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前朝紧密相关,后宫又是一个是是非非的集中地,恰逢又是一月初一的一天,后宫所剩无几的几个嫔妃到璟寰宫拜见皇后。
东郁容向来不喜欢太麻烦的事,也不喜欢太麻烦的人,在她作为皇贵妃的时候,就规定了,不用每天来请安,只初一十五就可,现在她坐上皇后的位置,这个规矩也没有改。
恰逢初一,前几日又发生了左相被撸掉相位,回家闭门思过的事,东家在平常人眼里已经是一蹶不振,东郁容这个皇后是个什么结局,幸灾乐祸的妃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最后一个到来的人是云婕妤,也是之前的云德妃。
“起来吧。”东郁容声音一如既往,没有她们想象中因为哭泣的沙哑。
云婕妤起身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向上面看去,上面的那个人依旧美得和神仙妃子一样,秋水明眸,平静无波,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憔悴、狼狈,让诸如南宝林、楼才人这类想要看好戏的人,失望透顶。
东郁容的这个模样倒是在云婕妤的意料之中,清冷淡漠,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因为前朝的事这么一点打击就变得狼狈起来。
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的感觉,云婕妤面上若无其事的在位子上坐下。
人都来齐了之后,殿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一种诡异的尴尬感,这种感觉,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发生,东郁容虽然作为皇后,但她从来不会主动挑起话题,甚至连训诫的话都懒得说,而其他的妃子碍于上面有一个皇后坐着,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一般来将都是一拨人坐一会儿,然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告辞,隔着半个月一次的请安就算完了。
但是今天稍微有一点不一样,云婕妤来后没多久,楼才人就主动说起了一个话题。
“臣妾娘家嫂子前些日子进宫,给臣妾说起了一件好事,臣妾一个远房表哥受了好几年的冤屈,总算给洗净了。”
南宝林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抬头看着楼才人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受好几年的冤屈?”
“还不是因为奸佞当道惹的祸,我那个远房表哥是一个老实懦弱的性子,上头贪污了银两,害怕被查到,就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白白丢了官职不说,家里面还弄得一贫如洗。前不久,他上头的那个官员背后的人招了事,他的冤屈才算是被洗刷了,不过他却对做官没了兴趣,现在去了一家私塾教书。这种贪官还真是恶心,害人害己。”
说完最后一句话,楼才人似有意无意的向上面瞟了一眼。
说起来也是一件简单的事,就是替人背黑锅,换做往些日子,南宝林可不会对这些事有兴趣。
今天倒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南宝林还颇为感慨的接着说道:“那这么说也的确算是一件好事,不过我却听见了一件不好的事,我身边的宫女说她原先没有进宫时隔壁的邻居家走失的女儿回来了,原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偏偏这个姑娘运气不好,被人碰了清白的身子,现在即使回来了,还要连累家中的父母兄长被人说闲话,连婚事也没个着落,原本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却成了这么个下场。”
“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可是找到了拐走这个姑娘的人。”云婕妤像是也来了兴趣,义愤填膺的说道。
南宝林叹着气:“找是找到了,其实说什么拐走,这不过是稍微好听点的话,实际上这个姑娘是被有权有势的人给强抢入府的,现在那个人倒了台,这个姑娘才算得了自由。”
风贵妃看她们三个说的起兴,而且又不是压酸吃醋的事,忍不住也插了一句嘴:“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为何不去京都城衙门报官?”她的性格中比较像老义安国公本来就带着一点嫉恶如仇的因子,听到这种恶事,眼睛里都在冒火。
东郁容喝了一口茶,也在听她们说,更甚至听她们究竟要说什么,就等着看是谁说出关键点的话,一双眼在云婕妤、楼才人、南宝林之间打了个转,眼中颇为兴味。
“他们人小势微,怎么敢去京都衙门报官,那个有权有势的人可是工部郎中的儿子。”说了一大圈,总算稍微说到了一点重点。
风贵妃在心里面想工部郎中是谁,只是一个五六品的小官职,算什么有权有势?但想到人是谁后,风贵妃沉了脸。
难怪她们今天怎么坐的住,还一个接一个的说起了宫外的事,风贵妃有些恨自己脑子转的慢,居然还被她们带着说了话。
“区区一个工部郎中算得什么……”话噶然而止,楼才人似乎有些担心的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
东郁容眼神轻飘飘的一扫,刚好就看到了楼才人担忧的目光下的幸灾乐祸。
工部郎中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位于四大家族之首的东家。一直被她们讨论的工部郎中就是前不久刚刚被抄家的东家四房的人。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迟早要遭报应。”云婕妤抬头,笑吟吟的看着东郁容,非常认真的用了敬称,问道,“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怎么回事?”
