【】那青衣女子停了笑声,脆生生地应道:“这里是鲁山。”
“鲁山。”燕青知道青州有好几处山都是有名头的,比如清风山,燕顺、王矮虎、郑天寿曾在那里啸聚,后來宋江于那里纠合了花荣、秦明、黄信,一齐投奔了梁山;桃花山,现有打虎将李忠与小霸王周通占着,白虎山,则官逼民反了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两兄弟,此番青州城下鏖兵,这两山人马都有助阵,
但在青州万儿最响亮的还要数二龙山,二龙山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灌口二郎神武松,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更有操刀鬼曹正、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金眼彪施恩、铃涵夫妻为羽翼,仗着人马轻剽,地势险要,几次三番挫动捕盗官军锐气,贪官污吏闻风丧胆,
燕青往登州板桥镇出过好几回海商,青州是财货必经之地,买路钱也掏过不少,对这几座山是如雷贯耳了如指掌,但从來沒听说过这里还有座甚么鲁山,好奇之下,不由得问道:“请问姑娘,这鲁山却是哪里。”
那青衣女子“啊”了一声,然后似乎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两年前我路过此处,忽见山峦上有光华闪亮,我还以为是天材地宝因缘放光,专程一打探,原來只是一个和尚的光头在反光,这个误会虽然叫人哭笑不得,但此地乃二龙合脉之处,灵气浓郁,我就随意留了下來,避世修炼,只因那个和尚叫甚么花和尚鲁智深,所以我随口就管这座山叫鲁山,你沒听过,也是理所当然。”
“哦,原來鲁山还是二龙山。”燕青终于恍然大悟,
(三王柳注,,北宋地图上,青州府东南方向上确实有座鲁山,却沒有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清风山的影子,所以指头一转,就把这座山封给鲁大师了,不过大家不要有意见,鲁大师只有这座山七十年的使用权,到时候这座鲁山还是国家的私产,啊不,是资产,资产,)
弄清楚了自己的位置,燕青心中有底了,原來这一跑也沒跑多远,二龙山距青州,也就是马上一鞭的路程而已,
问題是,,现在沒马了啊,燕青苦恼了,
不过要走迷茫路,还问解铃人,燕青再拱手道:“请教姑娘,这鲁山云深雾锁,却不知走哪里可通青州。”
却听那青衣女子在树丛后轻笑了一声:“本姑娘离群索居,为免闲杂人等烦扰,故在这里布下了**阵,虽然比不上当年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但也不是你区区一个肉眼凡胎能走出去的。”
燕青再请道:“还望姑娘慈悲,指点在下一条明路,两兵阵前,军情如火,实耽搁不得,求姑娘垂怜。”
青衣女子声音转冷:“你们这些乱人打生打死,关我何事,凭什么要我怜你,你这人可恶,扰我清修,万死莫赎,只是,,若杀你在这里,倒玷污了这一片好山好水,今日本姑娘便开天高地厚之恩,饶你去罢,再敢來这里晃我眼睛时,休怪我将你魂灵儿贬入九幽炼狱,受永世劫火之苦,你当本姑娘沒这个本事吗。”
说着,树丛后一截青色衣袖飞起,只是一拂之势,峰峦间便云气缭绕,皆凝成白云,四散入林岫之中去了,青山绿水,朗朗在目,更有一条羊肠小路,蜿蜒于前,
燕青见识了她这等手段,心下凛然,再不愿于这是非之地多有停留,抱拳一礼后,拔步就走,只是他身上披了一副裲裆盔甲,虽然属轻甲,但走起山路來到底是累赘,急走了几步,被突出的石头一绊,好悬摔了个平沙落燕,
那树丛后的青衣女子看得分明,好悬笑出声來,但终于还是用力忍住,继续冷着声音道:“象你这大迟的蜗牛般的度,要走出我的大阵,需待何时,惹得本姑娘生起气來,劈你一雷时,倒连累了无辜的草木,罢了,你那匹惊马,我帮你找回來吧。”
说着,青衣女子口中一声轻哨,其声清泠,四下里随风荡漾而去,不多时,蹄声的的,燕青那匹马又蹓蹓跶跶地回來了,
离得这里还远,那匹马就战战兢兢起來,走到近处时,更是一下子放软四蹄伏在了地上,马头低垂,莫敢仰视,
