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遗憾(1 / 1)

千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回到家的,脑海里混混沌沌,几乎无法思考。

“原纱桑。”身后的少年叫住她。

千春茫然回头,眼神呆滞,魂不守舍。

许是夜晚又加上路边灯光的缘故,少年气质卓然,清雅俊逸,眉宇淡然,眸光转动间,流光溢彩,成为这夜晚里最引人的风景。

幸村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话造成多大影响,淡淡地笑道:“晚安,原纱桑。”

“晚安……”说完,千春目不斜视地飘回房里。

这反应……幸村站在原地,极轻地似又笑了笑。他看着千春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眼里,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和母亲打了招呼,吃完晚饭,又帮母亲整理完碗碟,千春思绪都是放空的。直到躺到被窝里,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已经僵硬住的思绪才开始缓慢的拼凑。

少年温暖的怀抱,以及柔和的声音,若柳絮,轻轻挠过耳膜,千春只觉得周身都充斥着他的气息,悄无声息,无处可避。

他说:“原纱桑,节日快乐。”

千春缓缓的闭上眼睛,鼻子微酸。

幸村一定不知道,在你说这句话时,我有多高兴多……心动。

像是烟火,砰然绽放。

千春将脑袋埋进被窝,蹭了蹭被子,慢慢闭上眼睛。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贪心,越想越冲动。

慢慢的,千春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和上一世,和幸村精市有关的记忆。

其实高中一年,千春并不是只和幸村交谈过一次,只是那次记忆太深,再加上流逝的岁月太过漫长,许多记忆已泛白,所以便忘了还有一次,不过“谢谢”“不客气”的对话。

千春还和幸村谈过一次话,那时候她报名参加关爱孤儿的活动,但是在坐公交车的时候,因为路前方出了车祸,所以被迫困在车上好长时间,等她匆匆赶去的时候,礼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典礼也接近尾声。走得匆忙,千春没注意到地上的石子,一脚踩上去,差点摔倒,幸好身边有人扶了下她。

站稳后千春低声道谢后:“谢谢。”

“不客气。”

千春站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领队的邻居在向自己招手,所以她看也没看扶住自己的人的容貌,就赶了过去。边走还边想,这声音真好听。好听又耳熟。

这才是原纱千春和幸村精市的第一次见面。

只是当时,一个不曾回头,未能见到令自己后来牵挂一生的羁绊。一个只当举手之劳,不曾留意半分。

那天的志愿者活动是给孤儿院的孤儿们举办一场感官盛宴,千春准备的是一首钢琴曲,由JimBrickman弹奏过的《RocketToTheMoon》。平和地像是午后的小催眠曲,安静而轻盈。

她这厢刚下来,那边刚接完电话的幸村也走了进来,此时正好轮到他的总结陈词,而偏偏千春又被叫出去帮忙拿东西。

千春忙完的时候,典礼已经结束,礼堂人几乎都走光,闲着无聊,千春索性四处游逛。这家孤儿院因为收养的孤儿人口数目多,占地面积也极大,千春在又绕过一个弯后愣住——一位十来岁左右的小女生正坐在画架前画画。

小女生画着画着,就气恼地把画笔掷到颜料盒里,也不管飞溅起的颜料把画纸溅得难看。“好烦啊。”她暴躁地把散下来的长发弄得一头混乱。

一只手将颜料盒里的画笔拿起来,耳边响起了女生轻柔和暖的声音:“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要拿画笔生气呀,你看差点毁了一幅好画。”

小女生回头,见一个大姐姐站在身后,言笑晏晏。她脑海里过滤了一番,发现自己并不是,不悦地凶狠道:“你做什么,不知道乱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吗?”

“对不起呀。”千春真诚的道歉。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的道歉,想发脾气又发不出的桃井真依只好哼了声,语气依然恶劣:“……画笔拿来。”

千春却没还给她:“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重新画一幅了,你没看到这幅画已经被毁了啊。”隔行如隔山,小姑娘脾气差,再加上年纪小,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就不跟千春解释。

“哪有毁掉呢?我觉得很好啊。”

桃井真依画的是这一角风景。占据纸张左侧1/3的房屋,房屋的窗户敞开,一撮窗帘自窗户后悄悄探头,带着灵动的生机,阳光被屋檐隔开,留下一地阴影,阴影下的青草,用色简单自然,田园风情尽入画中。

得到夸奖,桃井真依不但不高兴,反而更生气了,她仰着头,怒视千春:“好?哪里好了?你没看到这些都被溅起来的颜料给毁了么?”