东郁容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微勾,偏着头看着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云婕妤说的很对。”
云婕妤觉得心里面像是被打了个孔,有一丝凉飕飕的冷风穿过,忍不住低垂着头。
佛家轮回因果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做多了坏事的人就算没有轮回来做惩罚,也不会在今生落的个好下场。
“那皇后娘娘是很赞同你四叔的下场了。”
楼才人这一句话是一个明显的陷阱,不管答是还是答不是,都会惹一些是非的言语出来,若是答是的话,那就是不近人情,连自己的亲人都要奚落,若是答不是的话,那就是挑战景殊的权威,因为东家四房的结局是景殊亲自下的命令。
“没错,本宫是很赞同。”东郁容说话做事从不会按常理出牌,一般人遇到这种语言陷阱,都会取一个折中的话,而东郁容不会,她会很直观的说出自己心里面的感受,他人诽谤的言语,要当事人在乎才有用。
“皇后娘娘可真是深明大义,想来皇后娘娘也是非常认同陛下对前——左相的处罚,不知道你的父亲大人知不知道你的这份大义。”云婕妤眼中是恶劣,明显的嘲讽,还故意在前字上面停顿了一下。
东郁容还没有开始说话,一个带了点哑亚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是那种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人,突然开口说话的沙哑:“左相大人是好人。”
所有人不期而同的看向说话的人,看到这个人,东郁容眼睛里都带了一点诧异,因为这个人心里一向孤僻的北昭容。
云婕妤带着嘲讽的笑看向北昭容,以为这又是一个对皇后阿谀奉承的人,毕竟东南西北四大家族彼此之间联系甚密,“想必北昭容是搞错了,现在已经没有左相大人,至于皇后娘娘的父亲是不是一位好人,好像还轮不到北昭容来评价吧。”
“左相大人是一个好人。”北昭容看不明白云婕妤眼中的嘲讽,但是却坚持自己的看法。
云婕妤冷笑,刚想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本宫倒是觉得北昭容说的没错左相大人在位这么多年来,做下的利国利民的大事数不胜数,本宫虽然只是一个后宫中的女人,但也听说了很多,这样的人都不算得上是好人,那好人的定义该是什么?”风贵妃这句话并不是对东郁容的奉承,而是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还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义安国公在众多儿女之中最喜欢风贵妃这个女儿,经常会对她说一些朝中的事,义安国公曾经说过,朝堂上那么多大臣,他唯一佩服的就是左相东绝。
即使为党派之争,谋求私利,也绝不损百姓一分一毫,说的就是东绝。
楼才人嘲讽的笑道:“贵妃娘娘可别只记得他人做过的好事,纵容两个弟弟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的人可就是你话中的好人,臣妾有没有冤枉他人,贵妃娘娘可是清楚的,这些话是他自己承认的。整个御朝有多少人因为这些贪官污吏家破人亡,这种人还能称之为好人,才真是老天不开眼。”
东郁容微微皱眉,平静的开口:“御林军楼校尉当街纵马,导致快要临产的孕妇身亡一尸两命,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兵部郎中钱大人参与克扣北军粮饷,欺上瞒下,又是什么样的人?不如楼才人来给本宫说说。
”
风贵妃眉毛一挑,跟着附和道:“我也想听听楼才人的高见。”
东郁容话中的两个人都和楼才人有关系,一个是她嫡亲的兄长,一个是她的舅舅,楼才人既然敢拿东郁容的父亲,就应该承受得起东郁容的报复。
楼才人从红润到苍白,从苍白到铁青,赤橙红绿青蓝紫,彩虹的颜色转了个遍,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看来楼才人说不出话,那不如云婕妤来说说。”东郁容把目光调转到云婕妤身上,“而且本宫听说尚书中司侍郎何大人宠妻灭妻,小妾的弟弟抢占了一块良田,为此打死一家人,不知道这种又算是什么人?”
