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东郁容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床边,安静看着她的景殊。
“陛下。”
“容容。”景殊激动的想要抱她,又担心她身体太过虚弱,“你先不要说话,听朕说。”
东郁容点点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感动,又像是心疼。
“以后再也不要跟朕开这种玩笑了,朕不想再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朕之前真的好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那朕该怎么办?”景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从十岁上战场,十五岁坐上皇帝的位子,景殊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哪怕是当初守着西氏一族的逼迫,还有来自宸王的压力,景殊的脸上都没有这种脆弱,可是在看到昏迷不醒的东郁容时,景殊真的无法想象她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那时候他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
“陛下,不会了,臣妾再也不会这样了。”东郁容柔柔的笑着,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你不准骗我,容容,你答应过我的以后再也不离开我。”景殊用孩子般执拗的语气说道。
“好。”
这时候房门推开,渐烟端着刚刚熬好的粥走进来,景殊立马接过,“容容,你就躺在床上,朕来喂你。”
东郁容刚打算起来,听到他这话只好又躺下去,只觉得景殊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珍贵的易碎的玻璃人,小心翼翼带着无限的温柔。
景殊舀起一口粥,还仔细的吹了吹,笨拙的喂到她的嘴里。
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却带着百分百的珍重,景殊贵为皇帝,还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一个人,但是若对象是东郁容,景殊一点都不会介意。
一碗粥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景殊给她拉了拉被角,“现在还想睡吗?”
东郁容摇摇头,之前已经睡了那么多天,现在身子疲软的很,根本不想再接着睡了,“陛下,你上来睡会吧。”景殊布满红血丝的眼眸,还有浓重的黑眼圈,就可以轻易的让她看出,他之前已经有很多个夜晚没有睡觉了。
“朕不累,不想睡觉,朕想看着你。”景殊依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东郁容。
之前景殊守着东郁容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过,结果就梦到了东郁容出了事,这个噩梦给他很大的打击,让他在最后几个夜晚没有才睡过一下,甚至都不肯轻易的闭上眼睛。
东郁容故意板着个脸,声音还有点需要,更多的却是坚定:“陛下,你不希望臣妾出事,臣妾也不希望你有个万一,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你都已经有多少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景殊这才妥协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东郁容打了一个哈欠。
“快睡吧。”
东郁容看着景殊,执拗的说:“臣妾要先看到陛下闭上眼。”
“好、好。”景殊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东郁容听着这个声音,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时,景殊睁开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地在她的嘴唇上一吻,“容容。”
第二天,雪毓尘又来给东郁容做了检查,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大幅度的好转。
而东郁容在知道景殊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早朝后,连忙催促他,让他不要耽误了国务。
景殊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的早朝。
早朝上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御朝各州一天安稳,主要是这些大臣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景殊迫切的想要下朝的心情,知道是因为后宫大难不死的皇后娘娘,没有人敢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
下了早操后景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不停蹄的回到了璟寰宫。
“容容,今天好点了没有?”一进内室,景殊柔声问道。
“已经好多了,陛下不用担心,有哥哥在,凭借哥哥的医术,臣妾肯定不会出事的。”雪毓尘现在就住在璟寰宫,主要是因为景殊怕东郁容病情有个万一,而雪毓尘住的太远,来不及及时的救治。
景殊想到雪毓尘就住在这里,心里面才不会是那么的紧绷。东郁容有注意到景殊时刻关注着自己这边,心里面绷着一根玄,想让他轻松一些,于是提议道:“不如陛下带臣妾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景殊有一点犹豫,问道:“兄长说你可以出去透风吗?”
东郁容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景殊的问话,而是因为他对雪毓尘称呼,说起来按照辈分来算,雪毓尘的确是景殊的大舅兄,这么喊也没有错,只是因为景殊是皇帝,称呼上一般不会是普通人一样。东郁容也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称呼雪毓尘为兄长。
“当然是可以的。臣妾本身也会一点医术,陛下不要把臣妾当做玻璃人一样,臣妾不是易碎物品。”东郁容略有一些无奈的回答道。
“你不是玻璃人,你是朕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景殊宠溺的答道。话中的意思就是出自于他的本意,她是他最珍爱的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东郁容眼珠子一转,灵动而俏皮:“那陛下要不要你的这个珍宝出去晒太阳,若是不要的话会发霉的。”
“你都这么说了,朕怎么不敢不要。”
景殊找人先把美人榻搬出去,然后又用毯子把东郁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亲自抱出去。
外面的阳光真好,春光明媚,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带着温暖的气息,偶尔有轻微的春风吹过,风里面还蕴含着万物新生的活力。
东郁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出来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做对了,院子里面的空气比屋子里面都要清新得多。
“容容,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去宫去玩一趟好不好?”