千春像是根本没感受到小女生的怒气,笑意冉冉。

看到对方还在笑,桃井真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笑?不然你来画?”

画中风光虽好,但有三处被颜料溅到图纸上,硬生生破坏了原本的美感。一处溅在窗帘上,一处溅在青草上,一处溅在未被房屋隔开的阳光下。

“好啊。”千春一口答应,见桃井真依一脸不信任,也不多说,提笔上前,微微思索一番,便拿起颜料盘子开始直接绘色处理。

在窗帘上的那处绿点,她先在阳台靠敞开的窗子旁画了一个透明的缸,里面盛了一半的水,然后自水中,根须伸展,水上叶子繁簇。因为靠近窗户的缘故,有枝叶贴靠在窗帘上,显得精气神十足,勃勃生机。

如此,这一处的绿色被解决掉。

“这是水养绿萝。”千春解释道,“绿萝是大型常绿藤本植物,大多生长在热带地区,是一种较适合室内摆放的花卉。”

桃井真依撇撇唇:“一听名字就觉得矫情。”说是这么说,但眼里满是欣喜,偏还嘴硬,“这一处勉强算你过了,还有两处。”

下一处,是在青草上的一抹黄,大概是她在填充阳光颜色时不小心滴下的。

千春以这点的黄颜色开始扩色,又辅佐橙色,橙黄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晰。

“是瓢虫。”桃井真依惊呼。

是的,千春用橙黄的色彩,画出了停留在青草叶子上,展翅欲飞的瓢虫。

阳光,青草,花朵,还有昆虫,好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千春还在聚精会神地给瓢虫背部点上棕点:“画画本来就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怎么能因为颜色的使用失误而打算毁了整幅画,焉不知塞翁失马。”

桃井真依原本看到图画被拯救过来还挺高兴的,偏偏被千春这么一说教,脸立刻拉下来,一把夺过千春手中的画笔,张牙舞爪:“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用你画了,我的画我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诶诶。”千春看到女生脸上的防备后,终是没说什么,正巧邻居打电话过来,说是她那边孩子太多,让她过来帮忙照顾下。

挂上电话,千春只好和小女生道别:“我有事先走了,拜拜,不要毁了这幅画啊,我是真的觉得它很好。”

桃井真依发脾气地扭头不离千春,千春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告别。小女生虽然扭着脑袋来表达自己对千春的无视和嫌弃,但扔仍不住偷偷瞥了几眼千春。被发现了,更恼怒地收回视线,等她再次瞟向千春站的位置时,才发现她人已经走了。

“太过分了。”小女生气愤,“哪有人画了一半就走的。”

这么想着,她又自己拿起画笔,对着阳光下的红色发呆。这块红点比之前的都要明显,小女生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想到要画什么。正要落笔,背部就被人撞了下,身子惯性前俯。

“你干嘛?”看到画被撞了一个更大痕迹的红色,桃井真依气急败坏地回头,瞪了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摸摸脑袋,向桃井真依道歉:“对不起啊,我一时没看到……”

少年自后面上来,笑着也替小男孩给她道歉:“不好意思将你的画弄坏,这孩子一时开心,就有些莽撞……”

桃井真依一肚子火,又不好和比自己小的孩子置怒,就怒气冲冲地将火全洒在大人身上:“你怎么不好好管管,这么小的孩子还让他横冲直撞。”

她指着毁掉的画:“你看看我的画,我可是画了整整三天!”

来人正是幸村精市。他有些无奈地道:“真的非常抱歉。”他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我帮你重画一张?”

“不要。”桃井真依一口回绝。

幸村摊了摊手,好脾气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小姑娘得理不饶人,在知道幸村有十多年的绘画经验基础后,非要幸村把这幅画修好给她。

幸村只得答应。他接过画笔沉思了下,在画盘里添了几抹色彩,然后开始动手修改。

这是原纱千春和幸村精市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只是那时候,她不知,他亦不知,只有岁月,悠悠晃晃的流淌,带走了那些失之交臂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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