云婕妤也当了哑巴。
尚书中司侍郎何大人是云婕妤母亲的兄长。
到最后谈话不了了之,所有妃子一次离开,只留下风贵妃一个人。
所有人走了之后,风贵妃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你不要把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放在眼里,她们就是嫉妒陛下对你的宠爱,才故意说来气你的。”
风贵妃话中的担忧,东郁容听得明白,微微笑了一下:“本宫并没有将她们的话放在眼里,她们说的是事实,本宫说的也是事实,她们以为本宫落魄了,单挑本宫的短,本宫也自然要反击。”
“娘娘说的是,反正她们现在已被气走了,不如我们去御花园逛逛,这个时节的梅花开得正艳。”
“好啊。”东郁容看看外面明媚的阳光,答应下来。
冬天难得有这么好的太阳,正适合出去逛一逛。
两人一路往外走,一路说着闲话。
“娘娘,刚才北昭容为何会突然替左相大人说话,臣妾还真的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
“本宫父亲曾经救过她一命。”
北昭容和东家是有一点渊源的,她小的时候曾经被人贩子拐卖过,挨了很多的打,她现在这么孤僻,寡言少语,也是因为那一次经历的缘故,而当时东绝觉得京都城人贩子太猖狂,亲自派人打压人贩子,刚好就把北昭容给救了回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北昭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的确。”
走到御花园,现在正值冬季,除了各种颜色的梅花外,其余的花都受不了风雪的打压,没有开放的。
不过就算只有梅花,也是别有风味的美景,而且刚刚走进御花园,就可以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梅香,真可谓是视觉和嗅觉的双重享受。
“这梅花开的真好看。”风贵妃摘下一朵红色梅花,放在头发上,可谓是人面梅花相映红,一个比一个美。
东郁容指尖在一朵开得正艳的梅花上碰了一下,并没有将它摘下来,花朵还是长在树上的时候最美,摘下来,失去了生命力,反倒是不美。
“皇后娘娘喜欢什么花?”风贵妃想到这么多次去璟寰宫,都没有看见花圃里有什么花,反而是栽着各种的果子树。
“莲花。”东郁容本身没有什么喜欢的花,但是在雪毓尘的身上带着一股莲花的香味,东郁容也就爱屋及乌,喜欢上了莲花,她在左相府的清澜苑就有一个莲池,每次到了夏天,莲花盛开,就如同诗句中说的一样:今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花中君子的确惹人喜爱。不过如果要看莲花的话,必须得等到夏天,御花园的莲池也是一大美景。”风贵妃点点头,突然调皮一笑,“臣妾不喜欢莲花,臣妾喜欢莲藕,不管是炖的炒的,都非常好吃。”
东郁容忍不住笑了声,这还真像是风贵妃会说的话。
说到莲花,风贵妃也想到一个和莲花很相似的人,那就是毓秀宫的云婕妤。
风贵妃和云婕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来往,风贵妃原本虽然不喜欢迎接云婕妤的性子,但是也颇为佩服她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都没有变色。
至真至纯,至真至诚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只是到了现在,风贵妃感觉得到云婕妤变了。
“娘娘,臣妾总觉得云婕妤变了,如果是在以前云婕妤肯定不会跟着楼才人和南宝林说那些话的。”
“人总是会变,云婕妤变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云婕妤的改变自从她流产开始的,那应该是她第一次认识到后宫中的波云诡谲,人心的险恶。
她与人为善,在后宫中没有任何的仇家,好不容易怀上了自己孩子,结果还没有看见他出生,就必须得先接受他的离开,换做是任何人也受不了。
“臣妾只是有些感叹后宫真的是一个大染缸,臣妾都快有一些不记得自己还没进宫前的样子了。”风贵妃自嘲的笑笑,想当初,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进宫,其实她和景殊也算是自幼相识,从来都是把景殊当做兄长看待,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兄长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东郁容突然有点好奇,问道:“那你记得你没进宫前是什么样子。”