景殊提议道。出去刚好可以散散心,然后去一个山清水秀,适合调养的地方,景殊并不想一直把她拘在宫里。
“可是陛下的身份。”
东郁容眼睛终于亮,但是想到他的身份,又有些迟疑。
“谁说过当今皇帝就不能出宫游玩的?”景殊挑了挑眉,痞气中带着霸气,“何况到了游玩的地方,朕你可以看一看那个地方的民生如何,总比一直呆在皇宫里,跟个瞎子一样要好得多。”
“那好吧。陛下可不准反悔。”东郁容眼中出现一抹向往,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去其他地方游玩过,以前在东家的时候为东绝做事,你去过很多很有名的地方,但是都是因为任务,而且那个时候的东郁容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不会的。”景殊立马摇摇头,向她承诺,“不如容容现在就想想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朕我找人安排好。”
东郁容做思考状,想了想,御朝的五湖三川都在她的心中闪现,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最好,其实她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小周国,虽然已经听金珠公主说了很多小周国的人文风情,但是没有亲身体验过,到底还是非常的遗憾。
不过考虑到景殊的身份,小周国邻近的国家,还有一个对御朝虎视眈眈的瀚扎国,去那么远,肯定不利于景殊的安全。
最后在退而求其次的情况下,东郁容决定了去的地方:“我们去江南,江南风光秀丽,和北方的盛景完全不同,臣妾还没有到江南去看过。小桥流水人家,臣妾想去看看这种婉约恬淡的美景。”
景殊点头应好,他曾经去过江南,是在先皇还在一起的时候,去江南办一个任务,也领略过江南的婉约朦胧,是一个适合修养的好地方。
到了下午,景殊不好一直陪在东郁容的身边,毕竟现在案桌上已经堆积了很多的奏折,景殊总是要去批阅的。所以不管他再怎么不情愿的离开,还是只能乖乖的去御书房。
“容容,你的身体现在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一定不可以多劳累。”雪毓尘再又一次为东郁容把脉后,一一的叮嘱。
“哥哥,我是清楚我自己的情况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还说不会来你的身体开玩笑,那你这一次是什么情况?”雪毓尘皱眉,想数落她,自己又不忍心,“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病情为何会突然的爆发?是不是因为东家的事,后宫里有人给你使绊子。”
后宫想要给她使绊子的人很多,但是东郁容从来不会把这些放在心里:“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因为东家的事解决了,一下子太过放松,吹了风导致的。”
雪毓尘不是太相信,他在后宫的这几天,看到了很多想要上门,明面上是来看望东郁容病情实则幸灾乐祸、别有用心的妃子,由此导致他对后宫的观感越来越差,“容容,你现在的情况我都已经问了秋浮她们了,后宫就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现在东家衰败,你这个背后没有母族撑腰的皇后,自然是那些人想要针对踩一脚的对象,哥哥不希望你耗费心力来应付他们。”雪毓尘原本想直接说让东郁容和他一起离开,但是看到景殊这些日子来的表现,只好先试探一下。
东郁容没有听出雪毓尘打算带她离开的意思,这是因为他担心她在后宫里的生活,“那些人只是些动不起来的跳蚤,哥哥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只要我现在还是皇后,他们就只能对我恭恭敬敬的。”
“容容,后宫不适合你,你现在的身体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给你调养的和平常人一样,哥哥希望你和我一起离开,到医谷去,那里气候条件很好,四季如春,很适合你调养身体,而且医谷里什么药材都有,也没有这些烦心的人和事。”雪毓尘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医谷是雪毓尘常年居住的地方,是他的师父,天下第一神医秦子涯的住所。
东郁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心中很是犹豫,若换作是以前,东家的事了,她完全可以假死离开皇宫,但是现在看清楚了景殊对她的感情,东郁容无法说出跟随雪毓尘离开的话。
“哥哥,陛下已经说了,等我好了以后带我去江南居住,将来也是一个风光秀丽,四季如春的好地方,我在那里也可以调养好我的身体的。”东郁容最终还是选择拒绝,她是一个冷情淡漠的人,但并不是一个无心或者拥有一颗石头心的人,她已经对景殊动了感情,虽然还非常细微、渺小,也愿意和他一起去寻找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雪毓尘沉默了,眼帘低垂,里面是无声的失落,还有深刻的悲伤,过了很久,“容容,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皇帝?”
东郁容张了张嘴,这一刻,雪毓尘甚至有些希望她可以不回答,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她的答案,“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喜欢,但是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
这是他无法奢求的愿望,雪毓尘沉默良久,“我尊重你的决定,若他是你的良人,哥哥祝福你。若他不是,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东郁容轻轻一笑,扑到他的怀中:“有你当哥哥真好。”
傻丫头,我会是你永远的哥哥,永远守护你。这句话雪毓尘没有说出口,眼中悲伤失落已经全部的消失,血缘是斩不断的联系,就算无法陪她一生,但是只要看到她一世无虞就好了。
这时候在他们都没有看到的地方,来了一个人,来人又很快的离开了,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听说下午兄长又来为你把了脉,兄长可有说你的病情现在如何了?”景殊虽然离开去了御书房,但是时刻关注着璟寰宫这边的消息,自然也收到了东家兄妹俩说了一下午话的消息。
“哥哥说臣妾已经没了大碍,臣妾很快就可以和陛下一起去江南了。”东郁容选择保留了一部分说道。并没有如实的告诉景殊,她的身体很难调养得和正常人一样,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对以后的寿数是有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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