青衣女子冷笑道:“你跑什么,若我要吃你……哼,若我要伤你,你便是跑到东海西域,也是无用,看看你那口吐白沫的狼狈样子,也不怕跑炸了肺,那时你这主人想替你收尸,也扛不动你,给我滚到下游去,喝水吃草,完了赶紧驮了你这主人,给我滚,再敢來扰我清净,一个个叫你们都死。”
那马听了,如逢大赦,起身后一溜烟地跑到下游处饮食去了,
这一幕,只看得燕青呆若铁鸡,比木鸡都呆,半晌后方才喃喃地道:“原來,姑娘的本事竟然比识得禽言的公冶长还要厉害。”
青衣女子心中得意,但口中还是象冰一样冷冽:“这算什么,太古之时,万物皆有语,只是人类自己搞什么乾纲独断,才把耳朵原本的功能退化了而已,到了此时,却又來啧啧称奇,岂不可笑。”
燕青不敢再开口了,免得给人类丢人,这时,那匹马喘息已定,精神体力也重新振奋,提心吊胆地蹭了过來,紧贴在燕青身后,簌簌抖,
其实,不只它害怕,燕青心中同样在忐忑不安,这青衣女子神秘兮兮,本事和口气一样大,很吓人的,此时既然万事俱备,不走更待何时,燕青向那片树丛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姑娘指路寻马之恩,小子燕青告辞了。”
青衣女子继续降温度:“你去罢,今日之事,若敢多嘴多舌,于乱人前蜚短流长,,家里祠堂,先供奉起自己的牌位吧。”
燕青再不多言,飞身上马,扬鞭疾走,那马儿仿佛有如神助一般,跑得尘绝影,眨眼间就连蹄声都不闻了,
到这时,那青衣女子才从树丛后转出,拍着胸膛道:“哇,第一回学着吓人,也不知成也不成,世人怕死,在生死胁迫下,避我当然唯恐不及,,但若那个男的是个不怕死的愣货,好奇之下引人再來,那可真烦死我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天下这么多山,大不了本姑娘重新换个山头而已,万里一寸,却也算不了什么,想到这里,又开怀起來,
回想今日相逢,不觉微笑,暗想道:“那个少年将军却也懵懂,被一匹惊马驮着,就能撞进我的**阵來,哈哈,说与师傅听,师傅也不信,对了,那人叫甚么來着,是了,他叫燕青……等等,燕青,燕青,燕青,。”
青衣女子“呀”的一声,旋风一般疾转过身來,凝眸向北望,虽然隔着层层的空间,但燕青驱马飞驰的身影依然逃不脱她的洞鉴,青衣女子皱起了眉头,燕青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转來转去,心中只是嘀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斟酌了半天,终究拿不定主意,不由得泄气,思忖道:“受这具身体的年岁所限,我的道行还是不够啊,不如回山问师傅去。”
但猛然想起前事,一时又犹豫起來:“当初我救了个名唤燕青羽的家伙,只因他的名字暗合谶言,和我一样占了个‘青’字,一时鬼迷心窍之下,不先问个青红皂白,就贸然将他引到师傅面前,结果牛头不对马嘴,反引师傅大笑了好几日,,今日若再重蹈覆辙,不用师傅笑我,我自己先羞死了。”
想到大惭处,衣袖一拂,云气四合,遮断峰峦流水,却遮不住女儿家脉脉的羞意,青衣女子咬了唇皮儿,又思量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先暗中偷窥其人几天,是与不是,自有蛛丝马迹。”
既然拿定了主意,青衣女子精神陡振,当下哼着歌儿挽起髻,挎了法宝飞剑,一道云光,人已无影无踪,
燕青此时,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尾行的目标,他出了鲁山牌二龙山,一时回不得青州,只在荒郊野地里信马由缰地打转,心中想道:“我临阵惊马,吆喝四泉哥哥,让他施展妙计,将主人哄也好,诳也好,请到军前与史师叔一见,也不知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算了,此时想也无用,反正主人就算到來,也得两天工夫,这两天我就在这青州附近随喜随喜吧,也顺手猎些野味儿,两天后拿回军中与主人接风洗尘。”
燕青浪荡游神的性子,宿风眠月在他是家常便饭,而此时梁山营里,西门庆已经派人出马,往寿张县里二请卢俊义,这正是:
红颜思谋做黄雀,公子筹策请麒麟,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