“很快乐,做事情无拘无束,臣妾上面有三个兄长,他们都非常宠着我,父亲在他的四个儿女当中,也是最宠我的,我经常扮成男装溜出府,什么地方都去过。原本我还打算,要把御朝所有的土地都走遍,看全天下最美的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风贵妃声音渐渐的低沉起来,“可是我都还没有走出过京都,皇宫的东西虽然精致美味,可是我相信最好吃的东西还是在民间,现在我的心愿都实现不了了。”
“也不一定,你没想过出宫吗?”东郁容没有进宫前的生活和风贵妃完全不一样,自从进宫以后,她也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应,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生活还可以这样的过。
“怎么出宫?臣妾现在是贵妃,连踏出宫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走片千山万水。”风贵妃没有后悔过进宫,身在风家,享受了锦衣玉食,自然也该担心自己的责任。她只是有一些遗憾,太多的东西太多,还没有看过,拥有过。
东郁容第一次在风贵妃的脸上看到了惆怅,风贵妃是大大咧咧的乐天派,脸上一直都是挂着明媚的笑容,东郁容想若是风贵妃没有进宫,她大概会比宫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过得更好。
“不如你给我说说你没进宫前去过京都的哪些地方?”东郁容换了一个话题。
风贵妃重新扬起明媚的笑容,手舞足蹈的描述:“京都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去过,像东阳楼,那里的醉鸡最好吃,最好再搭上一杯清风醉,简直是要叫人欲罢不能。还有云波湖,水色清澈动人,波光粼粼,站在湖边都可以看得见湖底下的各种怪石,像什么都有,我还捡过几个回去,现在应该都还放在我的闺房中。除了这两个地方,还有妙音坊,里面的乐伎什么乐器都会,从他们手上弹出来的曲子,比我自己弹的好听百倍,还有还有……”风贵妃降低声音,还左右瞟了一眼。
东郁容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有点好奇,她还要说什么好地方?
“要说京都最美妙的两个地方,肯定就是万花楼和地下赌坊。”
东郁容讶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连青楼和赌坊都去过,“义安国公和德仪大长公主会同意你去吗?”
“当然不会,我是偷偷溜去的,用的我三哥的身份。”风贵妃想到往事,笑得越发开心,“但是最后还是被父亲和母亲给知道了,三哥还被打了十大军棍,我也足足抄了一个月的书。不过我不后悔,要是从来一次,我还是会去,明天真的是太美妙了,我最喜欢万花楼,里面都美人真多,比后宫还多。”
东郁容无语,也幸好德仪大长公主最后生下的是一对双生花,而不是龙凤胎,风贵妃如果是一个男子,绝对是青楼赌坊酒肆的常客,还不得把风家闹得个人仰马翻。
风贵妃说的越来越起兴,东郁容也听得入迷,她们两个甚至都没有发现,她们的背后多了一个人。
景殊没想到自己突然来逛一次御花园,居然会听到贵妃给皇后讲解万花楼的美妙,景殊越听脸色越发铁青,到后面简直是比锅底还黑。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东郁容和风贵妃一惊,两个人同时向后面看去,立马看到站着离她们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了。
“陛下。”风贵妃傻眼,简直想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刚才都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好像说的是美人如云的万花楼吧。
东郁容也愣了一下,脸上微微羞红,没想到会被人听到她们在谈论万花楼。
“贵妃在说什么,让皇后听得那么入迷。”景殊一步步走近她们两个,一边笑的温文尔雅的问道。
风贵妃确定自己从景殊话中贵妃两个字听到了杀气,只觉得背后一股寒风呼啸而来。
连忙给东郁容使眼色,东郁容也察觉到她求救的目光,回答道:“贵妃没说什么,我们就是在讨论御花园中的梅花。”
景殊走到东郁容身边,壮似疑惑的问道:“原来是梅花,怎么朕听到的好像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肯定是陛下隔的远没有听清楚。”东郁容最后勉强的掩饰。
“是这样吗?”景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容容。”
东郁容觉得脸上又要红了,深吸一口气,非常平静的说道:“当然是,臣妾怎么敢欺瞒陛下?”
“这样的话——那朕也在这里听着你们讨论吧。”景殊在中途故意拉长语调,看着东郁容以往清冷无波的眼眸中出现一丝紧张,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心中的恶趣味越发的增长。
“不用了,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你和皇后娘娘了?”风贵妃立马拒绝。
快速的行了个礼,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越走越快,甚至到了后面都跑了起来,她可不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景殊杀人的视线,都快要把她万箭穿心了。
“陛下,你干嘛要吓贵妃。”东郁容没好气的看着他,非常确定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故意的。
“朕可没有吓她,是贵妃自己胆子太小。”景殊突然搂住东郁容,“不如很喜欢,后来和朕讨论讨论万花楼是多么美妙。”
东郁容觉得自己就不该抱有最后一丝庆幸,果然,她们的话都被听到了,东郁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看着他:“那好啊,陛下就给臣妾说说万花楼哪个温柔乡最迷人?”
“万花楼的温柔乡哪个最迷人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怀里的这个温柔乡让朕舍不得起来。”我刚刚一说完,景殊俯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东郁容发现自己今天的脸,太容易发红了,嘟嚷道:“天下还有陛下不知道的事,记得陛下要跟臣妾讨论万花楼的美妙,那陛下肯定是亲身去感受过。”
“皇后就尽管冤枉朕吧。”景殊宠溺的笑着,眼神看着她的发顶,乌黑的秀发看起来比世界上最好的绸缎还要顺滑,他伸手上去感触了一下,果然和看到的一样。
“臣妾可没有冤枉人,顶多臣妾相信陛下没有去过万花楼。”东郁容感受到头发上的触感,稍稍妥协了一下。
天色渐晚,景殊和东郁容没有在御花园久待,一起回了璟寰宫。
在回去的路上,刚刚经过一个拐角,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我有一个在金銮殿当值的哥哥说左相大人前段时间被革掉了相位,现在被陛下赶回家闭门思过了。”
“这件事我早就听说了,原因就是因为左相纵容他的两个弟弟卖官鬻爵、贪污行贿、霸占良田、强抢良家妇女,这些人的恶行简直是说都说不完,左相有这么两个弟弟,肯定也不是个好人,被赶回去正好,这种贪官污吏陛下就是应该把他们全部杀掉。”
“可是我听说左相前些年还是做过好事的。”
“你也说了是前些年,又不是现在,那些当官的刚刚开始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好事,等他们升了职,刚上了大官,一个个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左相还不是和那些人一样,都是一丘之壑,拿老百姓的血汗钱不当回事。”
“会不会在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有其他人陷害左相大人。”
“能有什么误会,陛下都已经亲自下令把他赶回家了,就代表着没有任何的误会。”
“那左相是不是就彻底的垮台了?”
“肯定是啊,这种人垮台了也好,造福百姓。”
“那皇后娘娘怎么办,皇后娘娘不是左相的亲生女儿吗?陛下会不会迁怒皇后娘娘?”
“这哪说的准,也许会也许不会,皇后娘娘之前那么受宠,人又长得漂亮,说不定陛下一时心软就放过她了。”
“会不会呀,后宫中的娘娘都那么漂亮,皇后娘娘现在被娘家连累,后宫其他娘娘还不得抓住机会把陛下的心给抢过去。”
“你这么说的也有道理,那陛下不会要废除皇后娘娘的后位吧。”
“也许真的有可能。”
两个大胆的小宫女越说越过火,东郁容心里面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也丝毫都不生气,皇后的位置废不废除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现在东家还没有真正的垮台,她的皇后之位应该还保得住,若以后东家垮台了,那皇后的位置会不会换一个人坐,就不确定了。
景殊双手越握越紧,下意识的看向东郁容,却发现东郁容的眼眸中没有一点波澜,景殊心里面苦笑了下,他宁愿她现在这个时候怒火冲天,不管在这种怒火是对着那两个大胆的小宫女,还是对着他,也总好过无波无澜,不放在心上。
景殊冲后面一直跟着的梁进忠使了个眼色,梁进忠点头,意思是知道该怎么办?
加了两个大胆的小宫女交给梁进忠处理后,景殊带着东郁容从另一条路离开。
这一次景殊不再打算回璟寰宫,反而是带着东郁容去了他住着的紫宸殿。
“陛下,为何带臣妾来紫宸殿,这与理不合。”东郁容眼中有着疑惑。
紫宸殿是历代的帝王居所,后宫中的女人连同皇后在内都不能踏足这里。
景殊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容容,为什么刚才你没有生气?”
“臣妾为什么要生气,那两个小宫女说的是实话。”像这种话东郁容已经听过无数次,每一次后宫中发生点什么事,总是能够在流言蜚语当中和她牵扯上联系。这一次本来就是她的父亲被割掉了相位,那些小宫女会讨论她是否会在皇后的位置上掉下来也是常理,若是和她们生气,她不知道要生多少回气。
“那你也是这样认为朕会废除你的皇后之位。”景殊觉得自己的心中压抑着一团火,火燃烧得越来越旺。
“臣妾没有这样认为,臣妾的皇后之位是陛下给的,陛下如果哪一天想要收回去,也是应该的。不过陛下现在应该不会废除臣妾的皇后位置吧。”说到最后一句东郁容笑了下。
景殊看着她的笑容,眼中有轻微的波动,沉默了很久,面无表情的问道:“那若是朕要废除你的皇后位子呢。”
东郁容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是一个提示吗?难不成还真的要提前被废黜皇后的位置?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臣妾自当遵从。”
“哈哈。”景殊仰头大笑,笑声悲凉,好像失去了伴侣的孤雁,“东郁容,你到底有没有心?”
东郁容怔住了,突然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朕不会废除你的皇后位子,朕说过的话永远算数。”景殊看着窗外,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今晚没有月亮,天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外面看起来更加的黑暗,“容容,你愿意相信我吗?”
相信?
盛烟华淡笑不语,轻摇手中的美酒,美眸流转,真像一只修成了人形的千年狐狸精。
“灼灼,你肯定会帮我的,对吧。”楚蛮眨巴眨巴眼睛,笑得谄媚的看着她。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若是你被禁足了,我肯定会去看你的。”盛烟华笑的妖娆,仔细看她的眼睛里面都是看好戏的兴味。
“呵呵!楚蛮很清楚她眼里的意思,看她,看笑话还差不多。
什么是损友?请参考长安郡主盛烟华。
花魁大赛和禁足,楚蛮仔细的想了一下,哪边的筹码更重,最后还是不想放弃一年难得一遇的花魁大赛。
“本公主决定了,就是要去看花魁大赛,禁足怕什么,反正都禁惯了。”
盛烟华竖起大拇指:“好气魄,不愧是长安十大杰出人物之一。”
楚蛮又想冲她呵呵了,长安十大杰出人物,她哪来的那个脸,长安十大杰出人物是说的比较好听一点的,官方一点的就是长安十个不可招惹的人物,通俗一点的就是长安十大恶霸。
“我哪比得了你?”楚蛮阴阳怪气的说,“你可是十大杰出人物之首,这可是最高的荣誉。”
恶霸之首,令美人闻风丧胆,说的就是长安郡主盛烟华。
“过奖过奖。”盛烟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做了个辑,一副谦虚的模样。
“呕。”楚蛮做出一个想吐的姿势,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这脸皮丢到地上都可以直接去造城墙了,“你能别这样恶心我吗?”
“这不是堂堂六公主对我的夸奖吗?怎么能是恶心你了。”盛烟华得意的笑,和她打嘴仗,她从生下来就没有输过。
两人一番插科打诨之下,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胭脂河美得令人如痴如醉,朦胧的月光下,映衬着万家灯火的照耀,各色摇曳的花船在水波中滑行。胭脂河披上了最美的纱衣,晶莹的水波好似美人如雪似玉的皮肤,如果胭脂河有灵魂的话,那一定是一个令天下所有女子望尘莫及的绝世佳人。
与此同时,盛烟华和楚蛮期待已久的花魁大赛也要开始了,胭脂河上已经有好几座知名青楼的花船在了,长安城五大最负盛名的青楼,一个都没少,他们所推选出的当家花魁也都来了,芳翠阁的挽纱、凝香馆的飞旋、绕指柔的桃羞、燕春楼的好媚、镜花水榭的浓幽,五大风姿各异的美人,站在各自的花船上,真是让岸边的男人看傻了眼。
五座青楼之中,数一数二的就是绕指柔和镜花水榭,两者一直是竞争关系,桃羞和浓幽也是谁也不让谁,而且就连地理位置都在对门,这五位花魁之中花魁之首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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